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我的父母,我的家!》43:长霞住院
王诗远带着长霞回到家中,找出长霞的就诊卡说:“快点跟爸爸走,带你去医院看病。”王诗远在前面走,长霞跟在后面。
来到办公楼前,王诗远回头对长霞说:“站在这等我,别乱走。”长霞点头算是答应。
王诗远推着一辆半新的自行车来到长霞身边,把车子停下说:“上车,爸骑车带你去医院。”
长霞立刻把肿胀的腿翘起来,跨上自行车后座,双手搂抱着爸爸的腰,将头靠在爸爸的后背上,心中一股暖流涌入全身。此刻幸福冲淡恐惧和不安,父亲的后背就如、一座安全可靠的大山,给了长霞安全感和依赖。
一路上,有学校、有商场、有农田,有机关,王诗远无心浏览。平时不长的路,今天走着显得格外的漫长,他的两条腿不停的上下摆动着,身体也跟随着左右晃动。坐在车后的长霞听得到爸爸呼呼的喘息声,这声音对长霞来说就如一首爱的旋律,她陶醉在这喘息声中,同时也心疼父亲。
随着爸爸的声息越来越重,长霞的思绪回到了那间小屋。那年她带着五弟回老家,炎热的夏天,奶奶带着弟弟到路边的大树下乘凉。长霞觉得自己头晕腿软,没去上课难受的在床上躺着,不知是什么时间睡着了,当她醒来时感觉自己浑身发烫。
她知道自己发烧了,胸腔内、喉咙、嘴里就象是着火一般,浑身汤人。她有气无力的在床上喊着:“奶奶,我想喝水。”可是没人听见,她又费力的往床边挪动着,继续喊:“奶奶,我想喝水。”她觉得喊的喉咙都要破的,门锁没有一点动静。
长霞失望极了,她努力的挣扎着,慢慢的抬起头,辨子散了零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眼睛和脸。她用尽全身力气想坐着,可以身体不听指挥,抬起的头有千斤重,脖子一会力量也没有,无法支撑头的重量,可怜的她身体和头又重重的落在床上。
随着大口的喘息,她的胸脯在上下起伏着。长霞想起了母亲,触动着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委屈、难受、思念一起涌向心头,顿时热乎乎的泪水从脸上滑落,泪水经过唇边时,她下意识的用舌头去舔嘴唇,以解难受的口渴。
就在长霞烧的难忍、渴的难受、哭的泪如雨下之时。一阵寒意袭来,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他的牙齿在不停的碰撞,她在冷热交加中痛苦的呻吟着。嘴里含糊不清、不停的连哭带喊的叫着妈妈和奶奶。
一阵冷一阵热交替着,冷时如同掉进冰窟窿,寒气往心里钻。热起来如同火烤一般,让你感觉浑身酸疼。长霞怕自己会死去,她又一次的挣扎着爬起来,终于坐在了床边上。她把两条发软发烫的腿刚放到地上,人还没站稳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闪着无数金星,人就失去了知觉,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到了,下车吧。”王诗远在医院的门诊楼前停下,他的话打断了长霞的回忆。当他看见长霞满脸泪水时惊讶的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长霞用鼻子吸了一口气说:“没有,就是鼻子酸酸的想哭。”王诗远有点不解,也没多问,就对长霞说:“站这别动,我去把自行车放好。”
王诗远放好车,领着长霞拿出介绍信和就诊卡排队挂号。医院看病的人不多,很快王诗远就带着长霞、来到了看病的地方,接诊的是一个女军医,非常和气,笑着用普通话问长霞:“你多大了?上几年级?”这一问让长霞放松了心情。接着又问了一下病情,又象刘军医一样看了长霞的腿,然后开了一个化验单,对王诗远说:“带她抽血化验一下,”王诗远焦急的问:“是什么病?”女军医说:“我怀疑是得了急性肾炎,还要等报告出来才能知道。”
王诗远听说是急性肾炎,心中咯噔如被蜂蜇一般。凭他对肾炎的一点模样的了解,这个是个大病,还会弄成个什么尿毒症。他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是肾炎呢?不就说被蚊子咬了一下吗?不就是被抓破了吗?在心神不定的惊恐中,他带着长霞来到了化验室。
长霞伸出胳膊,把头埋在爸爸的怀里,她感觉到皮条勒住膀子上方,有棉签消毒、皮肤上凉凉的感觉传遍全身。随着她的心情更紧张,她把头使劲贴着爸爸。只听护士说:“把手抓紧。”长霞把手紧紧的抓着,护士看着青筋暴露的血管,利索的向皮肤扎去。
长霞随着针头接触皮肤、进入血管哼了一声,这一声有点咬牙切齿之感。她感觉浑身冒汗,接着又听到了一声“哎呦。”原来没有一针见血,针头又在皮肤下硬生生的漂移着,三针后才见血,针虽扎在长霞身上,王诗远看看就如是扎在了王诗远心上。
他把长霞紧紧的搂在怀中,用手不停的抹摸着她的头,他在心中不停的埋怨眼前的护士,嘴中确对长霞说:“勇敢点,马上就好。”
等了片刻结果出了来,王诗远来到了门诊,把化验单递给了医生,医生对王诗远说:“孩子必须住院,是急性肾炎。”医生轻轻的把衣袖往上拉了一下,手腕上露出了明亮亮的手表,她看一眼,抬起头对王诗远说:“马上要下班了,你下午带孩子来办住院手续。”
王诗远谢过医生返回家中,离开医院,他的心虽然安静了,脑子里如吹进了十二级台风,呼啸不止。一会是上午的情景;一会是下午的未知;一会是长霞肿胀的脸;一会是医生严肃的面孔;他觉得头越来越大,脑子越来越沉。他的心中就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真是越急越乱,王诗远从床上起来,拿着准备好的洗漱物品,喊着:“长霞,准备去医院了。”
他把东西挂在自行车的龙头上,又喊:“长霞,快点。”没人答应也没人出来,他只好把车架好回屋喊人。当你走进房间时,根本就没有长霞的身影,心中在想可能是去厕所啦,就在武军的床边坐下等待。
已经过了上班和上学的时间,少了孩子们的吵闹声,屋外屋内都显得非常安静。王诗远独自坐在床上,静静的听着外面长霞是否回来,又想着是否要写封信告诉张书贤,似想非想之中,他觉得床下好象有什么动静,转念一想,可能是猫吧,也就不加理会。
等了一会还是不见长霞回来,他有点着急的从床上起身,走到门口向食堂方向望去。只见秋日的阳光洒在树上,树叶被阳光照的闪闪发亮。目极之处却无长霞,他又重新走回房间,双手背在身后来回的走动,仿佛要从这走动中减轻内心的急躁。
当他走到门口方向时,又一次觉得床下发出响声,站立侧耳细听感觉没有动静,他继续往里走,快要走到床边时,床下发出“阿嚏”声。他的第一反应不会有小偷吧,长霞已经从床底爬了出来。
王诗远见是长霞,到不知要说什么,满脸的疑惑看着长霞。只见长霞低着头不敢正视他,衣服上沾满着尘土,有几缕头发从辩子中散开,两只手在裤子上、想拍又不敢拍的拍打着,一幅可怜惜惜的模样。
王诗远心中本来有气,见长霞这幅模样就问:“你到床底做什么?”
长霞带着哭腔说:“我害怕住院,我不想去住院。”说完她用哀求的目光看着爸爸。
王诗远疼爱的对长霞说:“先把衣服上灰尘掸掉,在把脸洗洗。”上前帮长霞拍打着后背的灰尘。长霞平时是个非常听话的孩子,在爸爸的解释下,同意和爸爸去医院。
很快他们来到了医院,王诗远把长霞洗漱的包交给长霞,自己拿着长霞的就医卡、和医生开的住院证明,来到了办入院的窗口,窗口没人不用排队,很快就办好了入院手续。
王诗远接过长霞手中的包,按照刚才工作人员说的来到了三楼的病房。
长霞在家听了爸爸的劝导,同意入院治疗。她跟在爸爸的身后,从门诊一楼出来,经过一个长廊,拐进另一个楼下,向前五十多米,向左拐来到了楼梯口。绕来绕去的道路如迷宫般,路上碰到端着白磁盘的护士,让她平静下的心又产生恐惧和害怕,更怕爸爸离开留下她一个人。
到了三楼,两扇大门紧闭着,上半部玻璃上有粗大红色的字“三病区”。王诗远在门前站着,向右看了一眼要到三楼的长霞说:“到了,就在三病区。”长霞离开了楼梯没有向爸爸靠近,而是在爸爸身后的墙上靠着。
王诗远看着长霞说:“快点过来啊。”长霞看着爸爸没答应,王诗远又喊了一声:“我们到了,爸爸带你进去。”长霞只是怯生生的看着爸爸,王诗远知道长霞不是没听见,而是不想进去。他走向长霞说:“不要怕,进去看看不好我们就回家。”小孩子要听话和惧怕大人的行为,战胜了长霞想逃跑的念头,也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王诗远拉着乖乖就范的长霞,用力推开那两扇紧闭的大门,带着长霞向病区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