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6）

办公室前台的工作没有什么可以学的，很多时候我穿戴整齐，化好妆容，打扮漂漂亮亮地，然后无聊地呆坐院子里看飞鸟，天空有鸟儿飞过成为我的期待。

十六岁的花季，居然能过得如此寂寞。

现在想起来，我真的是很傻，那个年纪是别人家的孩子努力学习的时候，而我却好像一只蹲在花坛里不会飞的呆头鸟，浪费着时光。

我父母打电话喊我回家，说我还小，出来玩的差不多了，也见过世面了，赶紧回去把高中读完。我心里原本是计划回家的，但是拿了单位的薪水，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离开，我有点说不出口了，就日复一日地先混着，希望能真实地做点实在的工作再说，转眼又是两个月时间过去了。

每月有四天轮休，那天我们凑在一天一起轮休出去玩。我换上我之前的衣服，我不喜欢那些漂亮的板正的上班服，穿上那些数百块钱买的衣服，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具衣架模型，我感觉不到自己的生命力，我不想和姐妹们拉开距离。

一大早，我在生产区门口等着，四个女孩从大门口说说笑笑地出来，我跑过去问：“阿美呢？”她们说阿美去找男朋友了，他们在早餐小吃店等我们。在小吃店，果然看见阿美和一个挺帅挺阳光的男孩在一起，那男孩穿一件黑色T恤衫，戴一顶白色帽子，笑眯眯地牵着阿美的手。男孩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白色衬衫的长相清秀面色沉静的男生，他静静地看着我们疯疯癫癫的快乐。

你看见我在讲述的过程中，一直没有说出朋友们的名字吗？因为我实在是不想说，包括我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出口，可是，我想告诉你这个白衬衫男生的名字，他叫莫小北，对，他的真名就叫莫小北，我看见过他的身份证。

啊！莫小北……

莫小北……

呃……没事，我没有哭，就是有一点累了，一口气讲这么多，你听累了吧？

她超长的讲述到此为止，窗外暮色笼罩，我们的脸上都被抹上了厚厚的阴影。

我是有点累了，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我看到自己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加她电话，电话没有人名，只是马虎地备注了一下：四川。

这样的名字，在我通讯录里有些突兀，此时此刻，我依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是，她主动说过不想说名字，我也就不再打算问她姓名了。

她可能瞥见了我备注的姓名是四川，笑起来，她说：“没想到你居然存了我的电话，告诉你吧，我的名字是雅琪，不过这不是真的名字哦，我的身份证是不可能拿出来给你看的。”

我笑起来，说：“嗨呀，我又不是警察，查什么身份证，每个人的名字不就是一个代号吗？”

她说：“你饿了吗？我给你弄点吃的去。”

我还没来得及表态，她已经拄着她的拐杖利索地跳进厨房里去了。

当她打开厨房灯的那一刻，窗外开始一片漆黑。她在厨房里一边噼里啪啦的操作着，一边大声对我说：“光明与黑暗，是相对的。在白天，黑暗藏在心里，在深夜，月亮就算是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