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谣》:历经生离死别的成长……
20210819
《民谣》看完了,还是没回过神来,我始终觉得,不像是长篇小说,更像是长篇散文。
可能是习惯了小说跌宕起伏的人物性格命运冲突,读进去了,心神都被紧紧的拽着,不到结局,放松不下来,而本书,没有大的波澜,一直像是在平铺直叙回忆倒叙。
我又总是恍惚,把书里的“我”,感觉成作者本尊。作者自己也说,一开始“厚平”的确有点像自己的影子,“我”影响着他,后来“厚平”成长了,他又反过来影响着“我”。作者写出来的人物,融入了自己的心神,最终两人相互影响,一起成长。
我又总是以为,能感知到四季的温度,天空河流田间地头农作物的细微变化,这么细腻的心思文笔,是个姑娘家家,谁知,竟是个大老爷们。
整本书的历史时代跨度不小,经历的历史事件也都是大事件,作者却能不疾不徐,把几代人的命运,缓缓道来。把自己的成长经历,浸润到江南水乡的小镇、石板街、河道、小桥、村庄、村舍中,环境变了,“我”好像也长大了,从对未来的模糊不确定,到找到了自己的路,变得沉稳,变得平和。
充斥着霉味的村庄,年幼的“我”恍恍惚惚,衰弱的神经,对死亡的惧怕。奶奶对旧生活的执念,青少年时的我是不理解、不愿意接受,抗拒的,甚至有点小小的不屑。
“我”跟着奶奶,走在石板街上。奶奶的身影变得比“我”的小了,矮了,模糊不清了。
岁月更迭,四季轮回,经历过动荡,经历了很多生离死别,曾祖父、小云奶奶、外公、李先生……那些熟悉的人,曾经有些是朝夕相处,中年了,留下的,却只有回忆。
“我”的思想由稚嫩到沉稳,把小镇、村庄那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一生的大事和琐琐碎碎,伴随着时代的变迁,付诸笔端,时而平静如水,时而被风吹起阵阵涟漪,泛起星星点点有些耀眼的波光。
细心的曾祖母,给小时候的“我”和表弟的红纸包,包着的钱是不一样的,“我”的两毛钱,表弟有五毛钱。
那个有时候看起来像是好人,有时候看起来又像是坏人的独膀子。
最后上吊自杀的小云奶奶,如果由奶奶做媒,许个好人家,命运或许会好很多,没有未婚先孕,没有离散。可是,小人物的命运,谁又能做得了主呢?总是摊上了就忍受,就熬过去,熬啊熬,就是一辈子。
钻井队的阮叔叔和村里的巧兰,巧兰勇敢的去追了,从江南追去了东北油田,最后会怎么样?谁知道呢?再甜美的爱情,也要化作柴米油盐酱醋茶,需要加热,需要呵护,需要经营。
勇子和秋兰的故事,其实是那个年代得典型。选爱情还是选阶级,选“前途”还是选合适的对象,旁人看来,只是个选择,当事人面对的,却是关乎一辈子的幸福。
小时候,我就在妈妈的口中,听过很多“出身成分”的过往故事。我奶奶家据说就是富农,虽然其实穷得叮当响,那帽子,真心不好戴。
旧时代留下的,不仅仅是像奶奶那样的旧生活习惯保留者,还有像李先生那样的旧知识分子,学识满腹,却难以和新时代融合,独居,生活穷困潦倒,正常吃饭都成问题,最后凄惨投河自尽,李先生的身上依稀可见孔乙己的身影。对于李先生,他对“我”无私的指点、怜爱,站在每家每户门口讨口饭吃的窘迫,我实在是怎么都讨厌不起来,每次都让我想起一个词:“悲悯”。至于别人跟“我”说,李先生曾经偷过书,死了就死了,不要想那么多。我都觉得难受,这样的人的命,连书都不如吗?
“我”的外公应该是一个对“我”的人格和世界观有影响的至亲,经历苦难,却能隐忍,回归了组织,最后却患上了谁也没有想到过的癌。
世事无常,在平凡人身上,也总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样的叙事风格,其实与我的性格、喜好是不相符的,但是很开心,我竟然读得很舒心,能接纳不同的文风,走进去,出得来,我喜欢这样的自己。
今天其实是个伤感的日子。
昨天,我们老家粤北小城,淅淅沥沥下了一天雨,今天,隔着两千公里,我们这从天还没亮下到天黑,干燥的北方,这样下雨是很少见的……天空灰蒙蒙,气温也骤降到需要穿件小外套。
简书日更里,我写到了执意要回老屋里的外婆,昨天下午,一直在熬日子的外婆,往生了……
听妹妹说,最后几天的外婆,熬得很辛苦,她甚至跟小舅妈说,你去买包老鼠药,这样你也舒服,我也舒服……我突然很想哭。
最后几天,虽然子女们尽心伺候着想吃什么都满足她,外婆熬得还是很辛苦,年纪大了,身体机能,由不得自己了。
《民谣》里,作者说“乡下有许多这样的人,他们只是生活着,似乎与谁都无大的关系。”
“这个晚上我失眠了。我熟悉和亲近的人,要么老了,病了,死了,要么走了。”
不真正经历,没有心痛过,很多人都体会不到,这是活着的人,都要经历的悲伤……
窗外还在滴滴答答,夏末秋初,风夹带着深深的凉意,冷飕飕往我身上袭来。
明天,雨,还会下吗?
89岁的外婆,您老人家一路走好。
《民谣》作者王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