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奖没摸着,倒让咸猪手摸了两把!
想起那天发生的事,俺至今都心有余悸。不瞒您说,这事俺都没好意思向俺男人白贵生说,觉得太丢人了。
俺先自我介绍一下。俺叫刘秀花,年龄嘛,暂时保密。住在城郊一个叫白堡子山的村子里。俺家里一共有三口人,日子过得还不错。
不是吹牛,俺年轻的时候也是村子里的一枝花,追求俺的小伙子把俺家的门槛都踏破了。尽管俺后来嫁给了脑袋像榆木疙瘩的白贵生。哎,还是别提以前的事了,就说说那天发生在俺身上的事吧。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一大早贵生还像往常一样开着他的小货车给人拉货去了,娃娃也背着书包上学去了。俺拾掇完屋子觉得闷得慌,就想到城里的农贸市场逛逛。
俺前两天刚把头发捯饬了一下,烫的花子有点像抖落开的方便面,曲里拐弯的。回到家,贵生看我不仅把头发披在了肩膀上,还染成了酒红色,气的两天都没搭理俺。
既然进城嘛,就要穿得漂亮一点,免的被城里人笑话。俺从柜子里找出一件鲜艳的衣裳套在身上,还挺显腰身的。再配上一双红高跟皮鞋,别提多俊了。俺在镜子前足足转了三圈,差点没把俺转晕。
俺一出门就碰见了村里的张大婶子。她瞧见俺就问是不是有什么演出。俺说今天不跳广场舞,俺要进城逛逛。她笑着说,你进城把脸抹那么白干啥?像糊了层腻子似的。
俺也笑着说,您这就外行了。俺脸上涂的是防晒霜,那个叫s啥来着,对了,叫spf(防晒系数)越高,抹在脸上越白。这防晒霜还是俺赶集的时候买的,一瓶20多块呢,抹在脸上白的把香粉都省下了。
您看看张大婶子啥眼神嘛。她的叔伯嫂子就比她的眼光好,好几百倍。她叔伯嫂子常夸俺长得像80年代的某个电影演员,还说最像的部位是俺左半边脸的上三分之二的部分。你瞧人家看得多仔细。忘了给您介绍,张大婶子的叔伯嫂子以前唱过戏,这方面她在行啊。
俺那天进城坐的是公交车。在车上还发生了点小插曲。好长时间都没进城,还不知道公交车改成投币的了。一上车俺傻眼了,俺没有一元零钱。
出门的时候,俺没敢背俺的洋包包。听说农贸市场里贼多。上次听村里的人说,刘二的老婆进城的时候,故意拿着个坤包显摆,结果让贼给盯上了,连身份证、银行卡、钥匙还有500多块钱都被贼偷走,那婆娘回来气的躺了两天。
所以临出门的时候,俺多了个心眼,将一张5元的纸币揣到了裤子的一个小兜兜里,然后将一张百元大钞先是塞进鞋子,一想天热拍被鞋捂臭,又寻思了半天。最后还是俺聪明,将那票子一折,再一折,塞到了俺的胸罩里,谁让俺的那件花衬衫没有口袋呢。
再接着说车上的事吧。因为没有零钱可把俺窘坏了。俺红着脸掏出那5块钱,问车里不多的几个乘客看谁能破开,可是没人理。那女司机还把俺狠狠瞪了一眼。
就在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位抱着小孩的妇女站了起来,她说:“我给你刷卡吧。”说完就抱着孩子走到那吃钱的机器前刷了一下卡,可把俺给感动坏了,嘴里一个劲的说谢谢,谢谢。
俺和抱孩子的妇女一起坐在了公交车前边靠窗的位置。那妇女怀里抱着的小孩可逗了,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盯着俺,谁让自己长得好看呢。俺问那妇女,这孩子是您孙子吧?那妇女脸上不乐意了,嘴里嘟囔,啥眼神么,这是我的孩子,二胎。
您没见当时把俺难受的,恨不得车上有个坑钻进去。人家帮着刷了卡,可俺怎么就那么没眼色呢,忙不迭地给抱孩子的妇女陪不是。俺说,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别生气,俺眼神就是有问题,高度近视,出门忘带眼镜了。那妇女心还挺大,一听这话,“扑哧”一声,脸上又乐了,可怀里的小孩却“哇哇”大哭起来,原来小孩拉到裤子里了。
下了公交车,就到了一个大型农贸市场。市场里人来人往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和喧闹声搅和在一块,甭提多热闹了。
俺走到一个商铺前,就再也走不动了。不是商铺里的东西惹人的眼,而是商铺门前支起的一个红帐篷前,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俺以为是耍猴的,结果走到跟前一看不太像。谁让俺有爱凑热闹的毛病呢。俺踮起脚尖使劲往人堆里瞅,瞅见小帐篷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具体啥东西看不清楚,还听见里边一个女的大声吆喝着什么免费摸奖。
就在俺纳闷的时候,看到身边有几个男的抱着大大小小的盒子从人堆里钻了出来。我随便抓住一个大哥的胳膊就问,大哥,能告诉俺里边干甚呢?大哥看俺急切地想扎进人堆,神秘兮兮地说,里面摸奖哩,不要钱。看见手里抱的家活了吗,一台电磁炉,没花一分钱,手气好摸奖摸来的。
听到这位大哥说不要钱就能摸出大奖,俺的心里直犯痒痒。俺从小就喜欢不花钱蹭电影。还有每次钻进耍猴的人群里看乐呵了,只要有人过来收钱,俺就装作没看见。俺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大吼一声,快给俺让开!
好不容易挤进了帐篷的中心地带。看见有好几个人正在摸奖。他们的手气咋那样好,只要一打开奖券,不是小音箱,就是炒锅和电磁炉。俺正琢磨这好事呢,就听见桌子后面一个戴墨镜的女人说话了。
“大姐,一看你这打扮就知道你的命好,那手气也不孬。我们这的奖品都是免费摸的,不要钱,要不试试手气?”经这女人这么一说,俺就跃跃欲试了。在那女人指引下,俺将右手塞进一个放着奖券的纸盒子里。
掏出奖券刮开一看,别提俺有多激动了。上面写着“一等奖电烧水壶一只”九个字。俺就等着接过奖品的盒子了,可那女人又发话了。
“大姐,请先交100块钱。”听到这话,俺扯着嗓门怼道:“怎么还交钱啊,不是不要钱吗?是不是你们弄错了?”
“摸奖是不要钱,可你看看这张表,上面写得可清楚了。”俺一把扯过那张表格,上面的兑奖规则中有一行小字“一等奖电烧水壶交一百元方可领奖”。
看到这行小字可把俺给气坏了。俺对那女人说,怎么不早说呢,不算。那女人比俺还厉害。她摘下墨镜露出了一双三角眼,大嘴巴一张就喊:“已经摸过奖了,必须算数,都不是小孩子了,兑了就得付钱。”她的唾沫星子都溅到俺脸上了。
俺拉了个身边抱着盒子的男子冲女人嚷道:“他怎么不用交钱就能拿走奖品?”那女人得意地看了俺一眼,又将那只墨镜架在了鼻梁上,不耐烦地说:“人家摸的是特等奖,你再仔细看看规则上怎么写的。”
俺又将表格扯到手里睁大眼睛看了看,上面写着“特等奖直接拿走奖品”几个小字。敢情这几个男人全摸的是特等奖,就俺摸的是一等奖。俺觉得这里边肯定有诈!
那女人一直逼着俺掏出一百块钱。领过奖的那几个男子也都没有走开,站在旁边看热闹。俺也故作镇定,一脸的不屑。大白天你还想抢人吗?
旁边一位看热闹的大爷轻轻碰了一下俺的胳膊小声说,这些人都是骗子,那抱着奖品的人都是托儿。说完,大爷转身就离开了。俺看到一个男的跑到大爷跟前,在他眼前晃了晃拳头,意思是说再多嘴小心点。
俺一看阵势不对,就压低嗓门对那女人说,俺没带钱,奖品俺不要了,你看着办吧。
那女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她一挥胳膊,好几个男人都围了过来,开始那几个抱着盒子走开的男子也不知道从啥地方钻了出来,眼睛直勾勾盯着俺,像是跟俺叫板呢。只听见那女人嘴里一声“给我搜”,俺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一样,被几个男人一把摁倒在帐篷中央的一张大桌子上。
那女人过来挽了挽袖子,真的开始从俺身上乱抓开了,她先把手伸进俺的裤兜摸了一遍,搜出了5块钱,接着又乱搜一气。
俺也使劲瞪着腿,嘴里喊着“救命”!可一个男人用力按着俺,俺怎么动也无济于事。还听见旁边一个看热闹的老太太指责的声音:“太不像话了,光天化日之下抢人呢,没王法了。”一个老汉还说:“活该,谁让她这么爱占小便宜。”
俺又气又急,怎么围观群众站了一大圈,就没人搭救俺呢?现在又不是在耍猴呢。
那女的见只搜出了5元钱,大吓一声“你再搜搜”,隐隐约约就看见一个黑脸男人一脸坏笑的将他的爪子伸了过来,然后从俺身上一通乱摸。俺不知哪来那么大劲,一边不停躲闪一边大喊“流氓,流氓。”由于想极力摆脱那男子的纠缠,俺的两只高跟鞋都被俺踢腾到了半空中。
“快跑,有人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那帮人突然松开俺四散开来,开始收拾东西。
俺费了好大力才从桌子上爬起来,早有好心人将俺踢腾出去的高跟鞋放到了俺的脚下。
俺这才明白过来,刚才抱着奖品的那几个男人和戴墨镜的泼妇都是一伙的,刚才在俺面前摸奖的人都是些个托儿。他们可真会演戏,演的像真的一样,怎么也没人管呢?
看着这帮人忙碌的样子,俺就想,难道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收拾完东西闪人?不行,俺可不能让他们把俺的5块钱白白抢走。
趁着这帮人慌里慌张收拾东西拆卸帐篷,俺装作穿鞋的样子蹲下身冷不丁抱起一只盒子撒腿就跑,比兔子跑得还快。
刚跑到农贸市场门口,俺就被一辆载着半车斗韭菜的三轮摩托挡住了。俺正要骂这开车的人没长眼睛挡住了俺的去路,那开车的人摘下墨镜将头扭了过来。
俺乐了,这不是俺村子的三娃嘛。“你跑这么快怕坐不上车吗?”三娃冲着俺大声说。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飞身一跃就跳进了三轮摩托的车斗,坐在了一堆韭菜里。“三娃,赶快走,今天遇见鬼了,倒霉死了。”
正和三娃说着话,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你还想抱着奖品跑,跑到哪儿都能把你找着。”
俺回头一看,是那戴墨镜的女人和黑脸男人追过来了。俺赶紧给三娃说:“快跑,骗子追俺来了。”
三娃反应很快,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嗖”一声就飞走了。俺抱着那个盒子呆呆坐在三轮摩托的车斗里,风都把俺的头发吹乱了。俺瞅见盒子上的图片是电烧水壶,俺一下子乐了,5块钱换个电烧水壶真值。
俺问三娃,知道帐篷里的那帮人是干啥的吗?三娃笑着说:“那都是一些骗子,专拣老人和乡下人骗。那帮人里有托儿,也有把风放哨的。托儿摸的奖券有记号,所以他们的奖品都不用付钱。”
车子到了一个公交车站前停下了,三娃让俺下来,他要把这半车韭菜送到一个包子铺去。
俺从三娃的车斗里下来,浑身的韭菜味把几个等车的人都吓跑了。俺当时的样子一定也很滑稽,披头散发的不成样子。幸运的是,俺藏在胸罩里的百元大钞还原封不动地躺在原地睡大觉呢,多亏俺留了一手。
俺正偷着乐呢,抬头一看,有个戴墨镜的女人正盯着俺看呢。妈呀,俺吓了一大跳,撒腿就跑,也顾不得高跟鞋夹脚。俺心里还一直嘀咕,这泼妇跑得还挺快的,都追到三站远的地儿了。
跑了一阵子,俺实在跑不动了,都是这双夹脚的高跟鞋给害的。俺回过头看了看,一辆公交车刚到站,那戴墨镜的女人上了公交车,她根本就没有追俺,是俺看走眼了。
打那天以后,只要看到有戴墨镜的女人出现,俺就像得了魔怔似的有一种想跑的冲动,耳朵里好像还出现了幻听:“跑到哪儿都能把你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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