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女孩和她的爱情（上）
1
接到许婧的电话，陈稳才知道她回国了。三年来，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音讯全无。现在她终于联系自己了。
“明天就要回去了，陪我去海洋馆走走吧”许婧在电话那头说道。
还是熟悉的声音，干净利落，不带一丝感情。很难想象，这声音曾对他声嘶力竭的嘶吼过。
本市不止一家海洋馆，尤其是近几年，大大小小的海底世界陆续又建了好几家。许婧没有说具体地址，但是陈稳知道她说的是哪里。三年前……陈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面孔，瞬间疼的他无法呼吸。他坐下来，试图让自己不要去想。五分钟后，他起身，向经理请了半天假，走出了公司大门。
今天天气不错，是个适合去海洋馆的好日子。
由于竞争对手的增加，这座本市最早的海洋馆如今看着有些落魄，即使是这样好的天气，游人也是三三两两，动物都显得无精打采。
在海豹表演区，许婧和陈稳已经坐在那快一个小时了。空空荡荡的观众席上，就他们两人在傻傻坐着，沉默不语。
台下的小海豹依旧在卖力的表演着。这是一条一米多长的海豹，它的身体很光滑。它的背是黑色的，肚子是白色的。它一会儿在顶皮球，一会儿在跳圆盘，一会儿在钻呼拉圈，一会儿在吃小鱼。
陈稳假装很认真的在看表演。他希望自己能真的乐在其中，最好忘了旁边还有个许婧。他害怕她的沉默，更害怕她会开口说什么，因为不论她说什么，都会击中他的。
可是许婧终究还是开了口。
“我应该早点带她来海洋馆的”，许婧看着台下，呆呆的说着。
“她还是那么小，我却老是凶她”
“其实我学了好多扎头发的方法，打算等她头发长了，每天变着法给她扎”
“我都想象过，等她长大了，我和她走在街头，被别人说成是姐妹的样子”
……
“三年了，我还是放不下”
许婧说不下去了，她转过头看着陈稳： “你呢，三年不见，还好吗？”
三年了，你还好吗？
这个问题，陈稳不知道答案。
三年前，他离开了亲人朋友，搬离了原来的家，关了发展还不错的公司。在一片惋惜声中，找了份文员的工作，从此过上了朝九晚五、旱涝保收的生活。听上去还不算很惨，不是吗？
只是不敢回忆，他小心翼翼维持的平静，一个不小心就能被击个粉碎。
所以陈稳没有回答。
许婧搂住陈稳的胳膊，慢慢靠在他的肩上：“那时她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早知道当初就该让你唱黑脸，我唱白脸。”
“你说，在她心里我是个好妈妈吗？”
许婧趴在陈稳肩上问道。
“是，你一直都是”陈稳低声说道，他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哑。
许婧站起身，背对着陈稳说：“这次出国，我不打算再回来了。”她顿了顿，又说：“其实我从来没有真正恨过你”
因为比起恨你，我更不能原谅我自己。
许婧走后，陈稳又独自坐了一会儿。也许是海豹的卖力表演起到了效果，来观看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带孩子来的夫妻也有来约会的小情侣。陈稳觉得自己和这场景格格不入，便起身离开。
陈稳走的时候，刘芸已经注意他好久了。这个三十多岁的大叔一个人坐在观众席上，好像坐了很久的样子，看上去很孤独。刘芸感觉到了。有一瞬间，她想走过去。但是身边的良子拉着她，说：“那边有鲸鱼的图片展，我们去看好不好”，然后又故作神秘的对她说：“听说鲸鱼的蛋蛋超级大呢”，说完他很大声的笑起来，完全不顾周围投来的鄙视神情。
刘芸在良子的拉扯下，穿过观众席向展览区走去， 陈稳正好起身要走，擦肩的那一刻，刘芸才知道一个人眼角的余光居然可以那么悲伤。
2
酒吧里，十几个高中生挤在一个小包厢里。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酒水，一大半都已经空了。
刘芸坐在最右边的角落里，良子则在旁边和别人玩起了骰子。比大小，输了要么真心话要么就喝酒。问的都是十八禁的问题，每个人都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在旁边唱歌的赵磊把话筒摔到了一边：“妈的，真没劲！”
赵磊是富二代，手里有的是钱，良子他们平时都指望着能从他手里捞点钱，所以一听到他不高兴了，都纷纷围了上去。
“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你啦？”良子问。
“是啊，说出来，哥几个去修理修理他！”其他的人跟着起哄道。
“也没谁，就我们班那个学习委员，仗着自己成绩好，今天居然教训到我头上来了！”赵磊手里拿着瓶啤酒，喝了几口，愤愤地说道。
“那不是个女的吗，叫什么来着？”良子抓着脑袋问。
“李欣辰！” 赵磊恨恨地说道。
“这周居然记我三次迟到，还来警告我让我不要扰乱班级秩序，妈的，我就看不惯她那副吊样！”
“听说那妞长得不错哎，找人上了她！”不知谁说了一句，引得其他人哄堂大笑。
“没劲，要玩就玩个大的！”赵磊若有所思的说道。然后阴阴地笑着说：“你们谁要有本事能让她乖乖地爬到我的床上来，我给他这个数。”说完，竖起了五根手指。
“五万！磊哥威武！”几个人哄闹起来，房间里的气氛更浓烈了。
一行人出来时，已经十点多了。酒吧里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良子和几个人去了卫生间，刘芸和其他女生只好先去外面等着。
一出包厢她就看到了陈稳。
海洋馆的大叔。
她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喝酒。看他低头只顾喝酒的样子，上次那种感觉又再次袭来。
刘芸拦住过往的服务生，小声吩咐了几句。
当服务员把酒端上来时，陈稳很诧异。服务生说是一个熟人送的，但他回头看时，除了看到一群高中生从身边走过，并没有见到任何熟人的影子。
也许是不想打扰自己吧。陈稳想。
姐姐这次约自己出来，还是想劝自己回去。父母的身体更差了，他们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自己。
可是陈稳就是迈不过这个坎，虽然他也很想去看看父母，但一回到熟悉的地方，往事就像潮水般涌来，让他喘不过气来，让他窒息。
他依旧没有答应姐姐的请求，姐姐叹叹气，说了句“爸妈生了你是他们的不幸”，然后愤然离去。
他开始猛灌自己酒，一杯又一杯，闷闷的喝着。
什么时候，他也曾拥有幸福的家庭，他也曾让父母安享天伦，可如今这一切都变成了他不愿想起的过去。
可是今天，他痛苦的发现，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时候，总有人会轻易的让他再想起。也许只有快点喝醉，才能抛开这一切。
从酒吧出来，有几对男女直奔着学校对面的小旅馆走去。良子拉着刘芸也要过去，结果被刘芸一把甩开了：“学校不在那边好吗？”
良子缠上来，说到：“都后半夜了，你们宿舍早就关门了”
然后把头埋进刘芸胸口，晃悠悠的说：“再说我都好久没要你了，成全我一次呗。”
刘芸厌恶的把他的头从身上挪开，伸开双手，说道：“你看的我的手，再看看我身上，一件当季的首饰都没有，哪有心思做那事。”
良子识趣的取出钱包，掏出一叠一百的递到刘芸手里，说：“这学期的生活费都在这了，你就满足我一次呗。”
刘芸接过钱，塞进自己包里，假装不情愿地随良子走去。
3
李欣辰刚走出校门，就看到了那群人。半个月来，他们每天都聚在那里。刚开始，她没有在意。但每次当她从这帮人身边走过时，他们都会拦住她，威胁着让她交出“保护费”。有几次，她身上没带钱，还因此挨了拳头。
难道今天也在劫难逃了吗？
李欣辰沮丧的想着。
算了，还是先回教室吧，这些人没等到自己，应该就会回去吧。
打定主意之后，她转身往回走。可是那些人已经看到了她，一个个面容不善的向她走来。李欣辰心里一慌，撞进了一个人的怀中。
“呦，这么心急呀，还知道投怀送抱了......”是赵磊的声音，她们班有名的坏学生。没事就在班级大喊大叫，听说还经常打架。作为学委，她管过他两次，但是似乎没什么效果。
看到他，李欣辰觉得自己要更惨了。
“坐上来”，赵磊指了指自己的自行车后座。
李欣辰吓得没敢动。
“不想死就坐上来！”赵磊不耐烦的说。
李欣辰只好乖乖坐上去。
车子径直骑到了那帮人面前。
赵磊一把搂过后座的李欣辰对面前的人说：“以后她就是我女朋友了，哥几个识相的，赶紧喊声嫂子道个歉，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看你不找死!”赵磊话没说完，这帮人就冲了上来。
赵磊以一敌十，虽然看似勇猛，但却很快招架不住。周围渐渐围满了人，谁都不敢上前阻止。
“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啦” 李欣辰站在一边，大声乞求着。她清楚的看到赵磊的嘴角被打出了。
直到刘芸和良子他们适时出现，才阻止了这场斗殴。
那帮人走后，李欣辰看着赵磊身上的伤，小心翼翼的问了声：“你没事吧？”
“没事”，赵磊擦掉嘴上的血印，说道：“刚刚为了保护你才说你是我女朋友，你别介意啊”
“不介意”李欣辰摇摇头，突然不敢再看赵磊的眼睛。
“你没事就好，我送你回家吧”，刘芸一把走上前去，拉着李欣辰的手往校外走去。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赵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他摸着淤青的嘴角，转身对良子说：“你他妈在哪找的人，下手没轻没重的”，良子谄媚的笑道：“磊哥，你也别怪我，小芸都说了，下手越重越真实嘛。”
刘芸和李欣辰成了好朋友。
所有女孩们聚在一起会做的事情她们都会做。
吃饭、上课、逛街、背着男生窃窃私语，看起来好的像一个人似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刘芸发现李欣辰是个很简单的女孩，她来自最普通的家庭，父母都是普通工人，而她则像千百万高中生一样梦想着通过学习改变命运。
不多，当她遇到刘芸后，这些都变成过去式了。刘芸敏锐的察觉到了她心中对更好生活的渴望。而人一旦被别人窥视欲望，就相当于将掌控自己的钥匙亲自交到别人手上。刘芸很乐意带她开启新世界的大门，当然前提是她要交一点点学费。
4
周末，刘芸带李欣辰去了一家位于湖边的温泉度假酒店。进入酒店那一刻，李欣辰就被眼前的景致惊住了。她觉得自己好像走到了一片绿树环绕、水声潺潺的世外桃源。禁不住边走边连连赞叹：“这儿的环境真是太美了！”然后又捂住脸对刘芸说道：“我觉得自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小芸你不会笑话我吧”
刘芸突然觉得李欣辰的小动作很可爱，她笑着回答道：“哪有，我刚来时，反应和你差不多。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沿着小道，她们穿过了一片竹林，一座雅致的庭院呈现在眼前。刘芸指着眼前的景色说道：“你知道吗，这里的每一处景观都是请日本的建筑大师亲自操刀的，这里仅竹林就有上万亩呢”
接着她又说道：“这座庭院，结合了日本庭院景观的素雅清幽以及江南园林的天趣之美，受禅宗佛教和山水画的影响很深。”李欣辰听得目瞪口呆，她觉得自己再读十年书，都不一定能知道这么多。
酒店的工作人员把她们迎到一处茶室，端上绿茶和桂花糕，让她们暂作休息。茶室前是一片开满了小白花的草坪。没有修剪过，显得有些凌乱，但是，却让人感受到一种天生自然，毫无雕琢之感的美丽。李欣辰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一股清新顺着口腔滑入胸中：“没想到桂花糕也可以这么好吃”，说着嘴角的残渣还未擦去，又迫不及待拿起第二块。
“你慢点吃啦，小心发胖”，刘芸好心提醒道。
“就算发胖我也值啦”，李欣辰说道，又拿起一块。看着她的样子，刘芸哭笑不得，只得边起身边提议说：“休息够了，去泡温泉吧”。
“真舒服！”露天温泉里，李欣辰边泡边说道。
“舒服的话，以后我就多带你来啊，多泡泡，对皮肤好”，刘芸看着李欣辰接着又说道：“今天别回宿舍了，一会泡完再去做个SPA，晚上我们就住这了。”
“住这？多少钱一晚啊？”李欣辰不禁问道。
“也就3000左右”，刘芸答道。
“3000？”李欣辰不禁大惊，“这么贵，你哪来的钱啊？”
“贵什么，又不要我付钱。我一个哥哥是这里的VIP，我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刘芸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哥真有钱，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哥哥就好了”李欣辰羡慕的说。
“不是我亲哥，我也只不过是陪他们聊聊天、喝喝酒而已，这算是他们给的小礼物”，刘芸漫不经心的说道。
李欣辰一时没反应过来：“聊天喝酒？你是说，你是、你是….”
“情人”，刘芸幽幽的说着，“我和好几个哥哥都是情人关系，他们对我都大方的很，只要平时多陪他们几晚，就有花不完的钱”。接着她搂着呆住的李欣辰，用手轻抚她手臂上的肌肤，在她耳边轻轻的说：“我们女生啊年轻时就要懂得利用好自己的身体，你不是想过更好的生活吗？你的身体就是你最大的资本啊！”
李欣辰突然反应过来，她一把推开刘芸，略带厌恶的说：“走开！”说完，起身想要上去。
刘芸赶忙拉住她：“觉得我恶心啊，可你上一秒不还在享受这一切吗？”
李欣辰一愣，没有好气的说：“那是因为我不知道实情啊！”
“实情？”听到这个词后，刘芸笑了：“你知道最大的实情是什么吗？”，刘芸顿了顿，接着说道：“那就是凭我们的出身即使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这一切！”刘芸一字一顿的说着：“学习好又怎样，考生大学又怎样，毕业后住在狭小的出租屋里，为了一点点工资拼命的加班还要看人脸色，喜欢的衣服不敢买，喜欢的鞋子不敢买，别人会因为你的努力而尊重你吗？不会，因为他们最先看到的永远都是你的穷酸和窘迫，这是你该过的生活吗？想想就替你不值啊。”
李欣辰觉得这一刻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她突然觉得上天很不公平，为什么有的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这一切，而有的人，就只能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刘芸问道，语气里少了一丝凌厉。
“我没这么觉得，我只是……”李欣辰不说话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你不必掩饰，你就是觉得我很脏。不过没关系，我只是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取我想要的东西，我没伤害任何人不是吗？比如你，如果我想的话，你根本不会知道这一切。”
“那，我们还是好朋友吗？”李欣辰迟疑了片刻，问道。
“这取决于你啊”，刘芸无奈的说着，“不过我们还是别做朋友了，我已经脏了，你还是干净的”，刘芸说完，走出了温泉池。
茶室里，没吃完的桂花糕还放在那里。李欣辰随着刘芸走出温泉池，站在茶室前的草坪上，不知何去何从。
刘芸看着眼前的小花，对李欣辰说道：“其实你比我幸运，赵磊那么喜欢你，你只要点点头，就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不必像我，要同时卖身给几个人。”
李欣辰想想最近赵磊对自己的追求，有一些心动又有一些不安。“可我不确定他对我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听到这一句，刘芸知道李欣辰动摇了。
“傻姑娘，永远不要问男人对你是不是真心，这个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即使找到了，它也不会是你想要的答案。
李欣辰和赵磊成了情侣，接下来的一切都水到渠成。她也没有疏远刘芸，反而从那时起，她们更像是真正的朋友。
赵磊没有食言，刘芸看着卡上多出来的五万块钱，心里乐开了花。她从卡里取了一万块钱分给良子，良子又拿出五千给了刘芸，看着他迫不及待的样子，刘芸心领神会的骂了句
“小色狼” ！
5
五月的某一天，刘云接到一个电话，是学校附近的快递店打来的，说有一个快递让她去拿。她最近没有在网上买东西，是有人给她寄东西吗？刘芸心中充满了疑惑。
到了快递店，才知道东西不是给她的。
“你是说电话号码是你的，但是这上面的收件人却不是你的名字？”快递店工作人员同样充满疑问。
“我觉得是寄件人把电话写错了”，刘芸想了想，也就这个解释比较合理。
“这下麻烦了，这地址只写到街道，根本找不到人啊”，工作人员挠了挠头，着急的说道。
“要不这样吧，你先签收，把东西领回去，如果有人来找，我就叫他联系你。”工作人员提议道。
“我无所谓啊”，刘芸爽快地答应了。
她看着快件上，收件人的名字：陈稳
是什么人呢？他会来取吗？
这里面应该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吧？
如果是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寄错呢？
几天后，在课堂上，刘芸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无视老师警告的目光，旁若无人的接了起来。
“你好，听说你前几天收到了一个快递”，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听上去有些慵懒和疲惫。
“没错，你是陈稳？”刘芸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男人有些吃惊。
“快递上写的啊！”刘芸有些好笑的说。
“这样啊，实在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再跑一趟。”
就这样，他们约定第二天下午四点在原来的快递店门口见面。
到了约定时间，对方还没有来，眼看天气阴沉，不一会就下起雨来。刘芸等的不耐烦了。
“呦，小妹妹，这么大的雨，在这等人啊”，一个胡须男围了上来，脸上堆着笑。
刘芸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没有理他。
胡须男锲而不舍，又围了上来：“看你没带伞，也不怕淋着了。幸好你遇着哥哥我了，来，哥哥送你回家啊”，说着就要去拉刘芸。
“走开！”刘芸甩开他，跑进雨中。没跑几步，就跌进了一个怀抱，一把伞在头顶打开。
刘芸仰起头，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脸。后面的胡须男看到无机可乘，悻悻的离开了。
“不好意思，公司临时有点事，来晚了……”男人抱歉的说着什么，不过刘芸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此刻，看着男人的那张脸，刘芸听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跳着，一下，两下......她觉得上帝给她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她在心里想了无数次的人，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陈稳奇怪地看着眼前还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她呆呆的看着自己，面露笑意。此刻她不应该很生气吗？
“给你的快递！”刘芸平复心情，把手中的东西交了出去。
“那个，我没带伞，大叔你送我回去吧。”
“当然，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他们在雨中慢慢的走着，陈稳再次开启道歉模式：“看你还在上学吧，出来这么久，不会影响学习吗？”
“对哦，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了，到时候考不好，大叔你可以负责哦”，刘芸假装很担心的说着，天知道她有多不在乎学习这回事。
陈稳抱歉的神情更浓了。
到了学校门口，陈稳将手中的伞交给了刘芸：“到教室还有一段距离，你把伞拿着吧”
“那大叔你怎么办呢”，刘芸问道，雨依然在下着，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
“我没事，跑两步就到家了，实在不行就打的回去”，陈稳答道，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由于走得急，钱包落在公司了。
刘芸像看出了他的窘迫，喊了一声“大叔再见！”就跑进了雨里。
回到家，看着手中的快递，陈稳不禁想，
许婧给自己寄的是什么呢？
他打开盒子，看到了一个小熊娃娃和一张全家福。
这是许婧第一次出国时带走的，也是她关于女儿所有的回忆。这次她把东西都寄给了他，看来许婧是真的想要放下了。
陈稳拿起小熊娃娃，又拿起全家福，他看着照片中一家三口幸福的笑容，仿佛又看到了女儿抱着小熊，喊着“爸爸”
爸爸…….
爸爸……
这个词从那个小人嘴里说出来，总是含混不清，可是他却总是听不够。
爸爸，亲亲我……
爸爸，抱抱我……
陈稳的心一阵抽搐，他抱着盒子，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出来，他任由放肆地哭着。三年了，只有在没人的时候，他才敢哭出来。
女儿，我的女儿，爸爸很想你，你想爸爸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