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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安好》(四十一)心牢

2021-07-03  本文已影响0人  安雨如乔

白翠云经过大病初愈,傅一明走西院的次数,逐渐增加。

不知怎么的,傅一明感觉到西院有一股强烈的吸引力,吸附着他,想方设法或者变着花样,每日至少都要来走走。

他心里是担心?还是另有其他?

是担心白翠云再次病倒不起?还是他的心开始松动?

那么,松动的又是什么?

是白翠云这个人?还是他见到病倒时的白翠云,像极曾经躺在棺木里的妻子江映月?

傅一明想到这些,他的头就会莫名疼痛起来。

“映月,你不要走!”剧烈的头痛,让傅一明喊出心里的真言。

每次思念携裹着痛苦、内疚的时候,他便会看见白翠云像江映月的那一幕。

他知道,他心里的结,可能只有白翠云能够帮助他解开。或者更进一步说,白翠云本身就是医治傅一明的药引。

今晚,傅一明再到西院,已是入夜。

小玉说,小姐睡下了,请傅少爷明天再来。

傅一明自顾敲房门,他说到:“翠云,我只想看看你……没有别的冒犯之意……”

白翠云打开房门,见傅一明的脸色极差。“这是病了吗?要不要叫小玉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傅一明的步履不稳,白翠云搀扶着他,让他坐下。顺手倒出一杯热水,喂他喝下。

“舒服些了吗?”白翠云用手巾,擦净水渍。

“没事了。这些天,时不时犯起头疼。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头疼时,脑子里出现的都是你……我要见到你,一定要见到你,翠云!”

“好……好……现在,我在你眼前,你可有好转?”

“好多了。让我看着你,好不好?”傅一明几乎央求的口吻。这实在不像平时混迹于商场,与那些达官显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傅一明。

白翠云应允。他看起来是真实的。

“翠云,你躺下。让我看着你睡。”

白翠云点点头。不再催促他离开。白翠云闭上眼,任由他坐着,看她入睡。

对于眼前的这个素雅的女子白翠云,他竟然觉得自己不敢面对她。他害怕什么?傅一明问自己。

他只晓得,自从江映月去世之后,他心里的重量,像是如来佛祖施法,投压在五行山下那块巨大的重石,几乎要掉他的性命。

他想过摆脱,又极度无力。犹如手无寸铁的软夫子,毫无回抗力量。

他怎么会这样?这种无力感,他熟悉。是他沉睡时,那种身体轻得不能再轻,飘浮在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

谁能够懂得他?

谁能够拯救他?

傅一明承认,连他自己都不懂得自己的心。他苦笑着。也许他注定要背负着不可释怀的包袱,同葬坟墓。

如果感情,也仿同一桩桩钱货两清的生意,该有多好?

傅一明多年混杀在生意场上,尔虞我诈的东西看得太多,自己也变得污浊,他想到自己最擅长使用的伎俩就是平等交换。

可是,傅一明现在面对的是人的感情?他如何用得起钱货两清。

细花烛灯被窗外的风,吹得忽明忽暗,傅一明起身,挑长灯绒。屋内的亮光稳定下来。

阴暗不明的光线,着实令人不舒服。傅一明想着。

看着白翠云,傅一明不敢去触摸熟睡的脸。

他只是看着……另一个远去的身影,以及她留在他脑海里的音容笑貌,一颦一笑就像发生在昨日一般清晰。

江映月和白翠云毕竟是不一样的。江映月很乖巧,在礼教甚严中,调教出来的产物。她的乖是让人怜香惜玉的心疼。

但是,江映月也成礼教“乖巧”里的牺牲品——什么事都照着做,不忤逆。如果她当初可以忤逆一些,也不至于死去。

礼教同时调养成一个只能依附于人的江映月。未出嫁时,依附江家;嫁于傅家,依附夫君。

江映月在傅家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是等待傅一明回来。

傅一明外出,不定时辰回来,江映月一直坐着等他。有时,一坐一夜。

多年以来,傅一明已经习惯江映月的等待。傅一明到家,看见江映月,他就会有一种踏实感。好像行走黑夜,你永远都知道,前方有一盏不灭的灯火,只为一个人亮,这个人就是傅一明。

傅一明太依恋这种感觉。

江映月去世之后,他觉得自己像被掏空。空洞感使得人在无尽的黑夜里,产生莫大的荒凉和恐惧。

对于江映月,傅一明始终亏欠于她。哪怕一生一世无以偿还。如果生与死,容得再选择,傅一明宁可选择死的是自己。

然而,白翠云却真的不一样。

白翠云有着不可捉摸的心事。更重要的是,傅一明心底明了,翠云随时可能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白翠云到底深藏着什么,是他不曾了解的。一次又一次的交谈,傅一明发现自己竟然毫无信心,他走不进白翠云的世界。

也许,因着走不出的痛苦,让傅一明变成一只受困的野兽,狰狞面目,出现在无形的心牢里,挣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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