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谈谈情,说说爱

送你回人海

2018-12-29  本文已影响5人  秦啊秦

江晏之,我不知这是第几次伴随安眠药晕去。

当我再次从沉睡中中醒来,已是近黄昏。习惯性地以为自己还在教室,结果抬头,空荡荡的房间只有我自己。夕阳从外照进来像是午觉突然醒了,孤独在黄昏里跳动,心脏像是挨了一记闷拳。开了灯也是一个人,不过多了影子。

那一刻我才明白,江晏之,我们的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即使最狂热最坚贞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唯有孤独永恒。

其实,在我最差劲的那段日子里,我一直希望有个人能陪着我 陪我熬过最灰暗的那段日子,我一定会对他很好,会很爱很爱这个人,但是没有。所有灰暗的日子,都是我咬着牙一个人熬过去的,我为了我自己以前的不懂事,付出了相应的代价。现在,我确信我能够照顾好我自己,不需要任何人保护我。

手机收到了陈医生发给我的留言:一切都会好的,城南的花都开了。

但我得走了。

穿越京藏线,来到这个人间净土替我们看一看星空。

后来,每当忆及那辽阔的雪域高原,耳边不经意地回放起仓央嘉措的诗,眼前不自觉地浮现着八廓街上朝圣的信徒。草原上的天空又高又蓝,不远处几匹马沉默的站着,野虫振翅,嗡嗡而过。白色的大风穿过草原,穿过明亮的阳光,吹的人眼泪都要出来。

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我在大昭寺的山阶下跪入尘埃。古人说三跪九叩最虔诚,还有一种更虔诚的,便是一步一跪拜,就这样一直拜到佛前。

红尘寂寂,峰峦叠嶂。我的额头没入雪中,冰凉入骨,竟有了一点虚浮麻木的温暖。一百零八级青石路,最后一步,我终究脱力,跪在那里动弹不得,路过的喇嘛扶住我,对我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藏语。

那一刻,我的心中,尽是你的面容。

我笑笑,踏入殿中,那佛祖受烟火缭绕,面目慈悲,可其实我心里知道,一切都只是徒劳。双手合十,轻烟如雾间,我长长久久地拜倒在地。

对不起,江晏之,我想念从前,说过的话,到过的地方,拍过的照片。并不是话有多好听,路途看到的天空有多晴朗,定格住的那片薄薄的时间,又有多少笑容。我只是想念从前的我们。

我们曾经说好一起去看海。你知道吗,据说沙滩上的贝壳都是大海不要的碎屑。一个匆忙的浪却想要卷走我发现的一枚白色贝壳,追了好远才抢回来。整个沙滩都能听到我对大海怒吼:不许反悔啊!

我曾羡慕水手的爱情,一个吻换来千山万水的等待。可惜如今的船开得实在太快了。看着船尾在海面上恣意划出翻涌的白痕,船夫们唱起歌来,是我听不懂的吴侬软语,温柔的叹调在海风中回荡。

“傍晚时候,带上朋友,礁石上看到的夕阳最美”旁边旅行团的导游建议。“许多人去那个巨石边许愿,很灵的。”

“怎么灵?”我问。

“上次有个女游客,让我们带着她绕着巨石开了三圈,许了三个愿望,后来全实现了。”

“她的愿望是什么?”

“恋爱,结婚,有个孩子。”

我笑了,不知那个巨石的守护神明,会不会被这种愿望烦到耳朵长茧。

“没关系。”呼啸的浪花偶尔惊出一两条飞鱼,又在天空的指引下重回大海。

“我已经把我的愿望丢在西安的喷泉里了。”

后来我走过很多路,遇过很多人,见过很多风浪。我已不会再为那个许愿池里的愿望耿耿于怀,旧心事也不再像秋天的风湿一般,隐隐作痛又按时袭来。可我还是会记得,那个四年前,在我握着三枚闪闪发光的硬币的时候,曾经疯狂思念一个人的模样。年少的江晏之的模样。

那是住进过眼角眉梢的温柔。哪怕很多年后想起,还是会忍不住从心里开出一朵花。

成年人纷纷称赞这平静水面,只有我知道,那些四下无人的夜里,它曾年轻得,像一片海。

返程,我走出机舱,关掉飞行模式,手机上显示出陈的回复:“人生的最大光辉不在于永不堕落,而是每次堕落后都能慢慢升起。”

我明白了那些不能分享的美好,就像一个人看的日落,也是一种圆满。即使是这样,也要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好好地生活下去。

村上春树说过:“你要记得那些大雨中为你撑伞的人,帮你挡住外来之物的人,黑暗中默默抱紧你的人,逗你笑的人,陪你彻夜聊天的人,坐车来看望你的人,陪你哭过的人,在医院陪你的人,总是以你为重的人,带着你四处游荡的人,说想念你的人,是这些人组成你生命中一点一滴的温暖,是这些温暖使你远离阴霾,是这些温暖使你成为善良的人。”

而陈医生,就是这个人。

其实他经历了很多无法向外人言说的痛苦,有足够的理由变得乖戾,可是他却异常顽强地接受了现实,并以最大的宽容拥抱了他的命运,成长为了一个温柔乐观的人。

认识他以后,我都变得宽容了很多,对于很多事情都能够做到不立刻下一个狭隘的结论,对自己有了包容之心,会更成熟地看待问题。

人的情绪真的需要一个泄洪口,长时间的沉淀,憋在心里,就会像当年的我一样。

有多少次,我是如此感谢生命中的那些相遇。有多少次,我也想像他那样,将善良和温柔毫无保留地给予这个世界。就像狄金森的诗:如果我能帮助一颗心,免于哀伤,平息一种酸楚,帮助一只昏厥的知更鸟,重新回到巢中,那么我就不虚此生。

“这么长时间,让你听了这么多我的负能量,居然没有被我搞崩溃。”我打趣他。

“唉,那就算是,我错过你最佳治疗期的补偿吧。”他沉思了一会儿,又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我当时只能给你安眠药。”

“但你是我低谷时期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倾听者。”我缓缓而又坚定地否定他。

“我们是一类人,我听着你,就像看着当年的我自己。”

“但你比我幸运,我当时连安眠药都没有。”他苦笑着。

随后,我们都笑了。随后干杯,一起大喊:“历尽山河,人间值得!”

年轻的岁月像雪花一样,被漩涡般地卷走,在眼前刹那美丽,在看不见的地方消融。

透过向北的窗户,我看见渐变的晚空,一直到宇宙无穷,银河璀璨,快要到遥远的仙女座。我又看见CBD的灯火,宛如海之宝珠,悬浮在一片斑斓光影中。最终,我的视线穿透那些灯火,我看见地平线的尽头,有一抹小小光点,好比萤火。那是北上的火车飞驰。呼哧,呼哧。我眨了眨眼,那一抹飞光,却“嗖”的消失不见。我发现我看不见你,从而越发的想念。

江晏之,若有幸来世再见,长路携手,岁月悠悠,你说从头就从头。

而现在,是时候送你回人海了。

送你回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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