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与海（十）
王座之路
阿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于洞穴，他身上趴着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掀开那东西的头发，居然是小透明马修！
“到底怎么回事？”现在阿尔的头又晕又痛，记忆如同一团乱麻般让他整理不出思绪，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晃了晃头，一阵舒缓的凉风吹过来，他才觉得自己好受了些。
马修感受到了阿尔在动，连忙爬起来抱住一脸莫名其妙的阿尔，激动地说：“你终于好了！”阿尔抱着他，心里涌起了一阵暖意，他的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真的太奇怪了。”阿尔喃喃自语。
阿尔当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事实上作为琼斯家族的养子——马修会的医术可不止这么点。琼斯家族作为世代相传的医生一族，他们主攻外科，甚至也会解密，每一代家主选拨不是像其他家族一样按照血缘和亲疏，而是医术和解密能力高低，他们虽然自身在武力上并不占优势，可是这种天赋一直都是贵族之间所需要的，因此柯克兰家族凭借自身强大的武力获得了琼斯家族的通婚权力。而北诺曼斯大陆的迷雾就是靠琼斯家族的血才能驱散。
马修从海里救上阿尔后，发现他醒着只不过是最后的垂死挣扎，幸亏在本家时勤习医术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他看着阿尔没事的样子真的开心坏了，这一次参军出海本来就是要把阿尔带回琼斯家族，毕竟他是柯克兰家族和琼斯家族通婚的见证，也可以缓解如今两大家族的关系。
阿尔可没有想太多，被马修抱着的身体好像恢复到了以往的正常，暖洋洋得舒服极了！就连肚子也不饿了，头也不晕了，正在他开心的时候，怀抱中的人说：“阿尔，我们要回去了！”
“回去？对了吉尔伯特将军还有亚瑟呢？”阿尔想起自己是出来打仗的。
“他们，看来你忘记吉尔伯特将军把你丢下水的事了。”马修叹了一口，这家伙原来什么都不知道。
“丢下水？我记起来了，我的手被他们割破了！”阿尔对着火光看自己的手臂，上面只有两条细细的疤痕。他记得自己的手被割得很深，加上进了水，自己不可能就留下点点伤痕，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劲的阿尔掏出了手枪对准马修问：“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马修显然没有想到阿尔会这样做，他吓得说出了实情。阿尔越听越觉得难以置信，毕竟自己从有记忆开始都是在多柳镇里生活，琼斯家族和柯克兰家族都只是在参军后偶尔听他人提到过，自己和亚瑟居然都是这么伟大家族的孩子，而且他难以置信的是：亚瑟居然从未向他透露。
阿尔发现自己被亲人欺骗了，心里十分难过，多少年的相互照顾都比不上王位来的重要。他越想越气，带上武器冲了出去，打算找亚瑟问清楚！马修立刻拖住了他，吉尔伯特和军队还有可能在外面呢，他一出去不就是送死吗？马修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拖住了发狂的阿尔，但是阿尔实在是太怪力了，他还是跑了出去。
外面烈日当空，天上有许多鸟在盘旋，阿尔看到沙滩上躺着许多自己认识的面孔，但是那些面孔再也不能笑，不能说话了，血将沙子染红，尸体上到处爬满了虫子，食腐的动物在大嚼他们的血肉，空气里弥漫着腐臭的味道。即使是见惯了战场的阿尔也呆住了。
马修一见到这个场面就呕吐起来，他从小生活在烟柳巷可没有见过这如同地狱一样的场面。
阿尔很快回神了，他一声不吭地走到那些兄弟的尸体旁，将他们拖起来一字排好，马修看见他的动作就明白阿尔要把那些尸体处理掉，他也和阿尔一起行动起来。
海滩上，最盛大的葬礼开始了，那千人垒成的尸堆被阿尔点燃，在火中慢慢烧成了灰。他再也忍不住悲痛了，对着火放声大哭起来，阿尔痛恨自己 的哥哥，痛恨吉尔伯特，甚至那该死的王座。
权力让自己在乎的人变得面目全非。
马修虽然感同身受，但是从小的生活经历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权力恐怕是至高无上的。他见过被家人拐卖的妓女，也看到过一点小事做错而被主人活活打死的奴隶，更不用说那些贫穷的孩子们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权力就如同狗一样，任人欺辱。但是阿尔不是从小贫苦吗？为什么他还是如同没受过苦的大少爷一样，还会这种“真相”伤心落泪？
原因在于这里：
亚瑟从晨光中醒来了，他的身上已经换好了丝绸的睡衣，昨晚的血腥味早就在仆人们精心处理之下换成了特有的香水味。亚瑟盯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默默不语。
弗朗西斯没有想到自己收留的小伙计现在已经长成成熟美男子了，说实在的他在北诺曼斯大陆打拼那么久，真的好想念在家经营酒馆的妻子贞德啊，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啦。
亚瑟沉默了半响，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哥哥我当然是为了你啦。”弗朗不知道用哪里变出一朵红玫瑰递给他，亚瑟嫌弃地躲开，“这个计划看来是从我来到萨提城的时候就开始的吧!”他没好气地从床上起来。
“是的，不过吉尔伯特知道你们的存在后，要我收留实际上是要杀了你们，但是后来那家伙被路德抛弃后才想出了这个计划，所以他要我们好好照顾你们，甚至给你们读书，到了你们成年，计划才启动。”说完，弗朗走到一旁，随意地拿起一块巧克力吃起来。
“那个计划真的是为了这么可笑的原因？”亚瑟可没有觉得吉尔伯特是个为情所困的人。
“你不明白。”弗朗西斯的表情凝重起来，“吉尔为了路德能够登上王位所做出的牺牲是我们都不敢想的。”他悲伤地看着亚瑟说：“你可以想到本来身为保皇党的他当年怎么在宫斗获得胜利的吗？他屠杀了自己整个家族。”
亚瑟觉得这个做法很适合那位将军。历史记载：那一夜后“战神”这个名号才成为了吉尔伯特的专属。经过昨晚战役，他可以想象得到：屠杀中吉尔伯特怎么一枪枪打死自己的亲人，没有子弹就用刀，用剑把所有阻碍爱人的人全部送上天堂。这就是吉尔伯特在言传身教：通向王位的路必须用鲜血染红！
那晚杀了人之后，他想了许多，也失声痛哭了许久，但是一看到项链，他不甘心：本来生而为王，却沦落为一个下等军官！那日积月累对于权力的渴望，对于贵族生活的向往，以及那王座所带来的荣光让他愿意牺牲一切来获得，他，亚瑟•柯克兰要成为西德国的国王！
在亚瑟建立自己的野心时，千里之外的王耀在本田菊家里焦心等待着回应。他昨晚从伊万家逃出来后，直接被本田家的人从码头带到了这里，他才知道了原来通向北诺曼斯大陆的船只都被国家强制征用了，现在本田菊只能让他稍安勿躁，静候佳音。
王耀坐在榻榻米上看书，以前那些让他看得津津有味的文字现在只会让人头晕。但是本田菊被国王召进去，半天都没有回来，他不敢出去打听消息，外面有许多伊万的眼线，抓到自己的话，他不仅会被打得半死，本田菊也会被连累。王耀急得想哭：好不容易找到了哥哥，现在就要阴阳两隔，不行！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一定要去北诺斯曼大陆寻找真相！
本田菊回来后看到王耀软弱地坐在榻榻米上流泪，那么美丽的脸哭起来确实好看，但是一想到是和王黯相同的脸后，他恶寒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想国学教育可能不是最重要的，首先要改掉他娘娘腔的样子！
东春之国的王族男子虽然大都不是身材魁梧，但也是有一层肌肉的精悍，在武学上的造诣也是佼佼者众多，就算是那个王黯病秧子，也是参加过多次战役，身上的肃杀之气让人难以接近。如今的王耀看起来除了脸，其他的地方不像王黯倒像他的妹妹，这样软弱样子的王耀到时候怎么镇得住质疑之声？他可不想自己的野心因为这点事而泡汤，一个表面强悍内心草莽的王耀才容易控制。本田菊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任务重大，所以下定决心要马上送王耀去北诺斯曼大陆历练历练。
王耀听到响声一回头，本田菊拿着帽子站在眼前，他连忙擦干眼泪问：“菊，有消息了吗？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北诺曼斯大陆？”
“两周后，我今天已经问询了国王，他同意了东春之国和西德国的海运不停，所以我的船可以在海上航行，但是最近的中途补给岛离北诺曼斯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到时候你要一个人划船去，还有你的两个哥哥不仅都没有死，还找到了自己的身份，他们一个是柯克兰家族的继承人，另一个也是琼斯家族的继承人。”本田菊将他所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告诉王耀。
“没有死就太好了，但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王耀见他把亚瑟和阿尔的身世都说得头头是道。就觉得有些奇怪。
“我已经和吉尔伯特结盟了，这次结盟的目的是推亚瑟上王座！”本田菊把现今的谋划一步一步和王耀说清，“吉尔伯特在很多年前就有谋反的意图了，他先利用国王的信任，把军权垄断在自己的手里，然后趁着发兵海外与柯克兰家族的海盗勾搭成线，这几年他更是与南堪斯大陆的埃德尔斯坦家族，布拉金斯基的旁支勾结在一起，而我也加入了他们，所以这一次我愿意你去北诺曼斯大陆就是这个原因：我们的下一步计划就是利用你作饵骗伊万出海，然后杀掉他，除此之外我还希望你可以代表本田菊家族和柯克兰结盟。”
王耀听到要杀掉伊万心里有点畅快，毕竟是多年欺辱自己的人，自己在他数次侮辱和殴打中恨意滔天，但是有一个问题必须要问：“吉尔伯特为什么不劝服伊万呢？杀掉他比劝服他更难，何况他掌握着第二大家族的势力。”
本田菊耐心地回答：“因为这就是罗德，我和布拉金斯基的旁支愿意加入谋反计划的原因，而且伊万代表的是国家财政，打仗最需要钱了，他本人虽然一直在朝堂上与路德针锋相对，但是他和国王的利益绑在一起了，而且这一回我们只不过是让布拉金斯基家主换一个人当。”他顿了一顿，“好了，这件事里面的关系我都和你说明了，但是里面各人的私情还是靠你自己揣摩，然后完成这件事后，你必须和我回东春之国！”
王耀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见王耀这么快答应了，本田菊心里有些欣慰，但是他想起他刚才的动作，觉得自己需要提点一下，要不然放他去柯克兰家族也撑不起本田家族的场。便试探性地问：”除此之外，我要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回答。”本田菊语气严肃地说：“你认为自己是男人吗？”
王耀一听这话，生气地说：“本田菊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本田菊拉着王耀的手来到镜子前：“看看镜子，你觉得现在的你还是个男人吗？”
王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许久，也发现不对劲：他明明是个男人，但是镜子里的自己却看起来完全是个女人！没有体毛胡子，连喉结也细小得看不出来，长长的黑发，还有和贵族少女一样的打扮……王耀挫败得坐在地上。
“耀，我明白伊万对你做了什么，但是现在你逃出来了一切还能改变。”本田菊也蹲下身安慰着王耀。
“怎么改变？”王耀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热切地看着本田菊。
“伊万是不是每天要你像个女人一样讨好他？就算出任务也逼迫你伪装成女人？”在本田菊的问询中，王耀想了想，点点头。
“那可能会有点别扭，从现在起你要开始穿男装，学习怎么做一个男人，甚至每天对自己说：你是王耀，东春之国至高无上的王子！”本田菊抓着他的肩继续说下去“为了安全，你要在出发前学好这一切！”
两周后，去往东春之国的船上出现了一个扎着马尾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