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丨少女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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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他或沉默寡言或碎碎念，但也仅限于对她。她情深于他，也恨他。
他对她的执念，想用尽所有去留住她，包括他的生命也可以舍弃，所有人都知道他爱她，唯她不知......
她对他的喜欢变成了恐惧，挣扎着想要离开......
少女与龙
作者|海盐
01
伊薇安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起冒险的同伴成为敌人，乔伊斯被诺亚重伤关在地牢里，桑妮被诺亚囚禁在城堡某个房间，她却在这座恶龙的城堡里行动自如。
而他们的伙伴，曾经一起冒险的伙伴诺亚就是邪恶的巨龙，他潜伏在他们身边，隐藏深不可测的实力看他们做着勇者的美梦。
最重要的是，小队里沉默寡言的诺亚，是她喜欢的人。
伊薇安不知道该做什么、怎么做，但她不能看着乔伊斯死去，这座城堡会束缚他的力量，她知道的，她可以偷偷地把他放走——反正只有她可以在城堡自由活动，但她也知道，桑妮不走，乔伊斯也不会离开这里。
诺亚喜欢桑妮，也许是因为桑妮不同于伊薇安的温柔坚强在冒险中打动了他，也许是打从一开始他就喜欢桑妮。
这不重要了。
她不能对同伴们的遭遇坐视不理，如果她带着桑妮去见乔伊斯，让他们离开这里，诺亚就算生气，也不会对她动手的......吧？
直到身体被打飞之前，伊薇安都还抱着这样无知的幻想。
她低估了桑妮对诺亚的重要性，也高估了自己的地位。
值得庆幸的是，在她陷入黑暗之前，桑妮和乔伊斯得救了。
尽管他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城堡，没有带她离开，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伊薇安不怪诺亚，她只是在心里想，一意孤行地牵着她的小马离家出走踏上冒险是不是做错了？
不负责任的老爸老妈会不会知道他们唯一的女儿就这样消失了呢？
桑妮和乔伊斯会不会因为她难过呢？桑妮不可以难过，乔伊斯可以，因为打败恶龙这个提议是他提出来的。
诺亚是不是一直怨恨她把桑妮和乔伊斯撮合在一起呢？
她的意识很快就沉入了黑暗。
02
她死了，也或许没死。
她的身体还有浅浅的呼吸和温度，但她的灵魂离开了身体茫然地看着四周。
这是城堡的大厅，除了长长的红地毯蔓延到深处的王座之外，这里空荡荡得吓人。
诺亚不知道去哪儿了，也许是去抓桑妮和乔伊斯了，也许是和故事中的恶龙一样去掠夺财富和公主了。
这些事已经不归她管了，毕竟严格来说，她现在是某种意义上的‘死人’了。
但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城堡的大厅呢？而且身体还被装在透明的冰棺里放在王座旁边。
是诺亚那家伙干的吗？想想就有些恶寒。
她尝试离开，但她没法走出红地毯尽头的大门，也许这和她现在的样子有关——毕竟灵魂离开太远，这具身体仅剩的生机也会消失不见的吧？
她百般聊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甚至开始研究起了诺亚王座上的花纹。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是诺亚。
他还是老样子，黑发黑眼，漂亮的脸上面无表情，一点也不像人人喊打的恶龙。
只不过他现在换上了考究的礼服，看起来更俊俏了，也方便伊薇安把他和记忆里沉默体贴的少年区分开来。
他已经不是一起冒险的小伙伴了，他是恶龙，可以随手把她打成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的恶龙。
她看到他似乎想走到她跟前，但又临时改变主意坐到了王座上，但也没差，他只要一转头就能看见冰棺里的她。
尽管并没有什么死后的狰狞，但伊薇安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的样子可算不上什么睡美人，撑死了也只能说得上清秀。
难怪诺亚不喜欢她，换了她也会喜欢上温柔的桑妮吧？
“嘿，诺亚，桑妮怎么样了？最近还好吗？”
她太无聊了，也没指望他能听到她说话。
“我把乔伊斯打成重伤了，他居然敢叫嚣让我把你交出去，就该做好重伤的觉悟。”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伊薇安吓了一跳，要不是他说的是乔伊斯，她都要以为诺亚这家伙能听到她说话了。
他继续说：“我会把桑妮抓回来的，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不，你自己想要桑妮别打上我的名号。伊薇安面无表情地想。
“老艾伦带着人找上门来想要带你走，被我打回去了。”他停顿了一下，“我没有下多重的手。”
伊薇安一惊，不负责任的爹娘居然会来找她？他们知道她变成这样了吗？该不会她现在的死样子和他们有关吧？
“等着吧，你只要看着我的成功就好了。”
伊薇安对他的‘事业’毫不在意，她正绞尽脑汁地想着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有哪几样是有可能造成她现在状态的罪魁祸首。
......没有，什么也没有。
她从家里带出来的除了一些金币，就只剩下那匹一直陪着她的小马了。
但是小马已经没了。
就在她被诺亚一翅膀扇飞的时候，小马和她一起飞了出去，直接死掉了。
尽管天天嚷嚷着要把那匹脾气极其暴躁的小马炖了，但是她一直以为，她骑着小马开始冒险，也会在结束冒险后骑着小马回到家族。
但是她又能做什么呢？她现在的样子能继续活着就不错了。
也许她应该找找身上有没有什么她没注意到的变化。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诺亚已经离开了。
也许是去抓桑妮了，伊薇安已经不在意了。
她心底燃起一丝希望，也许她还没死，她还可以回家。
03
诺亚又来了。
他最近来的有些频繁，但伊薇安并不在意，她正在苦恼让她变成这样的到底是什么。
诺亚每次来这，都会和自言自语一些外面发生的事情，有时还会提到他的计划。
伊薇安可不会自以为是到觉得他是在和她说话。
笑话，她活着的时候他就不爱搭理她，那时的她以为是诺亚的腼腆作祟，但她现在绝不会再这么自以为是了。
“乔伊斯总是在妨碍我，但我不能杀了他。”他把视线从她的身体上移开，“这不是因为你。”
我知道，这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恶龙顾念旧情，而是因为桑妮对吧？
“老艾伦也很烦人，我想把他们杀掉。”
恶龙的想法果然残暴，为不靠谱的老爸稍微祈祷一下。
“但我不会这么做的。桑妮回到了塞西斯，好像在找什么，我会去看看。”诺亚的声线已经变回他原有的低沉了，而不是伊薇安记忆里少年的沙哑——她一直以为那是他不爱说话的原因。
“你还记得塞西斯吗？那儿有点远，稍微有些费力。但我会把桑妮抓回来的。”
当然记得，塞西斯——冒险开始的地方，也是伊薇安遇到诺亚和桑妮他们的地方。
04
诺亚已经一周没有回来了。
伊薇安并不期待他的到来，但是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城堡里，实在把她闷坏了。
她掰着手指数，这是第八天，说不定诺亚已经找到桑妮然后和她一起生活在塞西斯了？
尽管她知道桑妮不是这样的人，但她已经被封闭的环境逼得胡思乱想起来。
直到她躺在冰棺里的身体升腾起薄薄的白雾。
伊薇安瞪大黑珍珠一样的眼睛，看到久违的老爸敦厚的身体出现在雾气里，非但没有高级魔法师的威严，反而有几分逗乐的滑稽。
这么想着，伊薇安没忍住笑出声来。
老艾伦爱怜的眼神落在笑得前仰后合的伊薇安身上，不是冰棺里的伊薇安，是灵魂形态的伊薇安。
伊薇安的笑容渐渐凝固，她确信老爸是真的看到了自己。
“老爸？”
老艾伦笑容和蔼，“笨蛋伊薇，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的呢？”
在无尽的孤独和对死亡的委屈长久的积压下，伊薇安的眼里很快漫上水雾，她又哭又笑的表情扭曲极了，“我这该死的样子是不是你搞的鬼？我就知道你们怎么可能会就这样把我放出去！臭老爸，你怎么......才来啊......”
她朝老艾伦扑过去，却穿过了他的身体，没有预想中温暖宽厚的怀抱。
老艾伦宽厚的大掌虚搭在伊薇安脑袋上，明明是触碰不到的抚摸，可伊薇安还是感受到了和记忆里一样的安心。
紧绷的情绪慢慢舒缓，多日来的孤寂被爱填满。
她一直知道的，无论她最后变成什么样，老艾伦都会来把她接回家去。
尽管那是一个所有人都不太靠谱的家族，但那也是她最结实的后盾。
“世界就好像变了一个样，老爸你知道吗？所有人都变了，我那么喜欢他，可是他是恶龙，他还伤害桑妮和乔伊斯，他差点杀了我，他们也没有带我走，小马死掉了，一切都变了，这都是我的错......”
伊薇安的泪珠子大颗大颗地掉，她看起来迷茫极了，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想象。
“听着，伊薇，”老艾伦和蔼得看着她，“伊薇，我并不能在这儿呆太久，桑妮和我们合作牵制了诺亚，我需要把你带回家，所以，要好好记住接下来我说的话，好吗？”
伊薇安听到“回家”又止不住的掉泪珠子，看得出来，她正在很努力地克制自己。
老艾伦爱怜地看着抽泣的小女儿。
05
诺亚回来了——在老艾伦来过的三天后。
他从未离开过这么久，往常总是间隔几天就会到大殿上自言自语一会儿。
他不但没有抓到桑妮，还受了伤，黑色的礼服泅出血色，面色更苍白了。
“该死。”
他的视线落在冰棺上，“桑妮并不是你想的这么无害，她设了个陷阱——联合其他人。”
伊薇安当然知道桑妮不是傻白甜，她遇到她的时候就知道桑妮是温柔善良但很聪明的女孩——那是她向往的模样。
“我还没有查到是谁，但我会查出来的。我会把他们杀死。居然胆敢在塞西斯！”
被温柔的桑妮讨厌，恼羞成怒了吧？
接下来他没再说话，一言不发地盯着冰棺里的她。
尽管伊薇安并没有在身体里，但诺亚眼神里孩子一样的天真迷茫让她头皮发麻。
之前，一起冒险的时候，每当她对着他喋喋不休，要求他做一些事的时候，他就是这么看着她的。
和看着桑妮时不一样。
但蠢笨如她，不仅看不出来诺亚对她的眼神代表着什么，也看不出他对桑妮的喜欢。
毕竟她可一直把那样的眼神当成信赖啊。
就在伊薇安掰着手指数着日子过的一个月后，机会来了。
诺亚并不会瞒着她，所以她知道国王召集了魔法师和勇士试图讨伐恶龙的城堡。
诺亚讲述这些的时候依然面无表情，伊薇安摸不清他的想法。
这一天的诺亚有些不太一样，他换上了她从未见过的礼服，一直坐在王座上盯着冰棺里的她看，瞳孔涣散。
大殿的氛围安静得让她有些不安。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是很爱说话吗？很烦。”
伊薇安气得想跳起来打他，要求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说话就算了，明明之前她的唠叨总是因为他。
是她傻傻的怕他觉得自己在小队里受到冷落，才会经常没话找话和他说一些自己的糗事。
......
他烦的话，明明可以早点告诉她。
“我没想过杀死你。但你为什么不能乖乖的留在我身边呢？”
我也不知道你会杀死我，怪我不知天高地厚。
“太安静了。”
一会嫌烦一会嫌安静，臭小孩，给你惯的！
讨伐恶龙的队伍就是在这时候攻进来的。
诺亚并不惊讶，随意的坐在王座上，高高在上的俯视所有人。
伊薇安看到了队伍里的桑妮和乔伊斯，还有她的老艾伦。
她竭力平复内心的激动，脑海里一遍遍回想老艾伦交代她的话，确保万无一失。
老艾伦说，没人知道恶龙诺亚存在了多久，也没人能消灭他，哪怕是最强大的魔法师和勇士联手也只能让他陷入沉睡。
他交代她，他会刻意找准时机攻击她的冰棺，这样诺亚就会心神大乱，隐藏在暗处的皇宫勇士和在场的所有魔法师会合力封印他。
然后他会带她回家，她还可以无忧无虑地找志同道合的同伴一起在格莱大陆冒险。
伊薇安不想去冒险了，她只想回家。
于是老艾伦话语里透露的信息她也不愿多想，她只想和老艾伦一起回家，回到所有梦开始的地方。
06
后来发生的事情，伊薇安已经记不太清了。
留在她脑海里的只有满地的鲜血，勇士们的刀光剑影，法师们释放出的黑色的禁咒魔法，以及，一道熟悉的声音嘶吼着她的名字。
她看到一道身影被束缚在繁复华丽的黑色阵法里，几乎融为一体。
尽管如此，那道身影似乎还在挣扎着，向她的方向，明明魔力已经被法阵抽空，礼服泅满鲜血，四肢套上枷锁。
尽管如此，他还在挣扎，像是被夺取宝藏的恶龙，痛苦地嘶吼。
伊薇安闭上眼，窝在洋溢着温暖的怀抱里。
灵魂重新回到身体的乏力感让她有些不堪重负。
但她的心底荡起些许涟漪。
他是谁？
他们......认识吗？
07
“伊薇安姐姐又离家出走啦！”
稚嫩的童声划破艾伦家难得的安宁。
伊薇安骑着灰扑扑的小马，秀气的小脸上洋溢着笑容，就连几颗不那么好看的小雀斑都散发着期待。
“小马小马，第一站——塞西斯小镇！”
森林深处，传说中堆积无数宝藏的恶龙城堡。
黑发黑眼的青年从幽暗的城堡走到阳光下，好看的脸上面无表情。
他伸出苍白的手接住调皮的阳光，缓慢地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伊薇。”
新的篇章已经开始。
_THE END_
作者简介：海盐，爱好天马行空的幻想，喜欢童话的随心所欲
注：文章首发于『萌芽论坛』微信公众号
有偿投稿邮箱：writer@mengyalunt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