《恋蝶记•青虫》第二十四章 穷根寻叶1
烛光耀红，简单明了。石屋还算宽敞，内置不过竹床，石桌，石凳而已。
千叶搀扶着庄周坐在石凳上，顺手提起石桌上的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清茶。
茶香四溢，暖气腾腾。
他体内“百蛹丹”不时发作，虚脱无力，浑身冷寒。喉咙干痒难忍。双手颤巍地捧着水杯小口呼气，随即提杯一饮而尽，顿觉暖流润体，倍觉爽快。
清泠小心地将黑剑搁在竹床边缘，身子斜靠着躺卧下来。
千叶沏上一杯茶水递向清泠，侧坐在她身旁。
石寝安然，静悄无声。过了半晌，柔音绕梁。
千叶俏声说道：“三日前，蝶尾国白金殿府。我和往日一样在殿府侧室阅读各族典籍。”
“那天夕阳渐落之时。门外侍卫慌张进殿和孟将军奏报，说是殿外来了熊国使者。”
“殿内安谧，侍卫的急报引起了我的注意。我隔着卷帘悄悄向大殿望去。”
“殿门敞开，来人黑甲裹身，面具蒙脸，漫步而入。我凝神细细观察，见那人衣甲上绣着一只双拳捶胸，凶残暴戾的黑熊。知是熊使无疑。”
“熊使昂首挺胸，环殿四顾，瞥见大殿长案旁雄立着几位佩刀的金蝶卫，缓缓摇头。”
“过了会，熊使仍然沉声不语，孟将军喝退左右，关闭殿门，请他侧案坐歇。”
“熊使毫不客气，就地盘坐。和孟将军对面相见，四目凝视。”
“孟将军急问熊使此番来到蝶尾国所谓何事？有何指教？”
“熊使终于开口，粗声言道：熊君为保方圆无恙，相请各族巫祝前往五指城禳星祈福，祭祀天地。”
“孟将军回道：自凰王重定方圆以来，天下无不向南称臣。各族自治多年，从未听说要集结巫祝共同祈禳之说。巫祝乃各族精神依托，岂能轻易离开？”
清泠凝神细听，一改之前的凌厉模样，慈蔼笑道：“熊君之心，路人皆知。相邀各族巫祝共同祈禳祭祀，保佑方圆？哼！冠冕堂皇！不过是想获知各族守护的秘密罢了。乘着凰族近些年销声匿迹。他日渐胆大，为所欲为。怕是忘记了玉掌山下被凰王步儒含切断左手之痛了吧？”
清泠问道：“孟将军质问之下，熊使如何作答？”
千叶细细回忆，说道：“熊使傲慢地说：凰族失治多年，天下离心。熊国地处中央，势大物博，发展迅猛，百姓丰足。蜂族与狐国竞相投奔，永结盟好。熊君念及友邻之情，不忍蝶尾国自甘堕落。特遣使相邀，招募蝶巫，护佑方圆。”
“孟将军嗔怒，说道：感念熊君厚情，对蝶尾国粗鄙之邦如此看重。不过老国主失踪日久。孟纤承蒙众人抬举暂为监国罢了，实在是做不了这个主啊。”
“熊使闻言哈哈大笑，奉承说道：方圆里谁不知晓白金蝶帅忠君爱国，励精图治。常温在来的路上都听见孩童编颂歌谣赞美孟将军功德。”
“我这才知道来使是熊国赫赫有名的公子常温。”
清泠挑皱眉头，念道：“常温，常温…”在她的记忆中却记不起此号人物。
千叶和清泠解释。她在蝶尾国时，时常听蝶族的美婢贵妇谈论起方圆有名有势的公子哥。这常温是熊君的次子，据说为人桀骜，性格狂放，宫内眷养了美人婢女无数，用来玩耍消遣。名声极为恶劣。熊君为了巩固与蜂人的关系。曾向蜂娘提出请求，恳请将蜂族公主沐星蕾许配与他。
庄周咽喉干痒，说不出话，只能竖起耳朵，静坐凝听。听说来使常温是熊君次子，内心清楚熊君对此事的重视，又听说那常温贪淫无礼，面露鄙夷之情。
千叶说道：“孟将军听说来人是熊族的二殿下，不敢怠慢，走下殿阶，躬身拂礼。”
“常温也不理睬，咯咯直乐。瞅着孟将军身姿，调笑说道：孟将军姿容美艳，身材婀娜。比我宫中的侍妾强上百倍。”
“孟将军被他一番调戏，脸上青红交加。碍于他的身份，还是客气的说道：白金殿内只说政务，公子若是没有其他说辞，还请前往偏殿休息。孟纤准备了歌舞佳肴，希望公子品鉴。”
庄周听见千叶绘说，大为吃惊。他没想到声名在耳，多次听闻的监国将军竟然是位女子！心中对她好奇起来。
思绪未尽，柔声又起。千叶又道：“常温见孟将军回绝谢客，也不恼怒。端声问道：孟将军难道不想做蝶尾国国主么？”
清泠倒抽了一口冷气。她心中对自己的这个老朋友太过了解。孟纤虽是女子，争强好胜之心却胜过男儿，平生挚爱权利。七位蝶帅之中独她一位女子，年纪又是最小。其他六人平日对她宠爱有加，关照呵护。自从老国主失踪后，她监国摄政，已然是蝶尾国最高掌权人。 熊国定是看中了她对权利的贪欲，想要以此相诱，也不知道她如何做答。
千叶瞥见清泠喝完了茶水，赶忙又去沏了一杯。言道：“孟将军听了常温话语忽然愣神，来回踱步，犹豫思考。过了会脸面堆笑，问他如何才能当上这蝶尾国主？”
“常温见她相问，也来了精神，从地面腾起，说道：献出蝶巫，结盟熊族。有熊君支持，蝶尾国主手到擒来。”
“我在侧室听得害怕，生怕孟将军答应常温，将我献出。我心中忐忑，听得更加入神，一字一句都不敢遗漏。”
“孟将军依旧俏脸含笑，又问常温，若不献出蝶巫又该如何？”
“那常温无理至极，大步走上殿阶，坐在孟将军的雕花玉座上，两腿翘在案板，厉声叫喝：是友非敌，是敌非友，孟将军若是不识时务。熊国悍将千员，铁蹄数万，少时兵临城下，艾兰同焚。到了那时莫说国主难做，性命堪忧。”
“常温言语霸道，句句逼迫。孟将军…孟将军手扶面额，蹙眉不语。过了好久，她缓声言道：事关重大，孟纤一时难以专断，请公子先行休息，容思考些时日再行回复”。
“常温赫然起身，冷声说：时不我待，便给白金蝶帅十日时间，期限到后，希望能够看到将军的一番诚意。”
“常温说罢悠然离去。满屋空荡，孟将军缓坐在地，浊气长嘘。冲着大殿侧室遥遥说道：小叶子，出来吧，你…都听见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