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七】

2016-07-07  本文已影响59人  咕咪to

     

作者:you-raise-me-up

       从家里带来的一些干货咸肉和香肠,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共产”光了(小龚又来蹭过两顿),余下的日子除了瓠子烫就是腌菜花,肚子里觉得空落落的,再加上地里的强体力活,开始吞噬我体内的脂肪。我开始怀念起那碗水煮肉来。试想一下,如果再有这么一碗热气腾腾的水煮肉摆在面前,我是否也会像小龚那样用手抓来就往嘴里吞呢?说实话,我      真的不敢说我不会。

       我渴望那个五保户吴宝财再干这么一回。

       小龚有一阵子没来了。

       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尤其临近过年前的这个月。农户们把自家豢养的鸡鸭鱼鹅储藏起来,用钩子悬挂在房梁上,犹如丛林中倒挂的藤蔓,任凭那腌制的油耗味每天诱惑着他们,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会动一下,盼的就是年三十那一天,倾其所有,吃个够,喝个够,直到倒下几个方才罢休。村民们没有现钱,只有到了年终分了红,扣除全年的口粮后(稻子)手上才会有所剩无几的几十块钱。平日里他们主要靠以物易物来维持生计,把自家的鸡下的蛋拿去小店里换取油盐酱醋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知青难以成为强劳力,无法成为农民的竞争对手。然而却占据了本该属于他们的部分资源。听小瘪子说,林业队的一个公分一毛九分钱,生产队的才一毛七分钱,属于极度贫困地区。就算你拼死拼活干,干满三百六十五天,也养不活自己。到了年终结算,挣了多少公分,能分多少红,全由马会计说了算。

       尽管我手里有现钱,可对我来说意义不大。从家来的时候,母亲给了我六张“大黄鱼”(五元面值纸币,呈黄色),然而我买不到肉吃,连像样的饼干也买不到。在七个自然村上,只有一个小店,能买的只有一毛九分钱的勇士牌香烟和马粪纸包着的柿子饼。

       到了半夜,被饿醒的滋味不好受。醒来时,眼睛发黑,冒着金花,大脑缺氧,胃里翻起清水。傍晚时喝的一碗清水稀饭早已化作了三泡尿到了桑田里。于是,我开始画饼充饥,精美的菜肴一盘一盘从脑海里端上来,色香味分别进入视觉,嗅觉和味觉,恍若幻影,不断浮现在脑海中,刺激着我越发感到饥肠辘辘,难以入眠。

       我想到了她。

       这天收工后,我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去夏老师家。

       白天在阳光的照射下,初雪开始慢慢融化,通往山下的小路变得格外泥泞。天黑得早,旷野的山风无情的向我袭来,一脚一个泥窝,陷进去的脚需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拔出。照此速度下去,或许天亮也到不了村头。我犹豫起来,感到进退两难。能够支撑我坚持走下去的是浮现在脑海的美好憧憬——她静静地端坐在床沿,微倾身子,凝视着油灯微弱的一线光亮,在期待我的到来。

       在残雪的映照下,终于隐约见到那座瓦顶土坯房。我的心里“扑通扑通”敲起了小鼓,节奏不断加快,难以平静。一抹微弱的光从小窗的薄膜透出来,门上没有上锁,一切正如我预料的那样。我设法自己平静下来,富有节奏的敲了三下门,压低着嗓门喊:“夏老师”!没有回应。我又敲了三下,“是我,小翟”!仍没动静。只见从小窗透出的黄色光息灭了,我把耳朵贴在门缝上,隐约听见里面有嚓嚓的响声,但很快消失了。我屏住呼吸,许久,一切又归于平静。

       夜,死一般的静,一切像被凝固住了。村头的狗也停止了叫唤。借着月光,我看了一下手表,八点一刻,感觉已是城里子夜。

       我离开了门口,需要一个暂避刺骨寒风的地方。我蜷缩在屋子西侧的一堆草垛下,饥寒交加,一阵倦意袭来,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上了……

     “嘎——嘎嘎”,门蠹的转动声划破了寂静,把我从倦睡中惊醒。有      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从半掩的门里伸了出来,左右转动了几下,随后一个完整的身躯从门里挤出,走了出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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