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他乡,一碗意面
在美国漂了半年,印象最深的食物不是汉堡薯条橘子鸡,而是一碗意面。
油不是很大,但红酱太酸@芝加哥1.
每个周五我下课回宿舍,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香味:炝熟了的洋葱香气开道,先把你的鼻腔打开,整个人跟动画片里似的,双脚离地被吸了过去。后劲是番茄酱馥郁的香气,还没打开门,好像就已经听到锅里咕嘟咕嘟的冒泡声了。
不用猜,这肯定是Lydia和Georgina在做意面酱了。相比于只要有面包黄油和香肠就能解决一日三餐的德国姑娘Anna、和压根从来不进厨房的美国姑娘Sam,这两个英国姑娘是我们寝室使用厨房频率最高的两个人了,当然,除了我之外:)
不过使用频率高也仅限于把每周提前熬好的意面酱热一热,浇在煮好的面上,拌一拌就能把一顿饭糊弄过去。一周七天二十一顿饭,有一半时间她们以此度日。也许在她们看来,冰箱里可以没有新鲜食材,但是一定要有冰淇淋和一盒一盒分装码好的“英式意面酱。
室友们做的意面酱跟这个很像@波士顿New Bury Street这种吃法虽然单调,配料倒也还算健康:整整六大块鸡胸肉、三个番茄,一整个洋葱、无数个红的绿的黄的彩椒、一罐玉米粒、一罐豌豆粒,再加上一整罐番茄沙司,全部倒进只有在集体食堂才能见到的一大口锅里熬。蛋白质、维生素和膳食纤维都没落下,意面提供碳水,难怪两个姑娘身材那么匀称苗条了。
不过说实话,这意面酱跟电影院门口卖的爆米花似的,吃起来远没有闻起来香。虽然如此,我还是会想念每个周五下午,我满怀期待的推开门,听到在厨房忙着熬酱的Lydia和Georgina大声地冲我说:“Hi Di, how was your day?”
2.
走出彭村在美国旅游,每次在yelp上搜吃的时候,看到餐馆主营是Italian总会觉得安心,一碗意面总是比汉堡薯条更贴合中国人的肠胃,这话一点不假。
超级鸡车都见不到这么一大块鸡排了@罗利市区不过到意大利餐厅点菜实在让人头疼。很多餐厅的菜单打眼望去都是三号加粗的意大利文,英语标注的配料窝囊地挤成黑漆漆的一团。别人点餐气定神闲,特别优雅,我跟我的朋友们一手对着菜单,一手忙着用手机有道。偏偏服务生还特别热情,总是跑过来问我们:”需要帮忙吗?”、“我来给您介绍一下今天的主厨推荐?”。得,您还是饶了我们吧,听英语都费劲,更别提用英语发音的意大利语了。
因为菜单和语言都不用户友好,所以我们每次总会在点菜上花费很多时间。在每个餐厅,我们至少对服务生说了一次:“再给我们几分钟”,而在洛杉矶的一家餐厅更是说了三次,我现在还记得,那个大胡子服务生第四次跑到我们桌前,拖着嗓音耸着肩:“Well……ladies?”。
点菜虽然尴尬,但是好在意面都甚合我意。尤其是在磨了最久的洛杉矶,吃到了美国之行最好吃的一碗意面:双色海鲜意面。
好吃到当天胃特别难受的我光盘了@洛杉矶市区意面酱汁无外乎四种,红酱(tomato sauce)、青酱(pesto sauce)、白酱(cream sauce)和黑酱(squid-ink sauce)。我吃的红酱比较多,而这道用了白酱和黑酱。白酱搅拌后的意面呈迷人的奶黄色,乌黑的墨鱼意面也泛着油光。端上桌后,还没等我在浓郁和奶香和黄油香气中缓过神来,大胡子服务生就拿着跟他小臂差不多长的筛子来帮我筛芝士碎。雪白的马苏里拉芝士碎纷扬而下,均匀而精准地填满了意面、肉沫、蘑菇和虾仁之间的所有缝隙。意面的温度刚刚好,芝士碎似融非融,沙沙的口感还在,但是奶香是真真切切钻进口鼻,让人欲罢不能了。
很难想象,这一把芝士碎洒在中国的热汤面里会是什么情形。中国的汤面讲究两个字:“热闹”,以苏式汤面为例,先在碗底铺一筷子煮熟的面条,再整整齐齐码上一整块爆鱼或者焖肉、两颗小青菜,撒一把香菜或葱花,将锅里一直咕嘟着的高汤顺势这么一浇,卤汁把奶白色的高汤染成透亮泛着油光的金棕色,香菜和葱花越发翠绿了,东方香料的浓郁香味顺着蒸腾的热气直往鼻孔里顶。这时候可不能陶醉在香气里,拿起筷子把面搅一搅,呲溜呲溜,就着没沥干净的汤水滑进喉咙;面吃的差不多,高汤也把冷掉的爆鱼和焖肉捂热乎了,夹起来嚼几口便吞进肚子里。趁着汤还冒热气,咕嘟咕嘟连着香菜和红花一股脑儿咽进去,整个食道通畅了,手心脚心发红发热,连心也热乎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