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 (24)

2021-05-30  本文已影响0人  谦卑与沉默

天启元年十二月,魏忠贤兼任惜薪司、供用库、尚膳监的掌印太监,另外还掌管了皇店“宝和店”。

官运亨通,飞黄腾达。魏忠贤小酌几杯美酒,开始洋洋自得起来。王安已不复存在,内廷实际的主导者是他了。这偌大的大明王朝,除了敬皇上三分,剩下的都不入他的眼里。一旦一个人得了势,就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不由自主地飘了,魏忠贤也不例外。

钱和权是一对孪生姐妹,有了权,钱就跟着不请自来。男人有了钱,自然想到享受,享受美食,享受娱乐,享受世间的浮华。最奢侈的享受莫过于豢养尤物了。食色,性也。男人好色,是动物的本性。魏忠贤的情欲随着权力的兴盛也逐渐旺盛。凡是见到宫中哪个宫女姿色颇佳,定会带到房间享用一番。可他毕竟是个阉过之人,无法进行正常的鱼水之乐。日子久了,他越来越在意自己身体上的缺陷。

龌龊小人最擅长的当然是溜须拍马。王体乾经常出入魏忠贤的住所,不光是工作上的汇报,更多地包含了巴结上司之意。

这天,王体乾一大早地来到魏忠贤的住所给魏忠贤请安。“公公早安!”

魏忠贤在对着镜子顾影自怜,他见是王体乾,感慨道:“光阴如白驹过隙,岁月不饶人啊!”

“公公福大命大,寿比南山常青松。”

魏忠贤一怔神,悲喜之间踌躇了一会儿。

王体乾身体抽搐着,内心砰砰直跳,琢磨方才说的话是否欠妥,惹恼了魏忠贤。

“人生再无少年时,天下没有返老还童药。作为太监,失去了男人最宝贵的部件,不能享受到男人之间的床笫之欢,纵使再活个五百年,有何意义呢?”魏忠贤放下梳子,将梳妆台前落下的几根白发收拾进小匣子。

王体乾心领神会,进前一步,悄声地说:“早年得到一个妙方,可生根,恢复正常男人的七八成。”

魏忠贤听罢,眼球熠熠生辉,接着又黯然无光。“哼,你若是有这么好的药方,怎么还是个太监呢?”

“公公有所不知,我也试过,奈何在下是幼年受刑,损伤到根基,长不出来。就像割韭菜一样,只要根基在,割一茬发一茬,灵着呢。”王体乾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魏忠贤若有所思,他是青年时期遭受厄运失去的命根,如今尚有余势在,假如吃了妙方,宝贵物件如雨后春笋般生长出来,岂不人生一大快事。“这样吧,你把妙方透露给我,让我试上一试。”

“妙方由几十味草药组合而成,用祖坟的土和清晨的露水作为药引子。”王体乾搔了搔头,“具体的记不清了,容在下配好中药,收集到清晨的露水,给公公送来。至于祖坟的土,有劳公公自行解决了。”

“嗯!我正有返乡探亲之意。”

浑浑噩噩地度过大半生,不觉身是异乡客,是该回老家看看了!

魏忠贤回肃宁县的排场,丝毫不逊色皇亲国戚郊游。八抬大轿坐着,前后数百名宦官簇拥着,周围密布数量众多的锦衣卫保护路上的安全。

众星捧月似的待遇,却体会不到乡亲的温暖。魏忠贤明白,乡亲对他的恭敬,不是出于尊重,而是畏惧。他的女儿已经是人母,彼此相见认不出对方。为了表示对女儿的歉意,他拿出许多财物来给女儿,以弥补失去的父爱。可是女儿不接受他的馈赠。他没办法,拂袖而去。

魏忠贤的女儿不肯原谅父亲,情有可原。当年的混小子不务正业,染上赌博的恶习,弄得妻离子散。他的女儿被卖到杨六奇家当童养媳,没少吃苦头。多年媳妇熬成婆,家庭的地位有所提升,虽说还是紧巴巴地过日子,毕竟不用受婆家的气。现在她的父亲突然回来了,她积怨在心的仇恨,一时无法缓解。

不管怎样,魏忠贤是杨六奇的岳父,是不容改变的事实。杨六奇对待岳父的大驾光临,鞍前马后的格外殷勤。魏忠贤托关系给杨六奇在军中谋个闲职,女儿的一家便走上富裕的生活。

潴龙河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冰面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反衬出绚丽的光泽。河两岸的农田,种满了小麦,小麦被白雪深深地包裹着。一排排高大的杨树,一座座矮小的村落。乡间的旖旎风光,处处是美景。

魏忠贤一行来到魏老爷子的埋身之地。凄凉的坟茔孤独地伫立在河畔,无依无靠。魏忠贤扑倒在地,趴在坟前哭了又哭,这悲恸的哭声惊天动地,却丝毫不见眼泪。他演足了戏,命人用铁锹挖些坟前的土,用绢布兜着,准备带回去做药引子。

“依我看,老爷子孤身一人住在这里不是办法,最好是选块好地,把咱父母和老爷子葬在一块。”

魏朝回答:“咱娘在世的时候说过,此处是一块风水宝地,我也找过一些风水先生来看过,都不建议起坟别葬。”

魏忠贤四处瞭望一下,说:“那行吧!此处的风景确实不错,可是老爷子孤单的一个人,未免有些寂寞。我给你几千两银子,你找人修葺下老爷子的坟茔,再给老爷子送两个婢女使唤。”

魏朝遵从魏忠贤的意思,花钱雇人重修魏老爷子的坟茔。挖出魏老爷子的棺木,按照官员的规格厚葬。至于给魏老爷子弄两个婢女使唤,魏朝也办妥了。

关于弄婢女的事儿,魏朝用的是丧尽天良的方法。众所周知,在明末,流民四起,穷人为了活口,不得不卖女儿求得苟延残喘。魏朝花了极少的铜板,从穷得揭不开锅的农民那里买来两个女童。在魏老爷子重新下葬当日,把两个女童勒死陪葬。

这件事被当地一个知名的风水先生知道了,风水先生摇摇头,叹息道:“极贵之地埋冤魂,魏家富贵不长久。”

魏老爷子的坟墓焕然一新后,魏朝写信给魏忠贤,让其找文化人给魏老爷子修个碑文。京城内,有学问的人到处都是,花钱找人修碑文,小事一桩而已。魏忠贤对魏老爷子修碑文的事,比较在意。他的身份和往日不同,修碑文要找文学大家去写,随随便便找个人修碑文,未免有损他的颜面。

当时社会上最有文化的名人,是朝中的顾宪成。魏忠贤托人送去银两,恳请顾宪成帮忙修个碑文。自古文人清高。顾宪成不屑于魏忠贤之流为伍,拒绝了他。魏忠贤倒没有为此生气,他一直很崇拜饱学之士,认为文人有脾气合情合理。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若要长久,必须铲除潜在的对手。客氏和魏忠贤在皇宫中出尽了风头。奶妈毕竟是奶妈,宦官毕竟是宦官,与皇帝的老婆相比,客氏和魏忠贤其实就是个下等人,皇家的仆人而已。为了控制住皇帝,为了俩人共同的私利。就连天启皇帝的女人,客氏和魏忠贤也耍花招进行整肃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当初天启皇帝选谁为皇后,客氏和魏忠贤也卯足了劲儿,力荐自己的人,一个背后听命于魏忠贤的妃子——宸妃。这个妃子,历史上没有明确的记载,宸妃的娘家背景无处可查,就连她具体出生地也无从查起。宸妃入宫,是魏忠贤介绍的。小道消息,宸妃好像来自肃宁县,与魏忠贤是老乡。

选谁当皇后,并不是客氏和魏忠贤的分内之事。客氏和魏忠贤只有推荐秀女权,没有最终定夺权。负责选后的秉笔太监刘可敬、杨舜臣选中的是河南张氏。从各方面来讲,张氏能够脱颖而出,的确有成为一国之母的条件。

眼瞅着力荐的宸妃落选,与自己八竿子连不到边的张氏胜选,客氏和魏忠贤当然不愿意了。找各种借口破坏。但众人认可,而且张氏博得天启皇帝怜爱,客氏和魏忠贤就无可奈何了。

天启皇帝婚后,魏忠贤曾多次向张皇后示好,然后客氏嫉妒张皇后,竟吃天启皇帝老婆的醋,客氏和张皇后的关系紧张到剑拔弩张的局面。队友的敌人便是共同的敌人,客氏和张皇后为敌,张皇后也成了魏忠贤的敌人。

整肃天启皇帝的女人,列为首的肯定是张皇后。张皇后是天启皇帝合法的老婆,其他的妃子之流,都是天启皇帝的小老婆,没啥名分,整肃起来特别容易。对于天启皇帝的正儿八经的老婆,要想给她使绊子,必须用些手段才行。

客氏和魏忠贤密谋多日,想出一招:离间天启皇帝的夫妻关系。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