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童年》15守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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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们都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守村人是城隍爷特意派来保护各个村子的。

第一次看到他是在夏天的时候，那时候他身材高大，身体非常结实。赤裸着上身从我身边走过。年龄30多岁的样子，头发梳得很整齐。看到我，他对着我憨憨一笑。后来又碰到几次，每次他都在田间地头一个人来回转悠。

有一次，村里有户人家有老人去世。我在帮忙的人群中又看到了他，他忙里忙外，脸上挂着微笑，很少说话，做事很勤快。到吃饭的时候，我看到他端着饭躲在一个角落里一个人默默地吃。

我对他很好奇，就向母亲打听他的情况。母亲告诉我，他精神有点问题，父母亲不管他，平时就靠给别人家做点事，乡亲们看他可怜就给他点吃的。

到冬天的时候，我又在路上碰到了他。他穿得很单薄，衣服也破破烂烂，上面粘了很多的泥巴和油渍，看来是很久没有洗了。我们目光相遇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眼神里多了些忧伤。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表情，只是点点头就匆匆忙忙走了。

第二年春天，再次看到他的时候，让我吃了一惊。他赤裸着全身从我身边走过，北方的春天气温还不是很高，人们都没彻底脱掉棉衣。他走得很缓慢，旁边几个调皮的孩子跟在他身后。他一边走一边驱赶着那几个孩子。

我对他赤身裸体感到好奇，我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母亲。母亲告诉我听说他最近精神状态不好，发病好几次。想到他赤身裸体的样子我才明白他真的是脑子有点不清楚了。

到7月份收麦子的时候，我看到他每天都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慢慢往前挪动着身子。依旧是一丝不挂，身体被晒成古铜色，头发蓬乱，上面沾满了麦草。他抬头看我，眼神暗淡无光。一群孩子，拿着树枝在他身上戳来戳去。他用手挡着，显得很害怕很无奈。

母亲告诉我，他虽然人高马大，无论孩子们怎样戏弄他、怎样欺负他，他从来都不还手，也不会主动攻击别人。我也验证了母亲说的话，我看到很多次孩子们戏弄他，他都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他那蜷缩着的高大的身体在那一刻显得那么渺小。

后来的几年里，无论春夏秋冬，他都一丝不挂，就算是在最寒冷的冬天，外面冰天雪地，他就蜷缩着身体蹲在墙角。会有一些热心的村民或老人给他拿着吃的。那时候我就一直特别好奇，那么冷的天，他光着身体却安然无恙，让我感叹生命力的顽强。也许是平时的风吹日晒练就了他百毒不侵的身体，也许是上天对他的眷顾。

后来，我就去省城读书了，回家也很少看到他的身影了。慢慢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人。

有一天我和母亲聊天的时候，突然就提到了他。母亲告诉我，一年前他就去世了。去世的时候身体蜷缩着，一丝不挂。

突然就觉得心里有点很难受。对他的印象一点点浮现在脑海里。我在想，如果他是一个正常的人，应该是一个特别阳光特别帅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