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哭（29）
下了公交车，蒋婉如首先在附近找了个卖店，买了包卫生巾和一小袋包装的卫生纸，路过公厕时进去了一趟，回到了小旅店，蒋婉如感觉自己散了架子，衣服也没脱背包和卫生纸统统扔在了床上，人也随着一头倒了上去，她一丁点的力气都没有了，盯着天花板，想着自己这一天的经历，想着女老板娘对她的态度，想着王洁温和亲切的脸……不觉间有些乏困，慢慢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中她看见了小女儿站在离自己只有一步远，她的样子又小又瘦，好像是刚会走路时的模样，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小吊带，露在外面的小胳膊小腿细得可怜。
“露露……你怎么变得这么瘦小？露露……快到妈妈身边来……”
蒋婉如的声音似乎堵在了嗓子眼里，任凭她怎么喊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她的双腿也不听她的支配，怎么迈也迈不到露露的身边。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孩子，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忽然张名望的声音响在了蒋婉如的耳旁，声音十分刺耳，震得她浑身发抖，她寻着声音，却看不见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
“这小姑娘太瘦了，买回去恐怕也是个搭钱的货。”
一个陌生男子的身影不知道怎么的就站在了露露和蒋婉如中间，挡住了蒋婉如的视线，她根本看不到露露那娇小瘦弱的身影。
“露露……不要……不要卖我的孩子……不要……”
蒋婉如像哑巴一样，张着嘴，声音发不出一丝一毫，只在心里喊叫着。
“妈妈……我要妈妈。”
男人弯腰的一瞬间，露露便被他扛在了肩上，她流满泪水的小脸正对着蒋婉如，小手还不停的在挥动捶打着男人的肩。
“露露……我的露露……张名望，你不要卖我的女儿……露露……等等妈妈……”
蒋婉如疯了一样的哭喊着，声音终于冲出了喉咙，可露露不见了，她的眼前除了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露露……露露……”
蒋婉如心如刀剜，在黑暗中不停寻找，可怎么也找不到露露，呈现在她眼前的是窗外的灯光。
“原来是做了个梦？”
蒋婉如擦了一下眼角流淌下来的泪水，用手抚了抚狂跳的心。虽然是个梦，可她的心依然很痛，和梦里那种刀剜的感觉一样。
“张名望再混蛋也不至于卖自己亲生的女儿吧？”
也许是自我安慰，这么一想，蒋婉如的心平静了许多，可还是慌慌的。
“快10点了？"
这时的她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忙起身，她不想开灯，借着外面的灰暗的光现，伸手把床上的背包拽了过来，打开，拿出手机一看:21:54分。
蒋婉如没想到自己这一躺竟睡了好几个小时，现在想出去吃点东西恐怕小吃部都打洋关门了。
“算了，不吃了。”
蒋婉如再次倒在了床上，心里充满了迷茫和不安，刚才梦中出现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的又呈现在她眼前:露露娇小瘦弱的身影、可怜无辜的眼神、泪流满面的小脸、锥子一样在扎她的心，使得她没有了食欲，连水也不想喝一口。
“都说梦是反着的，露露肯定没事的，思思大了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张名望不可能卖了露露的，虽然他对我下手狠，对两个女儿从来没有打过一下，骂都很少有的，虎毒还不食子呢！他绝对不能……不能……”
泪水不由自主的从蒋婉如眼中一直往下流，两个女儿是她最牵挂的，也是她的精神支柱，她不敢想象她不在她们身边的情景，不敢回想和她们在一起的日子里的那些个快乐和开心，可还是控制不住的在想，从怀她们的喜悦到生她们时的那种难言的阵痛，从她们呱呱坠地到吚呀学语，从第一声叫她妈妈时到现在，一朝朝一暮暮闪电般出现在她脑海中，浮现在她眼前，一遍遍重复着……不知过了多久，蒋婉如的泪水流干了，眼睛瞪累了，乏了，黑暗中她闭上了双眼，渐渐的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像冰一样的山，她站在山的脚下向上看，有许多人正在向上爬，有的爬到半山腰滑了下来，有的爬到了山顶，滑下来的继续往上爬，爬到山顶的从另一面下去不见了。
“蒋婉如，到你的了，快爬上来。”
山顶之处有个声音在喊，这个声音特别的洪亮，非常熟悉，好像在哪听见过。
“我……害怕……”
她的身体慢慢向冰山移动，还没有靠近冰山底处，就已经在瑟瑟发抖。
“哈哈哈哈……你就是个胆小鬼……连这座山你都爬不上来，还想离开我……哈哈哈哈。”
张名望的身影出现在了山顶上，他呲着牙，眼睛里全是鄙夷的光，他的笑声回荡在冰山四周。
“我……”
蒋婉如四下看了一眼，发现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刚刚从山腰滑下来的人也不知道上哪去了，她的面前除了冰山就是山顶上的张名望。
“蒋婉如，不要怕，只要你努力，相信自己，就一定能爬上去的。”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是谁？你是谁？我为什么看不见你？”
蒋婉如回过身转了一圏，也没看见一个人。
“你爬不爬？不爬我可要走了。”
张名望不知道怎么一下子站在了蒋婉如身前，眼神凶狠之及，和打她时的目光一至。
“你不要走，我现在就爬。”
蒋婉如有些着急，身子向前一扑，一下子趴在了冰山上，双手死死扣住了山上面的石头。
她不知道她和张名望之间有什么协议，是不是她必须得爬上这座山才可以答成，反正是她在用尽心力往山顶上爬去，指甲间的肉已经磨破，血一滴滴的落在石头之间。
“我一定要爬上去……”
眼看山顶越来越近，近得只要她再伸一下手臂就能够到山顶上的那块石头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座山忽然之间变高了，无论蒋婉如怎么够也摸不到山顶的那块石头。
“你永远爬不到山顶的，哈哈哈哈……也永远别想离开我，哈哈哈哈……”
张名望站在了山顶上，弯着腰对着手指在滴血的蒋婉如大笑，满脸的狂妄。
“不可能，我一定能爬上去的……”
蒋婉如的声音弱得和蚊子叫一样，话音刚落，她的身体一下子滑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