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从来如此，便对么？—— 鲁迅 《狂人日记》

法国诺曼底地区的多维尔是一座让人充满想象的城市，因为其插满彩色太阳伞的海滩，让人过目不忘。

多维尔的彩色海滩

在这座受欢迎的海滨度假胜地，七十二年前，一位“特殊的生命”诞生了。

她日后的人生，如同这五颜六色的海岸那般绚烂......

斗转星移，她是否能够从命运的手中抢过自己的人生剧本重新书写呢？

第一次重建

二战后重建下的童年

玛丽·琼的童年是在一座被二战摧毁了三分之二的城市中度过的。

她生于四九年，正逢欧洲战后的婴儿潮。

她的外公是当地的市长，负责城市的重建工作。她就在重建的环境中长大，殊不知这只是她人生经历的诸多“重建”中的首次，也预示了她日后和这种氛围撇不开的缘分。

玛丽·琼：

我其实是挺喜欢重建的氛围的，因为城市中很多被摧毁的东西得以重建，重建的不仅仅是房屋还有人们的心灵。

我出生的时候已经是解放的第五年了，但是到处还是弥漫着一种绝望的气息，因为人们因为战争失去了太多东西了，重建可以带来一丝希望也能缓解人们的创伤。

小时候的玛丽·琼

当时重建氛围让不谙世事的玛丽·琼感受到了集体的力量，也为她日后参与诸多的社会运动埋下了一颗种子。

就这样在一边重建希望，一边疗愈创伤的社会气氛中，她渐渐长大。

她最初的人生剧本在外界看来挺好的：中产阶级天主教家庭。生活条件和社会地位都不错。

玛丽·琼(左四)和家人们

只不过，她在很早的年纪就生出了无法阻挡对于世界的好奇心。

在一系列的问题后，便发现自己手上拿着的并非她想要演绎的人生剧本。

心结之原生家庭

换剧本的前提是能否解开心中的结，对于玛丽·琼来说她最先想要解开的结来自于她的原生家庭。

玛丽·琼的母亲在结婚前是一位钢琴教师，也是一名剧场的演员。由于出生在较好的中产阶级家庭中，她能充分地展现自己的艺术才华。

在战争期间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只要她往钢琴前一坐，双手落在黑白的琴键上时便能演奏出彩虹般的乐曲，让在场的人把战争的阴霾暂时一扫而光，随着音乐情不自禁地翩翩起舞。

可是她偏偏选了一位并不是门当户对的男士结婚，在拼命违抗父母的反对后毅然成婚，她当时一心想当个好太太，三年生了三个孩子，玛丽·琼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只不过在玛丽·琼的记忆中，自己是一个不敢向母亲寻求帮助的人。因为夫妻关系的紧张和紧凑的怀孕节奏，让这位曾经闪着光的艺术家顿时被生活的现实抹去了所有的光芒。

她迷失在生活中，把自己丢了，也照顾不到孩子。

玛丽·琼：

我母亲那时候病了，情绪上按照今天的话来说肯定是抑郁了。我为了保护她就不敢向她再寻求帮助了，我其实小时候挺孤单的。我经常去外公外婆家，因为在那里我可以做个孩子，不用担心其他事情。

玛丽·琼(右一)和她的两个弟弟

童年的大部分时光都是相对愉快的，她至今还能记得在外婆的膝盖上她开始认字。

渐渐地，她身上一些与众不同的思考开始显现。

心结之性别

玛丽·琼：

当时我母亲对我和我两个弟弟的家庭教育有区别，比如我得穿裙子，我还要帮忙做家务，要帮助弟弟们叠被子。我当时就搞不懂为什么是我要做这些而他们可以在院子里玩。

和所有其他那个年代法国传统的天主教家庭一样，玛丽·琼每周都要去教堂做礼拜，参与教堂的活动，连念书的寄宿学校也是教会的。

在教堂的活动中她也生出了关于性别的疑问，比如在举行宗教仪式时，为什么神甫的侍童只能是男生而不能是女生？

那时候的宗教对于她来说仿佛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让她充满了想象，也满足了她对现实世界之外的好奇心。

在十二岁那年，她和同一教区的同龄孩子们一起迎来了隆重的“第一次领圣体”仪式，那时她被告知女生是可以不结婚、不生孩子永远和神在一起的。

回想起来当时的情形，她说自己特别开心，因为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人生剧本还能有别的演法，这个信息进一步助燃了她心中那颗好奇的种子。

对于当时的玛丽·琼来说，改变剧本的方式是不去重复父母的生活，要解开那个结的最好方式就是换个活法。

但是对于一个十岁出头的过于早熟的孩子来说还没有能力去做出这样的改变，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逃离：逃离去外公外婆的家，躲在寄宿学校待着等等......

她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对外昭告真实想法的情形：

玛丽·琼：

我记得当时我十二三岁，我对我的母亲说我不要结婚，也不要孩子。她笑着说，我以后肯定会反悔的。

这句话真的被她日后的人生印证了，她活出了和她的父母截然不同的人生。

但是要扔掉手中的剧本，她还需要经历另外两次“重建”。

第二次重建

法国的68五月风暴

15岁那年，玛丽·琼因为父亲工作调动的原因搬到了巴黎近郊，当时是共产党执政的一个城市。

正值青春期的玛丽·琼很快和教会的同龄人们打成了一片，大家一起参与教会活动、出游、唱歌、攀岩、学习等等......她非常享受这样的集体生活，可能是极大弥补了她在家中的空缺。

当时还在念高中的玛丽·琼经历了法国历史上持续七周，影响深远的学生运动：68年的五月风暴。

当时罢工的人数占到了总人口的百分之二十以上。

法国68年大游行资料图

这场运动至今影响着法国乃至全世界，当时一系列的国际政治事件引发了学生们对于未来的思考：到底何为世界？何为社会？何为平等？何为革命？等等......

面对这样猛烈的浪潮，玛丽·琼也自然参与到了这场关于社会和世界秩序“重建”的思考。

玛丽·琼：

68年的时候有点类似于这次疫情的禁足期的感受，人们并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但是，是一种好的方向，就是突然一切变得都充满了可能性：一个全新的社会，一个全新的世界。

你可以和宗教有不一样的信仰关系，在路上你可以和每个人交流自己的想法。

这是一种全新的社会生活，一个正在演变和进化的社会，而自己是参与变化的其中一部分，这种感觉真的特别好。

法国68年大游行资料图

当时还在念高中生的玛丽·琼也加入了这场提问和思考的改革运动，这次参与重建的经历让她把看待世界的好奇和提问的能力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维度。

在向外提问的过程中，她也升级了向内提问的深度。

心结之宗教

也正是在68年，在对权威的提问面前，她和天主教的缘分戛然而止。

她不再需要一个单一的权威去告诉自己她是谁？她有什么能做与不能做的？

她要自己去探索答案。

玛丽·琼：

之前出现在我年少时期和宗教相关的仪式、文字和渴望在68年后便失去了它的意义。我依旧感兴趣，只不过我的兴趣点变得更大了，我也开始了解其他的宗教。

无神论者的身份给了我机会去探索更多维度的可能。

在亲眼见证了大学生前辈掀起的变革后，她下定决心要考入大学，她成为了家中第一位大学生。

只不过在备考大学期间，另一场运动彻底颠覆了玛丽·琼的人生，也正是这一场运动让她拿到了重新书写人生的那支神笔。

第三次重建

70年女性解放运动

1970年的8月26日，九名女性来到了凯旋门的无名战士墓前，为一群从未被提起的人群：无名战士的妻子献上了花圈。

这一幕也拉开了一场长达十多年的女性解放运动，和68年声势浩大的运动相比，特殊性不言而喻因为只有女性参与，而且提出了不曾被提及的关于男性权利的提问。

到底何为女性？

何为女性的权益？

女性在社会上能够拥有何等的身份？

女性能够如何掌控自己的身体等等......

这些问题像隐藏的冰山一样被一群女性先锋们炙热的提问一点点地融化......

玛丽·琼后来就读于索邦大学的历史学专业，在大学期间她抱着心爱的吉他参与到了女性解放运动。

玛丽·琼和她的吉他

在那里，她遇见了一群同她一样想要探寻自己和探索更多可能的女性们。

她们有着不一样的社会身份，有的是社会名流，有的是大学生，有的是艺术家，有的是家庭妇女，有的是女同性恋者，大家相聚一堂用幽默和创意的方式来探讨这些严肃且往往带着巨大伤痕的话题。

玛丽·琼：

在女性解放运动期间我们探讨了很多的话题，从被侵犯的议题到为自己的身体做主的权利等等，只不过在严肃讨论的背后永远会有各种创意的表达方式：比如艺术展，舞蹈，歌唱等等。

表达的形式千变万化，我们尝试撕掉之前固有的对于女性身份的标签，我们尝试自由表达打破界限，跳出男权社会的边界，去探讨不同身份和需求的女性能够如何更好地绽放自己。

这场运动对玛丽·琼来说如同一段变幻多样的旋律，时而严肃、时而欢快，幽默和创意是这段旋律的基调，每个女性都有权利去谱写自己人生的旋律。

也正是在这样的启蒙下，玛丽·琼开始了博士阶段的学习。

她的博士论文也奠定了她在女性解放运动历史中的先锋地位，因为她选择了一个前无古人的研究方向：16世纪至20世纪女性之间的爱情关系。

其实一开始她并没有想到这个切入点，只是想从诸多的文学著作中去搜寻女性身份的痕迹，因为她想起了小时候她所读过的历史和故事中，几乎都是以男性为核心的陈述，那么女性又能在哪里出现呢？

当年玛丽·琼在答辩论文

玛丽·琼：

我找了很多历史的文献资料才有了这个研究，我自己在查阅和思考的过程中学习到了很多，可以说是一个治愈的过程。

这是一个从零开始的研究，也是我的发现之旅。

在查阅中我发现了在历史中早有人记录过女扮男装成婚的故事，那个故事里却只有那位女扮男装的女性被判处了死刑，这个意味着什么？

人们认为的爱慕之情并非是禁忌，真正的禁忌是她穿上了男士的衣服，扮演了男性的角色，恰恰是这个挑战了男权社会的权威从而面临了封杀。

我是个历史学家，我从史料中找出历史的记载，从不同社会的接受程度去展示给大家作为参考

玛丽·琼回忆起论文发表后出版的经历，她笑着说都可以拍成一部电影了。

很少有人能把刚发表的论文送进一流的出版社做出版物发行，而她的第一本书也是她耗时四年的论文，自发表至今已经再版了三次。

玛丽·琼：

我记得当时抱着我的手稿走入了一家出版过女性相关文集的知名出版社，正巧负责策划出版女性系列的主编门开着，她注意到了我就招呼我到她办公室，我给她看了我的手稿，她随即便告知我，他们会负责出版，就这样简单。

当时谁都不认识我，还只是初出茅庐，第一次出版的经历回忆起来简直如梦如幻。

可能正如人们常说的，当你非常明确你的目标之时，全宇宙都会集中力量来帮助你。

随着第一本书的出版，也让很多对于自己的性取向和身份有着巨大害怕和疑虑的女性能够走出她们的恐惧去接受更真实的自己。

也正是随着这本书的出版，让玛丽·琼获得了接下去几十年关于女权，女同性恋和女性话题的发声权。

玛丽·琼和她出版的书籍

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她已经出版了二十本相关话题的书籍，每一本书都代表了她在人生某一阶段的提问和探索，书籍承载的是她思考的结晶和向内探寻的脚步和深度。

第四次重建

找到自己的位置

"Une femme sans homme, c'est comme un poisson sans bicyclette"

“没有男人的女人就像没有自行车的鱼。” 🐟🚲🙋♂️🙋♀️

在玛丽·琼参与女性解放运动的这些年，她有幸遇见了杜拉斯、波伏娃等其他杰出的女性前辈。

这些遇见完全重建了她对于女性和自身身份的认知，也决定了她作为历史学家独特的研究视角。

玛丽·琼：

我的母亲是位钢琴家，在她肚子里的时候我就开始听着巴赫的乐曲。教会的经历也铺垫了我对艺术的兴趣，女性解放运动让我拥有了对于艺术的独特视角。

玛丽·琼：

比如说我曾经出版了一本汇集了两百多幅女性艺术家的分析画册，在其中我对比和分析了自史前以来妇女在艺术中地位的演变，从而让大家看到了女性艺术家对于艺术的贡献。

我们从画作中看到的女性多数是从男性艺术家的视角，那么女性呢？

玛丽·琼：

我走遍了博物馆把女性艺术家的视角进行了展示，对我自己来说也是一场富有激情的发现之旅，看到了很多存在在静默的画作中，从未被人们注视到的视角，它们得以通过我的作品来发声。自此，我的世界和过往的历史被打通了，我看到了更广阔的的艺术世界。

在长达十多年女性解放运动的无声遇见之中，有一位女诗人和艺术家成为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遇见之一，因为她带领着玛丽·琼进入了向内探索的心灵维度。

这颗种子在她25岁那年进行了播种，也得以在近50年后开花结果。

玛丽·琼的新书

这便是她的最新著作《象征性的母亲——成为不一样的母亲》。

在你的心中成为母亲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答案可能无外乎结婚生子、精子库受精独立抚养成为母亲、领养......

你曾想过还有别的可能吗？

在十二岁那年就决定了不走寻常路的玛丽·琼在历经了这么多的颠覆、革新的运动后，她向世人提出了一个全新的观点：象征性的母亲。

玛丽·琼：

作为女性不是非得结婚生子才能拥有母亲的这个身份，有生物学上的母亲也有精神维度的母亲，给予生命固然重要，获得生命的滋养也意义非凡。但是我们往往切断了两者之间的联系，一提及母亲的标签仿佛只能存在于生物学的范畴。

玛丽·琼：

我参与女性解放运动的这些年遇见了滋养我生命的很多女性，在我心中她们就是母亲般的存在，是象征性的母亲。我从历史学家的角度向大家展示了这种身份的母亲存在其实由来已久。

玛丽·琼的人生是三次重大历史事件重建下个体的一个缩影，伴随着重建的还有她自己的对于自己人生的思考。

她初到的这个世界时本无她的位置，但她通过提问和寻找答案，正视了自己的存在；

她通过参与和尝试驱逐了害怕；

她听从内心，不仅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还拥有了发声的权利和一定的地位。

塞纳河边打太极的玛丽·琼

她说我们没有办法活在冲突中，尤其是“自我内外”的冲突，要去寻求和自己的一致性，方能洞见这个世界本就存在的多样可能性。

J’ai participé aux grands combats de toute une génération. La liberté des femmes est une conquête récente, on est prié de s’en souvenir et de la défendre. Avis aux jeunes générations !—— Marie-Jo Bonnet

“我参与了整整一代人的伟大战斗。妇女的自由是最近才被征服的，我们被要求记住它并捍卫它。请注意年轻一代! ”—— Marie-Jo Bonnet

文静的采访手记

在玛丽·琼的院子里有着随着四季变换的各种蔬菜，她在巴黎和诺曼底两头奔走，疫情的这些日子让她有了不少时间可以照顾自己的有机菜园。

我们拜访时恰逢苹果的丰收季节，也赶上了番茄的收尾季。

玛丽·琼在自己家的院子

在品尝了她家菜园直出的新鲜番茄后，我们便在她家的一颗苹果树下开始访谈。

果树下 访谈幕后

和这位博学的历史学家和女性先锋的访谈是一点点打开的，差不多采了有五个多小时，七十多年的人生要回顾起来怎么都是一个大工程。

于我而言，是一份莫大的缘分和荣幸可以与这样的人物进行如此深入的对谈，把她生命中那一段又一段的精彩人生呈现在大家面前，其实是带着莫大的使命去传播这样的一份价值。

拍摄于玛丽·琼的家

虽然她比我年长四十多岁但是对话的过程中我丝毫没有从观点的角度上觉得有任何的年龄差距，相比较而言反倒是身为年轻人的我对于她的一些闻所未闻的观点感到新奇。

比如如何追求自由，要怎么样去抵达男女平等，我不曾如此深入地思考过身为女性，究竟何为女性？

在回溯完玛丽·琼迄今为止的生命旅程后，我便想起了鲁迅先生的那句话：从来如此，便对么？

在男权社会下现代女性面临着超前的挑战，要做女人、要做妻子、要做母亲、要做事业女性、要有社会地位、仿佛十合一的变形金刚。

这位超人最好是所向披靡、无所不能的。

可是，真的每一项都能满分吗？

试问当满足了这些上述的标签后，你还有自己的位置吗？

玛丽·琼毕生都在为女性的地位、男女平等，女性身体的自主权等女性的权益相关的话题，用她富有幽默和创意，有时甚至带有诗意的方式做斗争，也给很多人带去了不曾想到过的一些思考和对人生其他可能性的一个探索。

从来没有任何一种权利是靠沉默获得的。

通过这些女性前辈的发声，作为女性的我们才拥有了今天的生活，只不过路漫漫，男女平等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希望这篇故事是一支烛火，点亮你生而为人，作为女性的内在光束，由内向外地去绽放。

在接下去的日子里，用创意，艺术，幽默的创造让这个世界有更多的光束被点亮，去迎接一个更开放、更具想象、百花齐放、自由绽放的未来。

岛上访谈：文静 X 玛丽·琼

文静：到底何为女性？

不仅仅只是生理上的特征，更重要的是精神上母性特征。

比如帮助他人，改变世界。身为女性我们是有能力去和其他人一起给女性更好地社会发展空间，我们也有能力为全人类去改变这个世界让它变得更好。

如果来生再选择性别的话还是会选择女性，因为我相信还有很多女性权益的工作要推进和展开。

文静：女权的定义是什么？

对于我而言，男女平等是女权最基本的定义，也是最基础的权益。

文静：作为先锋意味着什么？

对于女权这样的话题，作为先锋要付出很多，这是一个社会边缘的话题，甚至是禁忌的话题。

我完全可以留在高校用国家的经费做研究但是并没有这样的位置给我，还有很多类似的情况，但好在我每次都能靠着我对于这个话题巨大的兴趣从中走出来。

我之所以能发声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发声，我出书、写文章、参与早年的运动、推进社会的变革，这些让我有了如今的的影响力和发声的机会，这个过程的积累很缓慢。

文静：现在提到女权有不少人自动把女权归类为负面的词汇和运动，会有些抵触的心理。相比于70年的女权运动和现在的女权运动到底有什么不同？

70年代的女权是另外一种文化的女性，非常的多元化。

运动的一方面是去探寻“作为女性，我们是谁？”，另一方面我们用作品比如电影，书籍，音乐等去和其他女性交流。

我们也创作了很多东西，整个过程非常有创意，没有界限和定义到底什么是女性。整个运动的氛围是非常正向、富有创意和积极的。

对于一些严肃的话题，我们也是用艺术、音乐和创意的方式去开研讨会，做展览，最终也改变了法律。

但是今天的女权运动是在一个相对“暴力”的社会背景下的，这个“暴力”是由社会的经济状态决定的，女权运动中的女性变成了一个“受害者”的角色，没有在一个创造的氛围中。

当你把自己定义为“受害者”的时候，你还是在依据男性来看待自己女性的身份。而我们当年的运动是根据我们自己的觉知和其他女性来作为“女性”的身份参考，完全挣脱了束缚的镣铐。

当年的运动是一场自我探寻，一场永无尽头的对于其他可能性的探寻，也是和其他女性紧密链接作为集体的探寻。

文静：什么是真正地做自己？

做自己是顺应自己的内心，和自己的一致性。

我从来不懂：“像所有人一样”这句话的意思。“和所有人一样”让我不快乐，做我自己我很快乐，也很健康。

我反对婚姻，主张爱和自由。如果你要我随大流结婚生子，那我就不存在了，我不可能快乐。我的选择是反潮流的，但是随大流是和我想要的起冲突，所以我不做这样的选择。

但并不是说所有人都要做出这样的选择，知道自己是谁？想要活出怎样的人生？我们又将去向何处？这些问题才是最重要和最有趣的。

文静：如何看待内在的心灵空间？

现在人们的心灵空间越来越小了，因为总是和外界紧密地挂钩，这样的话他们向内链接的能力就会越来越差。

他们隐秘的心灵空间变成了一个公共的场所，所有的东西不停地经过，所以“知止”的能力变得尤为重要，不去搅和和参与外界的纷争来获得内心的平静。

文静：作为亲历了这么多历史事件的前辈，你有哪些建议可以给到现在的年轻人？

去听见自己想要的东西，去认识自己，发现自己“不认识的自己”。

去过清醒的人生，但是在这个消费主义主导的时代中，为了生存人们被迫要过得现实。但其实我们并不需要很多东西来维系生活，当然这和社会的体制，政府的决策都息息相关。

年轻人应该走出去参与到关于未来话题的集体活动中去，环保是个很好的集体运动，走出去意味着你遇见其他人，你们交流，会产生思维的火花。

年轻的一代要去担负责任，从不同层面去负责：为自己负责，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为未来负责，为整个地球负责。

凡人不凡更新中

此系列由旅法三语内容创作者施文静发起，旨在记录101种不一样的人生。

只此一次的人生，可以有哪些不一样的可能？

作者介绍

施文静，专注人物故事创作
帮助你讲好自己的故事，提升故事的价值让更多人想要链接你
资深媒体人，前央视英语频道出镜记者，采访500+嘉宾
施文静的故事岛 品牌主理人
故事岛赋能成长社群 发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