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梦
香怡人来人怡梦,梦微微醒。入目的却是歌舞升平的楚平王时代,忠佞不分,却因红颜间离了一代君臣,连累的不仅仅是一个世族,更是一个国家与两代君王。梦的开始,便是一段凄惨的逃亡之路。亲人的离去,亲人的冤情,无处诉说;天下之大,何处才能容身。逝者已去,唯留他一人。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与折磨。“弃小义,雪大耻”,流亡之路才刚刚开始,纵使心中苦楚万千,他却能似韩信般隐忍而存,等待时机,不做那愚忠愚孝之子。辅佐的太子建因轻率而命丧异乡。逃亡之路似乎没有想象中的一帆风顺,楚平王的追铺,在这风平浪静没有战争的年代,鸣凤一般的他一直未能遇到可以展翅的朝阳。吴君的畏怯,又一轮的追铺,他陷入了绝境。然而天道助,究竟是背负了多重的使命,才能做到一夜青丝过昭关,也许是不忍看到那如雪的丝发,好运再次降临,吟歌的渔夫帮他渡过了险浪的阴江。一路乞讨奔波,却是龙蟠凤逸。地道曰,浪迹天涯不待识,卸甲归田种青山。
二雯子摄清风微减,俏柳稍艳,朱砂微微醉。平王逝,昭王渴望称天下,奈何终是难以汇聚天时、地利与人和。平王之错,需要昭王买单,此为天时之缺;人才的流失,终是搬石自焚,引来吴国之侵,此为人和之缺。三者缺一而不得,更何况昭王已缺了天时与人和了呢。楚国之大,本为母国,辅吴而灭楚,本为不忠不义,但孔子曾说过,子之复仇,臣之讨贼,至诚感天,矫枉过直。他挖坟鞭三百,明明是天道所不容,怨毒之于人甚,却又因此感动千万人,至今仍有人为之打抱不平。忍辱一生,终于为家族洗刷了冤情,他,也许已无憾矣!“白马曾骑踏海潮,由来吴地说前朝。眼前多少不平事,愿与将军借宝刀。”忠而不得,横剑自刎看吴灭,他的一生如同天谴一样的呼啸,轰轰烈烈;他的一生如同审判一样的诅咒,后人争议千年。
二雯子摄两千年的孤独是你三千丈的白发,你所过之地,留下的只有无望的呻吟,肝胆一生,是那难以复制的风骨交错。子胥啊,子胥!你一生中凝结的精神与力量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改变。我敬重你将身体交给地,将灵魂交给天的气魄,在那个紊乱的时代,道之所在,虽千万人,你,仍往矣,且无怨无悔。屈子之忠,虽感人千万年,却仍还是赴了你的路。自古时势造英雄,难道忠义之士,都只能有如此的结局吗?
一条路,一座桥,一个人物,都有他们的故事。又是一年仲夏祭,细雨江南里,你仍是吴地子弟们口口相传的忠义之士,是他们的骄傲与榜样。时光虽已流逝万茬,而你的雄魂却仍驻于此地生生不息。蒲草飘香露轻逝,太阳微微睁了眼,仲夏之祭,我于梦中醒来,梦中,我悟懂了那一份“忠”,那一份“情”。
(仲夏存稿、敬以纪念伍子胥。)
二雯子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