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阵急促的铃声

2018-07-25  本文已影响0人  小孟摄影师

        一切如旧,孩子们吃完晚饭后由我带队将他们送到宿舍,进行短暂休息,换洗衣物,然后参加晚上的活动,由于下午的体能课,消耗了孩子们很多体力,其实我细细研究过,大多数孩子还是没有倒过来时差,和我一样,到了该睡觉的时候,这里天空大亮,但体乏,困意上来之后,看着孩子们都已蔫了。走路都无精打彩的。快到宿舍楼门口,我遇见一位老者,头发胡须都已变白,纯正的英式英语,那语速之快,让我措手不及,但听着意思,我也猜得一二,意思是让孩子们注意安全这类的警示语,我一边慌张的点头,嘴里一直说着“OK”“yes”。一边指导着孩子延着楼梯走,孩子们大小参差不齐,难免有一些小孩子,会跑会跳。可能我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到这位老者给我说的话。

        我将孩子们送到楼道,告诉他们抓紧时间休息,然后跟我一起参加晚上的活动。

        我关上门,正准备脱衣洗澡时,楼道的火警器响了,那声音震耳欲聋,这时我抬头才发现,原来我的宿舍门头上方,也有一个这样的报警器,怪不得声音这么大,随即我又联想到刚刚老者给我说的话,我终于猜到那些话的意思。二话没说,我披上还没有放到衣架的衣服就往外跑,在楼道里,我大声喊着“孩子们都出来,马上出来”,结果没有动静,于是,我就挨个门的用力敲,嘴里还一边喊着“马上出来,不管你在作什么,马上出来,马上出来”,孩子们这才陆陆续续出来,此时整个楼道全是孩子们的声音“老师,怎么了?老师上课了吗?老师,我屋里的铃子响了,老师〜〜〜”

        其实我算经验丰富的,我也参加过不少军事演习,但在国内的军事演习都是提前告知的。而这次,即使是消防演习,确实有些让我措手不及,主要我是孩子们的老师,我得照顾他们。

        孩子们都出来了,个个还在纳闷发生了什么?这时,我见老者已经跑到楼道口,冲着我们大喊“out,out”。一边大声喊,一边抡起的胳膊,那姿势像极了在战场上,护送战友离开的场景,此时,我才最终明白,这是一场没有声张的演习。

        时间大约过了三分钟,我的孩子们陆续走出了楼道,上了台阶,站在空旷的草地上,孩子们对我抱怨“什么事呀,老师,我刚脱了鞋,准备上床。”“老师,我还在厕所呢,就被你叫出来了”“老师,我准备洗澡了,你这是干啥呢”“老师,我没有穿袜子”。。。。

        孩子们虽然在嘴里跟着抱怨着这些内容,可我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楼道口,因为我知道,我的孩子不全,还少几个,我在想他们在作什么?他们是听不见?还是在作什么?

          我又看了一眼这位老者,此时我已然确定这是一场随机的演习,演习的结果是“我败了,我教育的孩子们不懂这些”。老者的眼神略带失望,而我也极度不好意思,轻轻的问了声“what to do next ”,我几乎不敢抬头看这位老者的眼睛,因为作为这群孩子们的老师,我尽然没能好好的教他们这些。给老者说了再见,我回头继续望着楼道口的那扇门,因为我知道,还有几个孩子没出来,他们是这群孩子里面最大的,我不确定能不能压得住这支无名火,该不该对他们再一次轮番吵。

        门开了,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出来了,此时我的耳朵里已然听不见这群小孩子的说话声,只有清清楚楚的这几个大孩子,他们开门的声音,上台阶的声音,还有笑嘻嘻的声音,我瞪着他们每个人的眼睛,他们的脸也突然变疆了。

          我最终也没有爆发,而是很平静的对所有的孩子们说“孩子们,你们站在这里,我有话对你们讲,刚刚,我们这栋宿舍楼着火了,我拼尽全力的,只救了这么几个孩子,你们,我身边这一侧的孩子们,是听到铃声第一个跑出来的,他们没有穿鞋,有的没有穿衣服。从我身体这一侧开始,包括刚刚来的大孩子们,你们都在火里没出来,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警报响起的那一刻,你们在作什么?五分钟过后,你们才出来,你们又在作什么?”一个极低的声音说“我在找我的包和手机………”

          “孩子们,任何险情都是无法预料的,更是不可预知的,当触发危险的时候,我们第一时间应该保护的是我们自己,而并非财物,如果这不是演习,是真的呢?我昨天刚吵过你们,今天我不想再吵了,你们回去各自反省,这次的错误,到底错的该不该。这是最基本最基本的生活常识,小孩子们听到我用力敲门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你们看看他们裤子不穿,鞋没穿就都跑出来了,你看看你们这群大孩子?我以为遇到危险,你们会同老师一样,先保护弱者,忘记自己,可你们没有,你们压根就没有想到危险来临,你们那么从容的收拾自己的行李,那么淡定的走出房门,我为此而感悲哀,也为我自己感到悲哀。”

        我把大孩子们都轰回宿舍,回头看着我身边战战兢兢的几个小孩子,蹲下,一把全都抱进自己的怀里,声音有些无奈,也有一些哽咽。“孩子们你们真棒,没让叔叔失望,谢谢你们听我的话,跟着我一起跑了出来”

      把孩子们都安顿好了,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窗户前,不想说话,心里堵的慌,我在想如果当时孩子们一个也没有跑出来,我该怎么办?回国再不提作老师这件事,回国再不提今天这一个小片段。如果今天不是演习,是真的,我又会怎么办?这么多孩子如果都在火里出不来,我一个人,真的不够死啊。我憋了一肚子话,最后给杨老师发了一条信息“怎么会这样?”

      出了宿舍的后门,就是一片麦田,大的像一片汪洋,西边的太阳最美,因为那是红色的阳光,偶尔的风起,只是吹的身体微微发凉,我远望前方,找不到诉说的对象,只剩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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