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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游戏】北京共识VS华盛顿共识

2018-12-30  本文已影响2人  沛文沛语

《大国游戏》(全四册)——《纵横捭阖》、《花开花落》、《梦幻泡影》、《四面楚歌》,已经在出版流程当中,预计年底和大家见面。本书电子版在网上发布后,特别是本书第一册正式出版后,有大量朋友询问何时全书出版。在这里特别感谢大家多年来的支持!下面是井底望天为本次新版特别写的序,请大家先睹为快!

一、

《大国游戏》是我从2008年开始,在我的博客发表的系列文章,组成了一个四部曲的系列作品。

这个系列的产生,其实是非常偶然的。

本来我是一个已经不怎么关心世事的闲云野鹤,受到2008年3月发生在西藏拉萨的暴乱的刺激,觉得自己有必要出来为自己的民族出一份力。

当然最初的作用,是为当时的国内相关部门提供一些具体的政策建议。本来当时不少的建议,是围绕如何应对西方政治和舆论界,围绕北京奥运会对中国发起的文化热战。不过在这些建议里面,其中比较有重大影响的就是提前预警了美国即将发生的金融危机。

自然如何应对美国即将发生的金融危机,我提出了人民币国际化的目标和各种手段等等一系列的应对之策。

鉴于这段时期的思考,以及处于我个人的认知——就是以北京奥运会的成功和美国金融危机——这两个重大历史事件,其实是代表了从1840 年以来,西方对世界统治的衰落,以及中国代表和领导的东亚重新成为世界中心——这样一个历史的大变革时代的到来。

而在这个即将到来的世界大潮流中,中国当时的政治文化界, 包括未来20年会主导中国的未来精英们,都明显显示出在理论上认识的不足。所以为了应对这个严峻的局面,我在博客上开始发表的系列作品,基本上是为了进行科普。

希望能够对中国未来的60年代、70年代和80年代出生的人,打开一个认识世界的新窗口。

二、

近30 年来的中国思想界,受到的国际政治认知的影响,基本上是定位于冷战时代的共产主义-资本主义二元对抗的框架。在这个意识形态外衣下的,真正影响实际政治(所谓Realpolitic)的地缘因素和文化因素,就被深深地掩藏起来。

如果考虑人类冲突的历史,建基于文化和宗教因素的对抗,比如说,欧洲中世纪的十字军东征和今天的穆斯林极端势力的全球恐怖活动,都是一个主要的形式。

而在欧洲内部的冲突,虽然表现的形式是有民族国家模式的产生,以及联盟条约的出现。但更多的冲突,不是在文化和宗教,而是体现在地缘政治上的冲突。

对地缘政治的思维,中国人其实并不陌生。因为在春秋战国时期,我们的祖先,就是这方面的谋略高手。其中比较出名的地缘战略,就是连横和合纵。可能因为中国统一的时间太长了,这样的地缘战略考虑,慢慢就让大家不熟悉了。

当然也是因为我们的战略和思想家们,被意识形态外衣的遮掩给忽悠得太久了,就真的信以为真了。

正如俄罗斯的战略和思想家们,信以为真地认为,如果他们让苏联崩溃,放弃对东欧诸国的控制,彻底和共产主义意识形态割裂,完全走回东正教的传统,他们就可以因此而快乐地加入欧洲文明世界,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了。

所以他们无法理解,为啥北约的前锋已经兵临城下,基辅已经陷落(第一次颜色革命,和今年的第二次颜色革命),俄罗斯腹地已经洞开。不是说冷战已经结束了吗?当然俄罗斯人,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这个困惑,可以从英国人,对北约的定义看出来:

“Keep American in, keep Russian out and keep German down.”

拉进美国,赶出俄国,压住德国。

所以困惑的俄罗斯人,想进欧洲而不得入,必须被拒绝在门外,而成森林里面的野人。而作为岛国的英国,需要拉住世界大国美国,在欧洲大陆双打,压制住本地的地头蛇德国。当然,这个双打,正面临着法国和德国这对双打选手的挑战。

这就是地缘政治被披上了意识形态的外衣的形式。

三、

那么在东亚,你仍然可以看到这种意识形态外衣的作用。比如啥民主同盟(日本为主)对抗啥专制同盟。

发生在欧洲,以岛屿国英国来制衡欧洲大陆,这个办法叫做离岸平衡。

这种方法,无法移植到东亚来对付中国,是因为和欧洲这个分裂成无数民族国家的地方不同,中国从古到今,是一个统一的政治实体。

这里,我不用“国家”这个词汇,是不想混淆现在用的来自西方民族国家的国家概念,来涵盖今天的现代中国,和古老的在同一个地方存在的历史上的王朝。要中国出现欧洲那样的情况,你只可能将中国的每一个省和自治区变成一个个独立的国家,然后这里形成的同盟,由美国作为实际的盟主,再加上日本作为一个主要参与者,好像英国在欧盟的位置。

不过,类似于这种的情况,在中国的几千年帝制结束的前后一段时间发生过,那个时候被称为军阀混战和半殖民地。

所以欧洲地缘政治的理论和实用,在一个统一的中国的情况下,是完全没有操作的余地。

虽然美国的历史学界,早已经形成的新清史论,已经为肢解中国,就是把内蒙、新疆、西藏、台湾、东北等从中国给分裂出去,做了理论上的准备,但是这种对中国的肢解,仍然解决不了以汉文化为主体的分解后的小中国,仍然体积太大的情况。

那么东亚的情况,就更多地像北美的情况,就是一个联邦合众国独大,其他的两个小国(加拿大,国土面积大,但是人口少;墨西哥,人口稍微多,但是国家小)——相当于日本和朝鲜半岛两国,而南部的中南美洲,相当于亚洲的东南亚。

四、

所以《大国游戏》虽然对各位读者,进行了地缘政治的科普,但是也明确表示,在中国为领导地位的东亚,其实进行地缘政治的操作,完全没有太大的空间。

反而今天中国的崛起,或者叫做文化复兴,某种意义上,就是恢复历史上中华文化为中心,中华帝国为实体的东亚政治文化经济的体制。

其实说白了,这个文明和地区安全机制,就是剔除了历史上的华夷之辩的不平等国家关系的新朝贡制度。

在这个新的东亚体系中,作为无可取代的领导中心的中国,就理所当然地,具有和其身份地位相似的文化话语权。

而整个系统有机组成的其他国家,在其政治文化经济模式上,就不得不出现和中国模式的某种体制相容性。

当然并非是要求这些周边国家,必须按照中国的模式彻底拷贝(比如唐朝出现的情况),而是这些周边国家,必须对中国出现的整个模式,具有相当高的认知和理解程度,而不是利用目前意识形态的二元对抗理论,简单地进行抗拒。因为没有这种以中国模式为主,以周边国家模式为辅的融合,就不可能有东亚的经济文化一体化,也不会出现将来的政治外交军事一体化。

从中国经济和军事上的崛起,必然带来北京模式为代表的文化价值观的崛起。而在这个过程中,美国重返亚洲策略,就形成东亚地区的主要竞争,以及这个竞争带来的紧张局势。

大多数人对美国重返亚洲战略,更多的停留点,是对美国加强亚洲军力的分析。但是他们不太理解,其实美国的文化价值观和意识形态,在亚洲的影响,因为2008年金融危机的发生,而受到严重的挫折。

目前美国军力的加强,其实是对在亚洲周边国家,美国影响力降低导致的各国的内部亲美力量势微,而进行的强心针操作。

根据美国人的单方面理解,介于中美之争的,当然不是意识形态(因为中国不是苏联那种共产主义国家),也不是地缘政治(美国至少从阿拉斯加,还可以遥望俄罗斯远东,美国关岛看中国台湾岛远不可及),而是两种文化模式之争。

这种文化的不同,就是美国的华盛顿模式(自由资本主义),和中国的北京模式(美国称为国家资本主义,中国称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在全球范围展开的国际话语权的争夺。

因为这个争夺,不是选美小姐比赛,而是关系着掌握国际话语权,以及后面带来的政治经济的各种话语权红利。

五、

目前来讲,按照美国的经济自由和政治选举模式推行的发展中国家,尤其是美国军事介入或者颜色革命强行改变的国家,个个是焦头烂额,民不聊生。而按照中国的有控制的经济自由和威权政治,在30 年内将中国6 亿人脱离贫困,并成为坐二赶一的世界经济体。

所以不看广告看疗效,在发展中国家追赶发达国家这个语境框架下,北京模式大获全胜。

北京共识出现在发达国家的话语体系要做的工作

目前的局面,就是中国在变成了中等收入国家之后,在迈进发达国家之列。如果中国的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的各种发展,可以在良治政府效率、法治社会和民主对权力监督的三个方面,进行有效改革,经济上可以缩小贫富差距、政府内可以减轻贪污腐败、政治上可以铲除政经寡头,就是按照我的九字方针——削强藩、均贫富、严吏治可以按照协商、共识和集中的民主制度,实行礼法并重的程序公平和结果公正平衡的法律制度,那么北京共识,就会出现在发达国家的语境框架下。

如果这样的制度,某种程度上和新加坡比较类似,出现在发达国家的状况下,可以想像,这个模式,对大部分的东南亚国家,都会产生深刻的吸引力。

“透视社会依次有三个层次,技术、制度和文化,小到一个人,大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任何一种命运都是那种文化属性的产物。”——阿城,沛文沛语注

而相对于西方的民主选举制度下的困境,这样的文化竞争,将对未来的人类文化和历史发展,带来非常深重的意义。

当然,处于这种文化冲突影响的地区,比如中国的香港和台湾,将来出现政治上的文化价值观的二元化,因为这个二元化带来的社会撕裂,以及社会撕裂带来的经济衰退和人民生活水平的下降,都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过程。

关于撕裂的香港,井大在博文中有几篇精彩的论述。最近两年出现的香港占中事件,台湾太阳花事件,以及两地整体停滞的经济局面,都是二元撕裂的一个呈现。——沛文沛语

六、

讨论中国的文化和政治发展,都不得不面临一个中国独特论的指控。其实这种认为中国独特的看法,主要是分析中国的工具,全部立足于西方的文化霸权体系。

这个也是西方经济理论无法解决中国经济崛起的原因,也是海外中国问题专家,预测中国经济崩溃几十年的笑话的原因。

比如一提到中国的政治,经常用的观念,就是一党专政。其实这种错误,就是把中国的执政党,理解成西方的政党。

事实上,你会发现,当西方的政党,比如民主党/社会党/工党等等,推崇的为劳工争利益,重视社会公平的政策导向,或者共和党/保守党/自由党等等,推崇的为企业争利益,重视经济发展的政策导向,都会同时在中国的执政一党里面出现。

如果从历史上来看,你要是把中国的执政党,当作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文官集团,就是穿了现代人服装的儒生阶层,也许就比较容易理解了。

诸如此类的文化内涵,需要中国自己的思想家们,彻底摒弃西方的思维概念模式,走进中国自己的文化传统,从中国目前的社会现实出发,对中国的文明体系和文化价值进行重新思考。

当然目前在和西方代表的文化价值观相比,中国目前还是处于劣势,还处于文化创新的萌芽阶段。

但是中国人别无选择,因为全盘被西方文化价值系统洗脑的结果,就是轻一点,中国陷入南美洲诸国的中等收入陷阱;重一点,就是国家分裂,人民重新陷入困苦。


文明的冲突

问:龙应台说:缺乏文明力量,北京得不到港人、台人心。

答:龙应台这个说法,就是我说的文明冲突。香港这次的事件标志了这个浪潮的结束,大家不信的话,过5年就知道了。

之前我说过虎妈在出大名之前写过本书,就是对美国模式的普世性的质疑,因为美国模式的两大要素就是:经济自由化和政治选举化。她的观点从其母国菲律宾的情况来看,经济自由化带来的是贫富两极化中富人越来越有钱,而菲律宾就是华人这个少数族裔;但是政治选举化的结果就是民粹政治家上台。所以她看到这个潜在的内在矛盾,就是种族灭绝大屠杀,发生在之前的德国、印尼,还有其他的国家。

那么如果你要有真正的经济自由化,就必须防止真正的政治选举民主,像美国这样牢牢控制两党的提名权,不能让第三股势力出现。这个做不到的话,你会看到泰国这样的选举。美国假民主这段的看法是我的,不是虎妈的。

种族灭绝那个,虎妈家里是东南亚华人,老公是犹太人,所以刻骨铭心。美国犹太人的经济实力在1900-1930的美国就起来了,但是当时是不许进哈佛大学读书的,他们真正受到法律保护到今天可以控制美国国会是黑人民权法案起的作用。当然其他种族比如意大利人、爱尔兰人、华人都受益了,但黑人就受益不大。

但是在这个民主推进之后的70年代,美国中产阶级大众收入水平一直下降,一直到2007年,基本上生活水平在一直降低,所以这个一直没有得到美国主流社会的回答;而同时威权下的中国,基本民众生活水平一直在提高。因为威权社会解决了一个社会稳定的问题,这样很多长期发展的战略才得以实施,所以就出现一个“北京共识”和“华盛顿共识”的争论。

当然这个争论的框架是在发展中国家如何现代化的这个议题之下的。之前的结论是只有美国模式才行,所以大家记得德国人搞了一个多米诺骨牌的东东,骨牌一路倒到了中国这张,就没戏了。而且俄罗斯在普京之后有一个小的中兴,那么可以看到美国模式在未民主国家里面已经没有吸引力了,尤其是中东民主化和阿拉伯之春的失败。但是随着中国进入了中等发达国家之列,你政治制度的如何创新就变成了下一个重要议题,就是你如何搞出一套发达国家框架下的“北京共识”。

这里就把我和香港一个朋友的聊天的看法也加进来。这位朋友同意,就是中国严格意义上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文明、一个大陆,实现了一个国家的模式。

那么人家严格意义上的民族国家,是有很强的雷同性。国家之间的差异,或者说民族之间的差异,靠的是泛文明的普遍宗教原则等派生出来的核心价值观念,来实现文明之间的协调。

当然不是说,这些同文明的国家,就不发生战争。你看欧洲的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基本上是同一文明/相似文明之间的战争。

那么中国很历史偶然的在N多年前实现了大陆境内的政治大一统,其各民族(其实就是各地区人民,按照春秋和战国分法)之间的地区差异性,就通过文化上,对大一统的肯定和坚持,从制度上,一个文官统治阶层的出现,从运作上,异地为官和科举制度等等,就协调了各地区的不同利益的诉求,并形成了自己的核心价值。

所以我一直说过,外面喊结束一党专政、搞多党政治的人,其实是不了解,中国现在的政党,和西方的政党,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中国现在的政党,其实就是传统意义的文官阶层,披上了一个西方政党政治的马甲。

你在中国的历史上,也是看到所谓多党的。唐朝有牛党和李党,宋朝有新党和旧党,明朝有阉党和东林党,等等。今天你看海外政治刊物,分析中国政治,也有这个派和那个派之称。

其实一个统一的文官阶层,任何社会成员都可以加入,任何成员都没有宗教信仰(入世为儒),这个现在和历史,不是非常相似吗?

所以任何想把西方价值观,通过普世化的包装,来摧毁和取代中国的核心价值观的努力,是不会有结果的。

中国之所以为中国,中国人之所以为中国人,中国文明之所以为中国文明,就是因为这套核心价值观。任何对其他外面文明的学习,都会最终走上“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你要摧毁中国的核心价值观,就必须摧毁中国人心目中的大一统的内涵,把中国从国土上分裂成不同的民族国家(享有同样的文明),不然的话,一切都是白费。

因为只要这个文明,变成一个统一的国家,就是一等一的世界强国,就是要做世界这一块地方的老大的国家。而如果你是其他的小喽啰的话,选择也不难,就是所谓事大主义。

新来老大比你狠,我就跟新老大。

可是对旧老大来说,你是没有资格跟新老大的。你的结局,要么打赢别人,要么就是死掉。苏联当初就以为我投降了,就可以跟你们混了,你看看结果。

所以你是不可能获得港人和台人,或者日人、澳人的人心的,等你变成老大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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