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二十四坊之立春：东风解意上春枝

文／青榆山人

立春。单就一个“立”字，一年之始开端。

立春。单就一个“春”字，四季之首轮回。

一个正正好好的节气点，精确到了分秒。此一时之前，还是意犹未尽，苦撑着最后一抹寒气迟迟不肯退场的上一年。此一刻之后，时光早早差来信使，进入了妥妥帖帖的下一年。

听得见“鹊儿声巧，枝上啼春晓"，看得见“柳色早黄浅，水文新绿微”，更可见“东风带雨逐西风，大地阳和暖气生。万物萌动山水醒，农家岁首又谋耕”。

春来了！

这一声轻呼，天地万物与冬寒作了最后的告别，二十四节气有了簇新的开头，季节更替发出傲娇的宣告，生命萌芽有了真切的笃定：

春来了，“孤根矫树花开早。花开早，水村山郭，嫩红晴晓。陇头何处麟鸿香。一枝欲寄行人少。行人少，大江南岸，北风低草”。

春来了！

这一声惊呼，是万木萌芽的欣欣向荣，是万象更新的耕耘播种，是祀土神、句芒神、占风向、望运气、卜岁成的天人合一。

一种传承，借了春的盛大，以帝王权贵的厚重，供奉土牛，以劝农事。鞭牛打春，祈求年丰。那些庄重的祭礼，被史书记载追溯到了上古。

那些虔心的祭拜，被世代相承演变为风调雨顺的祈福：“春日春风动，春江春水流。春人饮春酒，春官鞭春牛”。

春来了！

这一声相呼，是安放于春盘里三生万物的春生，是《本草纲目》五种辛辣交融的迎新，是一口萝卜一口春饼咀咬出来的咬春。

一种习俗，借了春的新生，熬煮进美食里，赋予了春种秋收五谷丰登的愿景。浸润在味道里，寄托了福寿康宁身心舒泰的希冀：

“春日春盘细生菜，忽忆两京梅发时。盘出高门行白玉，菜传纤手送青丝”。

春来了！

这一声欢呼，是家家门媚朱砂画红、户户堂前张贴“春牛”的热闹；是“春已归来，看美人头上，袅袅春幡”的生动；是小孩佩戴春鸡春娃的喜庆，是女子发髻春燕春蝶翩然的灵动。

一种仪式，借了春的旖旋，使得红男绿女有了一场关于情事的相会。那些青春年少，一个个华服绚丽，锦带飘逸。那些柳眼梅庵，一汪汪春水盈润，春心萌动：

“彩胜飘春上鬓蓬，倚栏一笑问东风。青青柳眼梅花面，才染阳和便不同”。

此一番春风解意，风骨自在“东风吹散梅梢雪，一夜挽回天下春。从此阳春应有脚，百花富贵草精神”的蓬勃朝气。

此一处春阳煦暖，姿态却是“一度春来一度新，夕阳花坞净无尘。负喧孤坐松根石，细看横枝间绿筠”的清宁旷达。

此一季春意盎然，仪式应是“春牛春杖，无限春风来海上。便丐春工，染得桃红似肉红。春幡春胜，一阵春风吹酒醒。不似天涯，卷起杨花似雪花”的祥和繁盛。

此一派春光明媚，人间已是“采燕双簪翡翠翘，巧裁银胜试春韶。东风已到阑干北，看见娇黄上柳条”的春日春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