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记事

吃过晚饭，登上我的小皮鞋，跟我的妈妈一起从街上回老家转转。

01

走在街上，旁边车来车往，扬起阵阵尘土，空气里弥漫的是汽车尾气的味道。我跟我妈说:看，这就是我不想出门的原因。

黑漆漆的夜里，偶遇一条大狗，被拴在楼房的下面，把我吓得哇哇大叫，躲在我妈后面，我俩飞快的穿过马路，发现那狗并没有追来。

走在通往老家的路上，旁边还有车来往，皱起眉头指了指那条村西头的路，我们选择绕道而行。

周围昏昏暗暗的，好像要辨别不清方向，我问我妈：我们是朝着东边走吧？我妈:你上学上傻了嘛！知道还问！没有漂亮灯火的地方，人也差不多都搬走了，只剩下繁星点点的夜空和夜空下的空落落的砖房子、泥房子。

我说:在这里吼几声没事吧？我妈看了我一眼，我就嗷嗷嗷地叫了几声，神清气爽。前面有一处灯火，还有羊的叫声，那羊在那边叫，我在这边咩咩咩。走近了才发现是我老太（不知道这样称呼对不对）住的地方。我帮那个老太爷把木头凳子搬进院里，听我妈站在门口跟老太爷说话，半个小时后，我们离开。

走在路上，看着零落的灯光，其实很不明白为什么父母能对自己的孩子好，却不愿意给自己的父母改变一下环境？

老人家

02

我和我妈站在田野里――看树。我们村子周围原来都被一颗颗巨大的杨树包围，刚刚不觉得，现在才发现那些树已经都没了，只剩下我家门前的20多棵孤零零得站在那儿，上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两个鸟窝。我家对面的树林早就被砍光了，河堤上原来一列列的树也都没有了，从我家可以一眼望到河那边的村子。

我问我妈为什么，她说杨树不值钱，30年了也长不了了，砍了可以换钱，然后再种秋桐，秋桐贵。我不明白为什么，30多年的树啦，它要多辛苦才能从小树苗长到那么高，那么大，我和我妈两个人才能环抱住那种程度？我打着手电筒看那些树桩，旁边都已经长出了一堆堆的小蘑菇。

老树

03

我们在路上遇见了四爷四奶，看他们一前一后在黑黑的夜里走，时不时说一两句话，他们见我第一眼就说我胖了。走到一半我们分道扬镳，又走了一段路，到了我家，也很荒凉，叶子很久都没人扫了，积了厚厚一层，走在上面还有点害怕。我默默想起几年前自己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大门上已经有铁锈了，现在估计更多了吧。

我们走到郭大娘家，他们家孩子多，现在老两口和老二鸾鸾姐还没有搬到街上住。我妈问我，要不要去找鸾鸾姐说说话。我犹豫片刻还是去了，我怕这次之后以后见面时间更少。她很热情，说起什么来滔滔不绝，这么多年的经历确实磋磨了她，但她仍然抱有希望，还对我说要多多努力。我们出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我有点困。我和我妈一步步离开，我回过头发现大娘和姐姐还呆在门口看我们。

故人

04

我们回家的路上，我闻到油菜花的香气，还有一股香气是淡淡地，有点清新，和油菜花是不一样的好闻。我问我妈，她说是兰花豆，一种白色的小碎花，果实可以炒炸很好吃，跟超市里的荷兰豆很像。

我遇见了一条狗，它一直在汪汪叫，我觉得它叫的有点伤心，于是我也对它叫。我叫三声，它也叫三声；我叫四声，它也叫四声；后面我再叫，我妈说了我，我就默默走开了。它还在叫。我们走了很远了，它还在叫；我们走了很远很远了，它还在叫。我问我妈为什么，她刚开始说可能是有生人，后来她说可能是进不了家了，最后她说猫狗最深情。

快到我家时，我突发奇想唱了一首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哎哎哎哎呦，哎哎哎哎呦，忘词了，然后我妈接上来了，一二呦一二一二呦，风风火火闯九州……（捂脸）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