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姑娘
三三,因为家里排行老三。女生,但她好像从来不把自己当个女生。瘦高个,大长腿,平胸,利落的短发,干净清爽,也从不化妆,怎么看都像个假小子。
三三从小热爱音乐,但家里条件不好,没钱学音乐。但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音乐。”
终于上了大学,她努力考班级第一名,拿国家级的励志奖学金,成为优秀三好学生,并找一切机会做兼职,为了喂饱自己的梦想。
大一期末的文艺汇演上,三三亮开了嗓子,嗓音粗犷磁性,一首崔健的《花房姑娘》仿佛不是出自一个女生之口,一开嗓,台下就被震住了。连台下的男生们都听得入了迷,直到唱完观众直喊:“没听够,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唱毕,三三大声喊:“台下有没有热爱音乐的哥们儿,咱们一起组个队!”
凭着这场演出的惊人表现,很快就有几个志同道合的人组成了一个乐队,三三自弹自唱,键盘手,贝斯手,鼓手都是男生。三三和他们在一起,她也从不把自己当女生。她性格豪爽,大大咧咧,可以和他们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啤酒对瓶吹,喝起来男生都怕。
“三三,你瞅你这豪爽的样子,哪个男生敢追你呀?”键盘手笑她说。
“姐还需要人追吗?姐不就是男人吗?”说完哈哈一顿笑。
“也是,真服你了!来,哥们几个,为了志同道合,干了!”
三三他们会自己写歌,毕竟乐队不是特别出名,他们也会翻唱一些别人的歌来压压场面。
一天晚上,在一个酒吧里,她唱罢《花房姑娘》下台后,一个与他们年龄不相上下的英俊大男孩向她走过来,“我叫阿力,我喜欢听你唱歌,我也喜欢唱这首歌,我们一起合一下怎么样?”
说着,阿力拿起麦克风:“朋友们,她的《花房姑娘》你们听够了吗?”
“没有,没有,再来一首!”台下欢呼,呐喊声迭起。
“我和她合一个怎么样?”
“好!好!来一个!”台下观众喊的更欢了。大家都知道阿力的唱功也很了得。自然十分愿意看他们的合作。
阿力不容分说地拉起三三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地重回到舞台上,一向豪迈的三三此时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很是奇怪,好像被一种力量震慑住了一样,跟着他重回到舞台中央。
音乐前奏响起,三三即刻忘我地沉入到音乐的情境之中,三三依然主唱,阿力合声,三三的嗓音粗犷,而阿力的合声清澈又柔缓,二人的和声刚柔并济,简直是绝配!
观众听得耳朵都醉了,一曲终了,有的人还闭着眼睛在享受这美好的时刻。
下了台,三三的乐队要离开,阿力拦住了三三:“让我成为你乐队的一员吧!”三三打量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孩,她没有这样佩服哪个男孩子,她一直觉得自己就够男人了,一直和男孩子称兄道弟,可是这个男孩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不能说比她强势,但她服他!服他唱歌的表现。他清澈的眼波中又似乎带着一种威力,她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去拒绝。
阿力音域很宽,他们之后一同登台合了很多歌,都一如既往地受观众的欢迎。
三个月后的一天。晚上,他们去另一个酒吧赶场,阿力要求自己独唱一首,他拿着吉他跑向舞台,“今天我要为一个人唱一首歌,献给我的花房姑娘——三三。”
“我独自有过你身旁,我有句话要对你讲,我不敢抬头看着你的,噢……脸庞”
“我不想回到老地方,我不想走在老路上,因为我已离不开你,噢……姑娘”
“我不想回到老地方,我不想走在老路上,我明知我已离不开你,噢……姑娘”
台下的三三眼中像迷了一层雾,她被这个孩子打动了。
“做我女朋友吧!三三。”
一向豪爽的三三羞涩地低下了头,就像个害羞的小姑娘。阿力从背后拿出拿出一束紫罗兰,“你就是我的花房姑娘!”三三接过阿力的花,点了头。
从此,两个人常常出双入对。以往豪爽的假小子三三竟平添了几分温柔。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她的变化也让其他的队友瞠目结舌,三三蓄起了长发,学着化淡妆,穿高跟鞋,练瑜伽……三三越来越像一个女孩子了,唯有嗓音依然是那么粗犷磁性。
“看看,多么淑女,此三三不是彼三三啦!”鼓手酸酸地说。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啊!”键盘手感叹着。
“人家本来就是女生嘛!”
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时光总是那么短暂。转眼间,已是毕业在即。同学们开始各奔东西,人才市场里人头攒动,学校里的招聘,招走了一些尖子生,教室里还上课的寥寥无几,最少的时候,竟然就只有三个学生在听课。
大家都在在忙着为毕业后作准备,演出也不那么频繁了。在这伤感的毕业季,校园里只有在有招聘会的时候是热闹的,此时偌大的校园里空荡荡的。
都说毕业季就是分手季,但三三坚信她和阿力是不一样的。三三曾说:“阿力,你是不会离开我的对吗?我们都这样热爱着音乐,还有谁比我们更配?我们以后一定会登上最高的舞的,对吗?”
“傻瓜,当然啦,我们俩!肯定会的!”阿力信心满满地与三三击掌
三三这几天在忙着毕业的一些准备,已经有好几天没看见阿力了,她哼着歌来到阿力的寝室门口,却突然定住了。只见寝室门敞开着,有一种人去楼空的空旷和凄凉,她看见阿力独自在寝室的下铺上坐着,蓬头垢面,背颓然地弯下去,手里衔着一根燃到一半的烟,表情忧郁、颓废,他吸了两口,呛得直咳嗽……旁边地上还有横竖散乱的空啤酒瓶子……
三三震惊之余再也看不下去,她抢过他手里的烟,“阿力,你从来都不吸烟的!”
“是,从来不,你还是让我抽吧!”阿力痛苦地想抢过他的烟。此时的阿力就像个脆弱的孩子,可是他不能哭。
三三已经把烟扔在了地上用脚碾碎了。
“我认识的阿力不是这样子的!发生什么事了?”三三大喊着!
“你走吧!你走!我不再唱歌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了!”阿力大吼着。
“你竟然吼我走?!——好,我走!”三三忍着泪跑出了阿力的寝室。
寝室里,阿力揉搓着自己的头,头好痛。
他痛苦地自言自语:“三三,对不起,说好了我们要一起走下去的,可是现在我又能怎么办呢?”他捶打着自己的头,仿佛那不是自己的。
三三冷静后,觉得阿力很反常。她找到乐队的其他成员,终于从键盘手口里得知,阿力要出国深造了。阿力学的是金融专业,他是个特别优秀的理科高材生,这些她都知道,她不知道的是:“他是家里的独子,父亲有一个很大的公司,他父亲想让他继承家业,不允许他做没有“钱”途的音乐,他争取过,他父亲气得心脏病犯了,现在正在住院抢救,他也不敢继续执拗地忤逆父亲了。
三三听了这些,竟也说不出挽留阿力的话。他能毁了他的光明前途,置他父亲的安危于不顾,让他和自己去走一条前途未卜的路吗?
阿力走的那天,三三还是去送了他,“希望你幸福!”
“梦想成真,三三!”
毕业后,三三的乐队一起远走他乡,住过地下室,穷的时候几乎没饭吃,就像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她自己都不清楚她是怎么坚持下去的,也就是心里那点执着和不甘,支撑着她和乐队最终活了下来。
7年后,三三终于登上了梦寐以求的最高舞台。她又唱起了那首《花房姑娘》:
“你说我世上最坚强,我说你世上最善良”
“你问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
你的惊奇是像给我,噢,赞扬……”
三三笑中闪着泪光,她想起第一次和阿力合唱这首歌的情景,想起阿力说过:“我们会一起走下去!”
想起那时他向她表白时,是特意改过了歌词后给她唱的这首《花房姑娘》:
“我不想回到老地方,我不想走在老路上,我明知我已离不开你,噢,姑娘”
其实,原词是这样:我就要回到老地方,我就要走在老路上,只是我已离不开你,噢,姑娘……
三三唱完已是泪流满面:他还是回到了他设定好的轨道,只有我还在追寻,这本就是少有人走的路,没有谁对谁错,只是,我庆幸我已看到了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