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W前传(55)

    金鹏B区16栋依旧嘈杂，可依然不失那份包容，就像此刻，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她的怀抱，恍惚听到了她为我演奏的安抚之音。这是一年来我第三次走进16栋，前两次是四月份前来表哥的公司卸货，随后将近半年的时间里我没再来。不来的原因是双方面的，一来我的重心已转移，开车拉货排到了次位，另外就是表哥总拖欠我运费，让我没了积极性。这次我也是走投无路。

    16栋的下午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仓库前整齐地停满了装卸货物的车辆，工人在车厢内忙活，充满干劲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最早发现我的是条杂毛狗，它凶狠地看着我，并狂叫起来，可看到另外两个同伴没有响应，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羞涩地低下了头。我先是到公司的宿舍瞧了瞧，然后才去办公室跟表哥商量搭伙入住的事情。

    办公室里只有我的小表嫂，她低头核算着账目。寒暄过后，我来到桌前，带着现在追债人惯有的可怜巴巴样说：

    “表嫂，能不能结两千运费给我？”

    “怎么？”表嫂抬起了头。

    “唉！最近炒股亏了钱。”我侧脸对她有意不看她的眼睛。

    “这个……我做不了主……”果然，小表嫂说话开始结巴了。对于她此时的心态，我自然拿捏得准，因为我有一个非常好的参考对象——母亲，她早年应付债主就是这个样子，这时候钱是很难拿得到的，退而求其次成功率却很高。

    我压制住心头浮起的罪疚，小声说：

    “202宿舍的里面那间没人住吗？”

    “嗯。”

    “那我想搬进去。”

    “你不是在丹竹头社区住吗？”

    “早没了。为了安心炒股，我搬到一朋友那里住了一段时间。眼下股市行情不好，我只好回来开车。”

    “唉——”小表嫂意味深长地长叹了一声，无疑这是一年来我听到的最为悦耳的声音了。

    搬回16栋前，我回家参加了妹妹的国庆婚礼。虽然我很想在这里给你讲述婚礼上发生过的事情，尤其是父亲躲在厨房垂泪的画面或许还能像言情剧中恋人生离死别的镜头一样抓挠你的心，但思前顾后，我还是放弃了这一看来更像是为了偷懒的努力。我必须有所取舍，因为在对你的倾诉中你是唯一的中心点，我要记录的也只是围绕你的运行轨迹。

    国庆节后，我搬回了表哥公司的宿舍。跟两年前我离开16栋时相比，公司的宿舍只剩二楼相连的两个房间，楼顶的板房因员工的减少退掉了。201室是个大套间，之前住着小表哥一家五口，年初他们搬出16栋后改成了食堂，里边的房间里还保留了两张床，睡着两个镇上的工人。202室昏暗狭长，中间被一堵隔墙分成两个房间，外间住着我大表哥的儿子欢欢和司机陈师傅，里间则杂乱地摆放了三张没人睡的铁床，久没人住成了老鼠窝，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老鼠尿骚味。我选了紧靠中间墙的那张铁床当床铺。把上铺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丢弃后，我又用扫把铺在上铺床板上的纸皮清扫了一遍。床铺上的凉席拿到卫生间洗净后，我把它斜靠在屋外的走廊上晾干。然后是扫地和来回不停地拖地，忙了几个小时我累得腰酸背痛，好在房间里的空气没那般污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