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

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尚在朦胧中的他环顾房间，意外地发现房间特别亮，亮得有些刺眼。他搜寻着光亮的来源，很快他就找到了，原来是阳光透过窗户在房间停留。他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放眼望去，阳光是那样明媚，阳光下的小城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他想。

他推开家门，如往常一般，来到经常光顾的早餐店吃过早餐，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前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在这样平静美丽的早晨显得如此突兀，不亚于平地惊雷，以致围过去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带着兴奋、期待的神色，迈着迫不及待的脚步赶了过去，他也被人流裹挟着来到那里。

一个女人坐在那，一动不动，像根木头。女人面色憔悴，瘦削的脸上透出营养不良的病白，在那白色中，两道泪痕依稀可见。她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头发也散乱着，但她没有理会，只是在地上出神，对于周围的喧闹置若罔闻。

他站在人群中间，周围的谈论混乱的灌入耳中。他听得最清楚的是一个高大男人的声音，在男人轻快兴奋的声音中他知道女人悲惨的遭遇。女人的丈夫是个赌鬼，在输光家里所有财产并欠下一大笔赌债后扔下女人和未满月的孩子，跑了。失去丈夫的女人生活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中，抚养孩子、偿还赌债，这两件事像两座大山压在她身上。女人坚强的扛起了这两座大山，好不容易才把孩子抚养长大，没想到长大的孩子走上了他父亲的老路，也成了一个嗜赌成性的赌鬼，甚至经常殴打阻拦他赌博的女人。就在刚才，女人又被要钱的儿子打了。女人依然坐在地上，男人在感慨女人的不幸和她儿子的不孝，他长吁短叹，声音中透露出悲天悯人，他脸上也带着明显悲伤的神情，然而，他的眼中却为何是那么平静，真让人不解。

在男人旁边一个散着头发的中年女人附和着，是啊，真是个可怜的女人，真是个猪狗不如的儿子。她嘴里磕着瓜子，以致她的话有些含糊不清。她话家常似的感慨着，几个女人男人仔细的听着，这让她感到兴奋异常，想着每天都这样该多好。周围的人也都在七嘴八舌的谈论着，他们都是如此的悲悯，如此善良，却为何没有一个去扶一下还瘫坐在地上的女人。

他立在那里，木头一样听着他们悲悯的谈论，看着他们或雀跃或兴奋或平常或悲悯的神情，感到一阵寒冷，尽管太阳还在无私地抛洒着光辉，尽管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