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的初冬

【冬夜长风】

这几天一直停留在济南。

因为一个项目的关系，被暂时定格在中国北方的一座城市。

望着落地窗外斑驳的树影，终夜不灭的街灯，远远的是洪楼教堂的哥特式建筑的塔尖汇入济南的冬夜。夜太深，近黎明，没有回荡的钟声，心中却能响应，隔着旧年的时光，尘埃飘落的走廊。这样的场景，难免让我回忆一些过往，在第一次到济南，从河北沧州海兴县借道山东回洛。和邱哥在历下区的城郊吃了一个盒饭，匆匆的连夜赶往泰安，住在泰安的一个快捷酒店。

其实当时在想，到济南转转，看看济水（小清河）济南的模样。

【济水无澜】

发源于河南济源太乙池的济水，穿越河南腹地的山脉，汇入黄河，却又在荥阳突然以地上河的形式出现，在定陶和菏泽交汇，融入泗水，继续东流，入汇大汶河，成为巨野泽，泗水和汶河受济水恩泽，所以筑城济宁，绵延不尽的济水最终在齐鲁大地百川归海，三次隐形暗流，却清纯不浑，关隘千里，却百折不回。

这难道不是君子应该感悟的吗？作为中国古代四大河流（江河淮济）之一，穿越黄河的羁绊，东奔而去，润泽济南，不过它在济南叫做大清河。

【城中事】

知道济南，是因为李清照和辛弃疾；也知道秦琼（秦叔宝），得名泉城的济南是因为七十二名泉的浪漫。

知道济南，因为铁铉，明朝的兵部尚书、山东布政，在靖难之役中拒降朱棣，兵败被凌迟，大师俞樾这样评价他：

“执节坐庭南，百折不回，应知鼎石肝肠皆铁；

奇忠钟塞外，寸磔以报，谁识先生色目中人。”

意思是奉朝廷（朱元璋朱允炆）的任命驻守山东济南，抵抗燕王朱棣的叛军，即使城破，也要坚守到最后，应该知道鼎石（铁铉的字号）内心的钢铁意志。如此的忠心远传塞外的边疆，即使凌迟也不投降，谁又知道先生的姓氏（姓铁）如此罕见，却坚韧非常。

知道济南，知道天下第一泉的趵突泉，也知道了天下第二泉的无锡惠泉，华彦钧（阿炳）一首凄婉的《二泉映月》在明月下的江南如歌如诉，直抵天下人心。

知道大明湖.....知道这个城市和传说中的舜有关，他躬耕于历山之下，历山就是千佛山。

还记得去年来济南拜会山东院，在QQ签名上说“大明湖畔，趵突泉边”，有同事回复我，是不是找夏雨荷。我以为他回复错了。今年我又这样发签名，又有朋友问我“夏雨荷”。忍不住问度娘，娘说是《还珠格格》的一个人，和那啥皇帝相遇。原来，紫薇不是我在路边拍到的树，也是人物，还有尔康，是不是五阿哥来着？我是不是OUT了？

度娘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五龙潭旁边的西蜜脂泉，就是山东巡抚丁宝桢接东宫太后密旨斩杀慈禧的当红太监安德海（小安子）的地方。

【印象里】

其实济南留在我心中的样子，是天桥区的济南站，德国建筑的风格昭示着曾经的磨难和辉煌，段祺瑞和徐树铮在冬雪皑皑的济南相遇，引为知己，由此北上天津小站给袁世凯练兵，炮科出身的段祺瑞从济南完成了飞跃，成就北洋段执政的启蒙之地。知道燕子李三的故事，石头砌筑的巷口，青石板路的蜿蜒，一群人围着告示看，旁边的小桌煮着面条，一个算卦先生的旗幡飘过，章丘的大葱和金乡的蒜，夹杂着玉米煎饼的清香，洋溢在街头。然后一群人看着告示，交头接耳的样子，说时迟那时快，倏地飞过一个大侠，眉宇间有一种莫名的潇洒，揭去告示，轻轻的说了句，大家上午好！我就是李三，大家认识一下。然后在大伙的注目中“不留QQ号，藏功与名”，当然也不会被韩复榘（时任山东省主席）抓住。

这个韩主席还是有点意思的，可惜被老蒋在开封处决了，理由是抗战时期丢了山东。韩问南京丢了是谁的责任？蒋答，南京丢了自然有人负责，我问的是山东不是南京。蒋暴怒。然后被骗上车关押，几天后韩主席被推出去处决了。

其实据传他是那啥，和刘湘（战区司令，四川军阀），还有杨永泰（湖北主席）准备搞一下老蒋。老蒋是说搞就搞的么？冯玉祥、汪精卫和李宗仁，都这样想过。

汪某人长得那么帅的，都输了。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剩下九十分全靠长相？我照了下镜子，心想，完蛋了。

韩复榘，字向方，还是为山东作了很多贡献的。毫不客气的说，他对山东大学的发展以及水利民生，有着相当的作为。

济南这样的城市，我的思维陷落在我的故纸堆里。

陷落在山东大学那些大师的故事里。

前天在泉边和建设口的几位领导，也算旧友吧，谈了一些工作之后，看着粼粼波光的潭水，仿佛回到2007年。

那时穿越在经四路小纬五路的街头，打印店，书店。那时候感怀济南交警的好。

时光是回不去了，总有物是人非，时过境迁的味道。

也不是感伤，没什么好叹息的，成败荣辱最终被时光抹掉原味，泛黄翻飞在济南的雪花中。

窗外，凌晨的风摇曳树影，看透时光的意义，除了经历，不可存储，不可删掉。

突然峰回路转的想，我们都被时光打败了。

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

再过一会儿，天际会有初露的曙光，映衬着济南的晨冬，夹杂着出早市的行商。北区车站，航空涡轮造型的穹窿顶车站开行发往山东各地的汽车。

【前路】

明年此刻？重新翻阅今天的日志，又会，有着怎样的感想？

路是自己走的，不管你爱不爱，明天总要来。

所以，不念过往，不畏将来。

所以，革故鼎新，继续拥抱艰难。

一方雄控今何苦？几度春风许等论？

满目湖山空对弈，暮雨孤灯拾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