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20年,我才敢和富二代同学一起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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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年底的时候,我在朋友圈发了几张照片。
其中一张照片就是在一个很杂乱不堪的房子里面,墙的一半是土块垒起来的,墙角有蜂窝煤、有鸡舍、有板凳……
对,这就是我的家。
我出生在湖南的一个偏远农村里面,从小大概是在这样的房子里面长大的。
确切地说,当时我的父亲并没有自己专属的房子,他们三兄弟挤在一个房子里面。
当时家里厨房的地板是泥巴的,堆了很多柴,帮母亲烧火做饭大概是这样的。
下雨天的时候,屋顶常常漏水,需要拿出脸盆和桶来接水,因为是类似这样的屋顶:
从小,我好像是在自卑和敏感中长大的,几乎穿的衣服都是旧衣服,别人家里的大孩子穿完我再穿的,或者又是别人城市里面的孩子捐出来的衣服。
我记得有一次,我穿了一条裤子去上学,那条裤子是白色的,看起来好像是女孩穿的,还有一些花边点缀,于是就被一群同学嘲笑。
下课的时候,我只能躲在厕所里面,等上课铃响了之后,再跑进教室,这样就没有人可以看到我穿“女人裤子”了。
那一次我的印象我非常深刻,那种自尊被别人狠狠践踏的感觉我至今还记得。
从小学起,我就很害怕看老师的眼睛,因为我总是会拖欠学费,而老师总是会问我什么时候交学费。
没有交学费就不能领书,看到别人上课都有书,而我没有,在课堂上就只剩下可怜的自尊心,什么都没有只能去拼命维护的自尊心。
我的父亲是一名小木匠,我的母亲是一个农妇,家里还有一个弟弟,生活拮据,全靠父亲一个人赚钱养活全家。
父母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拼命读书,因为农村里面的孩子,唯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高中时期,我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期末考试的时候,身上的钱快用完了,但是家里的钱还没有寄过来,于是我就去食堂打五毛钱的饭,跑回宿舍找同学要一点老干妈,躲起来蘸着吃,没有一点菜。
连续吃了好几天,终于熬到了放假。
这些经历,可能外人无法想象,但那就是我真实的人生。
我记得那个年代有一句流行的话:门的背后有两双鞋,一双是皮鞋,一双是草鞋,你将来要穿哪一双鞋?
穿上草鞋,你就只能像父辈们那样,面朝黄土背晒青天地下地干活,你赚的都是血汗钱;
穿上皮鞋,你就可以舒舒服服坐在办公室里面,敲打键盘,用电脑办公,极其体面。
为了穿上那一双皮鞋,我只能尽全力奔跑。
我读书非常努力,但是农村和城市的教育水平相差太远了,我并没有考上好的大学。
为了供我读书,母亲和父亲一起去了木厂工作,日夜加班,而我通过全家的奋力托举,终于能够进入大学。
2
在大学的经历,是我永生难忘的。
开学第一天,我们全班人都有手机,而我没有,所以大学里面的那些社团招新我都不敢去报,因为要填联系方式,而我连手机都没有。
我的那些同学们,大多来自于城市,有的是富二代,有的是某局长的儿子,他们穿得光鲜亮丽,玩着时髦的手机,说话自信而大方,在这些同学面前,我感到深深的自卑。
他们请客吃饭我不敢去,因为我没钱能回请他们,只要和钱有关的聚会都不敢参加,因为那里不是我能够去的。
于是,我就变得很孤立,常常一个人,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去图书馆。
我第一次吃肯德基是在进大学的第二个学期,因为帮了隔壁班同学很大的一个忙,他请我吃,不需要回请。
我不敢向父亲要钱,更不敢说用钱来装点自己的生活。
因为我的父亲是在工厂非常危险的机械下面做木工的,曾经有一次因为加班太累,走了神,父亲的手背被机器切开了,到现在手上还有一个很大的疤痕。
什么叫血汗钱?这就是,血汗钱就是用血与汗、用生命换来的钱。
我深知父母的辛苦和危险,所以我开不了口,说得更直接一点,我不想去承担那种愧疚感,不想让自己装体面的钱是他们用血和汗换来的。
因为那一次事故,我深深感知他们赚钱的不容易。
大学不比高中,自由和空闲的时间更多,为了能在大学生存下去,我做起了兼职。
我联系了一家专门给学生送外卖的快餐店,做跑腿业务,当时有很多有钱人家的孩子在宿舍通宵打游戏不想下楼吃饭,就由我代劳送快餐,每跑腿一次,收费五毛钱,对方还包饭。
还有学校的水厂需要把桶装水运到各个楼栋的一楼,我就承包了这个业务。
记得当时运输水是用的类似这样的三轮车,一次可以装十桶,一桶一毛钱,来回一次就可以赚一块钱。
可能有人会问,那几毛钱几毛钱的,能做什么用?
但是你不知道,这对一个寒门学子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五毛钱可以在食堂买到一坨米饭,一块钱可以打印一份参考资料,十块钱就可以去二手书店买一本不错的书......
这是我在大一的时候,那个时候对学校不熟悉,只能做一点体力活,但是对学校熟悉之后,我赚钱的门道就多了很多。
首先是卖电话卡,很多大一新生刚刚进来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办电话卡,于是我们向他们推销电话卡,移动的能够赚40块钱一张,联通的能够赚50。
不仅我自己可以卖,我还发动了学生会的人帮我卖,我做代理,新生报名的那两天,可以赚到500到1000一天。
卖完电话卡,我还可以给外语系的学生推销英语字典等等。
我大学就是这样靠着做一点兼职,推销一下业务慢慢度过的,我从来没有抱怨父母如何如何不好,如何没有给我一个好的物质生活。
他们能够把我送进大学,这已经让我很感恩了。
可能有人会问,你这样在读书的时候做兼职会不会耽误学业?
因为那个时候相对来说会比较自由,所以不会有太多耽误,我拿过很多奖学金,我是以优秀毕业生毕业的,也是班上第一批进入航空公司的人。
在航空公司工作,很多人觉得那里光鲜亮丽,是非常不错的工作,但事实真的不是那样的。
我是以合同工的形式招聘进去的,没有关系没背景,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有编制的正式工,而这两者的福利待遇可以说是天上地下。
我打电话给父亲,说我要辞职,父亲严厉反对,你无法想象,在上一辈人的观念里,事业单位、工作稳定究竟有多大的魔力。
但我还是选择了告别。
我的许多同事都还留在那里工作,他们的经济条件都很好,有房有车,家里不需要他们赚多少钱,守住一份安稳的工作就行。
和他们不同,我一切都要靠自己,所有的东西都要靠自己去赢回来。
离职之后,我做过很多工作,当过方正证券的业务员,卖过猪饲料,干过房地产中介,拿着500块钱一个月的底薪,住过漏雨的出租屋,吃过清水寡汤的泡面。
最迷茫的时候,我站在长沙五一广场平和堂的楼下,看着街头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流,我不知道自己将来的路在哪里。
人生不是说你吃了苦就能出头,你的出身、你所处的环境,就像是一个无比的黑暗不断吞噬你,你需要不断爬,拼命爬,才能看到那一点点光亮。
3
后来,做了很多行业,兜兜转转进入教育培训行业,觉得这个行业还可以,然后就砸下去,埋头苦干。
整个公司,我不说自己是贡献最大的,但是我绝对是最拼的。
最长的记录是连续上班78天,没有一天假期。
为了业绩,我一个带着资料跑到香港,敲开香港人的办公室,用普通话加英语再加一点粤语和他们谈合作。
为了业绩,我一个人深夜12点跑到顺丰快递的物流中转站,历经3小时,找到第二天要用的文件。
为了业绩,我一个人连续开车几百公里,只为抢在竞争对手之前和合作单位把合同敲定。
那个时候,最喜欢的歌是《夜空中最亮的星》,一边听一边唱,唱到那句“和会流泪的眼睛”的时候,眼泪就不自觉的哗哗流了下来。
我知道,夜空有一颗最亮的星,一直在照亮我前行。
通过自己的努力,我算是可以舒缓一口气,但是人生总是这么戏剧化,随着我们的长大,父母却渐渐变得体弱多病,母亲因为常年劳累,身体变得很不好。
她有胃病和冠心病,身上有很多器官都出现了衰退的迹象。
记得有一次母亲来我的城市看病,在医院交完所有费用之后,我的银行卡里面还剩下503.6元,还有下个月的房租要交,还有一个月的生活要过。
你无法想象那种既有工作上的压力,又有父母住院的压力、生活的压力,那种快要把人压垮的担子究竟有多重!
我写在这里可能感觉是轻飘飘的,但这是常人无法承受的,我永远记得凌晨2、3点从母亲房间传来因为病痛而呻吟的场景。
能怎么办?只能熬,慢慢熬,熬着熬着,就能从苦里面品尝到甜。
在2016年9月的时候,我所在的教育培训公司慢慢变得颓败,而我有幸接触到了公众号写作这个行业。
我平时就很喜欢写东西,当年作文竞赛得过奖,之前就在QQ空间里面写,没想到还有这么棒的一个舞台。
我白天上班,晚上就在台灯下面写文章,雷打不动,每天必须写一篇文章。
忘了是坚持多久,也忘了是写了多少篇的文章......
我想很多人会觉得这么做很辛苦,写了这么多字没人看、没人鼓掌,很快就会放弃吧?
但是我没有。
我一直写一直写,我冥冥中有一种预感,我会走上这条路,我会靠自己的努力用文字吃饭。
费曼曾经说:
如果你喜欢一个事,那就把整个人都投入进去,就像一把刀直扎下去直到刀柄一样,不要问为什么,也不管会碰到什么。
直到后来有一篇文章偶然刷屏朋友圈,被人民日报、新华社转载,忽然之间后台涌入了几千的粉丝。
我永远记得第一次拿到微信公众号原创标签的时候。
我永远记得第一次收到意林杂志邮寄给我稿费的时候。
我永远记得自己的文章第一次登上微博热搜的时候。
(第一次看到的稿费取款单)
记得我去辞职的时候,已经可以靠写作每个月带来上万的稳定收入,有了这个底气,我才敢放心大胆地把辞职书放在老板的办公桌上。
既然已经辞职了,那我只能尽全力去拼,因为一旦输了我就一无所有。
我并不是像很多自媒体人靠一篇文章吸粉几十万,然后一跃成为一个大博主,而是每天涨几百,每天涨几百,用了整整四年的时间,终于累积了200多万的粉丝。
记得去年后台粉丝突破200万,杀入中国微信500强的时候,我望着屏幕,眼泪一瞬间涌出。
科比说,他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是什么样子。
洛杉矶凌晨四点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无数个夜晚,凌晨1点、2点,每当我写稿写累了的时候,从我办公室眺望楼下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从事公众号写作,可能是我此生最努力的一次。
无数个夜晚披星戴月回家,无数个凌晨熬夜写稿子,无数个晚上因为选题而焦头烂额……
我很喜欢一句话:自己这个东西是看不见的,你必须要跟很强的东西、可怕的东西、水准很高的东西去碰撞,反弹回来,这样你才会知道自己是什么。
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做了一些项目,在新媒体行业把触角伸开了,团队的小伙伴也聚集了十几个人,当然也实现了买车买房的梦想。
我穿上了那一双母亲要我穿的“皮鞋”,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没有什么能够把我打回原形,我再也不会回到过去那个小心翼翼、走在钢丝上的生活。
4
前段时间,我去参加同学聚会,我的那些富二代同学点名要我一定要来。
聚会的地点在一个高档的餐厅,在餐桌上我听到他们都混得很不错,有的接管了家里的生意,有的开了建筑公司,有的买了别墅刚换了新跑车......
我对其中一个同学说,这个餐厅真的很不错,装修高档,咖啡很正宗,菜也很好吃。
他说他没有看出来,因为他从小就在这样的餐厅吃饭,已经习惯了。
他还笑着说为什么以前读书的时候叫我下馆子吃饭,没有一次赴约的,这次能够出来,很难得。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过头看着窗外的车流,仿佛看到曾经那个自卑、怯懦、孤独的自己。
“用了20年的时间,我才敢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
这句话我没有说出来,我在心里说给了曾经的自己。
你相信吗?
其实我们所有人的人生都是一口井,从出生的时候就不停往井口爬,只不过我们爬的方式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是坐电梯,有的人是爬楼梯,甚至还有的人一出生就住在井上面。
而还有的人,他们手里面只有一根烂绳子,他们只能小心翼翼地往上爬,生怕绳子断裂,因为一旦断裂,他们就会坠入井底,再也爬不出来。
终于,你用了20年时间爬了出来,看见正在喝咖啡的他们,只是也只能对他们说一句,好巧啊,原来你们也在这里。
那一刻,你的心里已经经历了一场海啸,而你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去年的时候,我路过曾经租住了5年的地方,那里早已拆迁,那个只有几平方的地方,雨天渗雨,墙壁发霉,老鼠乱窜,没有空调......
我在那里整整住了五年。
我的那些同学说要找我玩,要到我这里来看看,我都拒绝了。
不让你们撞见我的难堪,或者还能维护我最后的一丝体面。
后来的我,常常做梦,梦到穷苦的童年,梦到没钱读书的自己,梦到手背被切开口的父亲......
醒来了觉得幸好幸好,那只是梦而已。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公众号能写多久,你们也知道抖音等短视频的兴起,越来越少的人看公众号,但是只要还有一个人看,我就会一直写下去。
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做,想要资助几个学生,想要和读者一起成立公益组织,想要替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发声,想要写更多有能量和思考的东西.......
蜘蛛侠里面有一句台词: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想去承担更多的责任。
现在的我依然很忙,每天除了睡觉的几个小时,其余的时间都扑在工作上面。
因为能够奋斗的机遇只有那么几次,能够燃烧的时间只有那么几年,我不想等将来老了的时候去后悔。
不要让自己配不上当初的野心,还辜负了曾经遭遇过的苦难。
写这篇文章并不是为了卖惨,而是想要告诉大家,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机会,并不所有的成功都是来自于对方的家庭和背景,比如像我这样的人竟然也可以。
不管你是什么背景,不管你是什么出身,只要你想往前冲,就可以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虽然辛苦,但我还是会选择去过那种滚烫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