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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平:埃及象形文字传奇11丨德•萨西初探罗塞塔

2022-11-23  本文已影响0人  叶老师yp

第三篇  埃及象形文字传奇

11. 德•萨西初探罗塞塔

平地一声春雷,沉寂数百年的象形文字破译,1799年因布沙尔中尉发现罗塞塔“三语”石碑带来了巨大的转机。

不过,罗塞塔石碑带来短暂的乐观很快就转为失望。学者们原来推断,只需要几个星期,就可以获取打开象形文字宝库的钥匙。事实却给了他们无情地的回应。毕竟在罗塞塔石碑被发现的时候,想要破解古埃及文字的欧洲人,几乎没有任何资料可供参考,解读古埃及文字的工作只能从零开始,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直到布沙尔中尉的同胞、法国东方语言学者德·萨西(Silvestrede Sacy)挺身站了出来。

德·萨西出生于巴黎的天主教家庭,七岁丧父,由母亲独自教育成长。1795 年,他成了新成立的巴黎东方语言学院第一位也是唯一的阿拉伯语教授,出版了一系列阿拉伯语教科书。德·萨西同时也研究闪米特语言和波斯语言,1787年他成功破译了波斯国王的巴列维铭文手稿。1800年前后,他终于把目光投向了罗塞塔石碑,虽然石碑已被英国佬运到大英博物馆,但巴黎毕竟有它的拓片复印件。

法国东方语言学者德·萨西教授

读者一定还记得我们讲过的故事:当罗塞塔石碑到达开罗埃及科学院时,由167名技术专家组成的艺术委员会成员、法国工程师约瑟夫•马塞尔认为,石碑中间的文字是“古埃及语言的草书文字”,与他在纸莎草卷轴上看到的文字相同。他和路易斯•雷吉立即开始将这段文字与希腊文字进行比较,以为破译这种文字会比大部分缺失的象形文字更快捷。根据中间文字的某些符号在希腊文本的位置,他们猜测到若干专有名词,设法识别出“托勒密”名字中的p和t。

罗塞塔石碑下部希腊文字(放大图),托勒密名字为 ΠΤΟΛΕΜΑΙΟΣ

虽然马塞尔们没有更多的进展,但他们的方向是正确的。罗塞塔石碑中间的文字叫世俗体,似乎与希腊字母有相似之处。释读世俗体肯定比翻译上部那些小鸟和野兽所表达的象形符号要容易的多。

“吃柿子赶软的捏”,德·萨西教授也准备向马塞尔学习,从世俗体入手破解罗塞塔石碑的奥秘。

罗塞塔石碑中部世俗体文字(放大图)

希腊文是字母文字,其字母表一共有 24 个字母,包括 7 个元音和 17 个辅音。即:Α α(阿尔法)、Β β(贝塔)、Γ γ(伽玛)、Δ δ(德尔塔)……。我们目前对于新冠病毒变种的命名,就是按照希腊字母的顺序依次排列。根据古希腊学者普鲁塔克(Plutarch)的理论,他认为世俗体文字应该是25个字母组成的字母文字(语音文字)。德·萨西把世俗体文本分解成若干组符号群,试图找出埃及文本与希腊文本最接近的地方,在世俗体文本中寻找希腊专有名词,并识别出其中的音标。但是,他除了识别了“托勒密”、“亚历山大”和“阿西诺”等名字外,几乎没有取得其他进展。

德·萨西终于意识到,世俗体符号远不止25个,这种对比方法的作用很有限,因为罗塞塔石碑上的三种文本不是彼此确切的译文,世俗体铭文并非能够与希腊铭文一一对应。

1802年,东方语言学家德·萨西教授发表了研究结果后,年事已高,不得不停止了对这块石头的研究。然而,荣升巴黎大学校长的德·萨西先生桃李满天下,在他的著名学生中,就有波恩大学教授、莱比锡大学教授、哥本哈根大学教授,以及国家图书馆馆长,德国天主教最有影响的神父等等。其中,还有三位著名的语言文字学家,完全可以接过罗塞塔石碑和象形文字研究的接力棒。

第一位学生名叫马克·夸特梅尔(Étienne Marc Quatremère),学成后曾任鲁昂大学希腊语系主任,1838年接替德·萨西任巴黎东方语言学院教授职位。

马克·夸特梅尔(Marc Quatremère)教授

夸特梅尔没有直接“瞄准”罗塞塔石碑,而是把研究重点“迂回”地放在科普特语言。他的第一部学术著作是1808 年出版的《论埃及的语言和文学》,他声称“必须在科普特语中寻找古埃及的语言”。继而在1811 年出版《我们在埃及历史上的地理优势》,同样涉及到埃及城镇的科普特名称,为他的学弟研究罗塞塔石碑上的圣书体文字提供了科普特“地基”。

科普特语言和科普特文字,确是破译象形文字的关键之一。虽然我们在上一章引用了基歇尔先生有关科普特的论著,但他的说法毕竟不太靠谱,值得我们停下脚步,重新说一说“科普特”。

命运多舛的古埃及,在历史变迁中连自己国家名称也变得光怪离奇:先是希腊人占领埃及,按自己的语法将埃及写成Aegyptus,由此衍生出拉丁文和其他欧洲文字中的Egypt(埃及)一词。虽然当年古希腊语被定为官方语言,但人们日常用语仍是代表古埃及语最后阶段、以用希腊字母拼写的科普特语(Coptic)。皈依基督教的埃及人借助希腊字母,外加来自世俗体的6个或7个(依据方言)字符,创造了一种以字母为基础的语音文字,即科普特文。它最早发生于托勒密王朝时期,大约在公元 4-5 世纪取代了世俗体。这是因为他们认为原来那个有鸟、有野兽图案的文字,有偶像崇拜之嫌。出于宗教原因,埃及人主动废弃了曾经使用3000多年的象形文字。

科普特字母表

科普特语虽然演化自世俗语,但它的书写体系与圣书体象形文字、僧侣体和世俗体完全不同,是由希腊字母和一些世俗体字符构成,元音字母在这里首次出现。

古埃及语言与文字的演变

这种新的埃及文字,为何被称为“科普特”呢?长话短说:公元639年阿拉伯人入侵埃及,误以为“Egypt”的词首"E"是冠词,可从略。为了便于发音,将“gypt”读成“Qipt”,于是,欧洲文字中的“Copt”(科普特)一词由此诞生。这个词最初只是一个地理和种族概念,阿拉伯人占领后才变为穆斯林对那些仍在使用古代埃及语的居民的称呼,“科普特”这个词汇意思从此泛指“埃及人”。

科普特莎草纸,描述了公元 600年埃及圣谢努特的奇迹,大英博物馆馆藏

科普特人和穆斯林在埃及长期和睦相处,通过频繁往来、接触和通婚,在外貌、体型、语言上如今已没有任何差别。科普特人的命运与埃及大地紧紧相连,理所当然地认同于自己的埃及属性。但科普特语言却在逐步消亡,除神职人员外,普通科普特人仅用它来做弥撒。这也是夸特梅尔告诫象形文字破译者 :“必须在科普特语中寻找古埃及的语言”的原因。

埃及科普特人做弥撒

接棒德·萨西教授的第二位学生,名叫约翰•阿克伯拉德(Johan Åkerblad),是瑞典外交官和东方语言学家。他既担任过瑞典驻叙利亚、巴勒斯坦、埃及和北非的外交官,也曾在德国哥廷根大学以及巴黎、海牙和罗马的其他高等学府从事研究。

1802 年,阿克伯拉德在巴黎,直接接过了老师德·萨西的罗塞塔石碑世俗文研究接力棒。不到两个月时间,就取得了更多的突破。阿克伯拉德分析了与德·萨西相同的世俗体符号群,但识别出了更多正确的符号。例如,世俗体文字中的托勒密、克里奥佩特拉、亚历山大、贝丽莱西(埃及王后)等等。

瑞典外交官大卫•阿克伯拉德

阿克伯拉德以他的科普特语言知识来解读世俗体,又识别出“神庙”、“埃及人”、“希腊”等专有名词,以及后缀代词“他”。这一年,他以给老师德 •萨西信函的方式,发表了一个有29个世俗体符号的语音字符表,这些字符中的 16 个后来被证明是正确的,并被商博良和托马斯•杨使用。

阿克伯拉德的世俗体语音字符与希腊字母对应表(1802 年)

可是,阿克伯拉德错误地认为,世俗体文字完全是拼音字母,与希腊字母基本相同,没有必要再去深究。他忽略了世俗体文字的其他属性,因而在破译道路上落后了一步。对于圣书体象形文字,作为一名外交官,阿克伯拉德实在没有更多的时间,也没有更强的能力去继续弄懂弄通。

与他的老师一样,阿克伯拉德也放弃了对罗塞塔石碑的继续研究。但他将世俗语与科普特语进行比较的策略,后来成为了他的学弟最终破译象形文字和古埃及语言的关键。

阿克伯拉德的学弟,即德·萨西教授的第三位学生,亦即大名鼎鼎的商博良,我们将在后来的章节,以更多的篇幅继续讲述。

奇怪的是,法国学者德·萨西教授,一开始并不认同自己学生商博良对象形文字的破译,反而把期望放在一位英国医学博士托马斯·杨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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