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想起了外婆

唯一和外婆的合影

序：从前年开始的这三年，于我是心情最黯然的时日。和蔼的外婆毫无征兆地先离我而去，不等我悲痛有了些许的缓解，继而慈爱的奶奶恋恋不舍地叶去往了天国。以前我不太懂得珍惜，少了陪伴她们的时间。如今，只有在心里思念着她们。

一个人，在雨夜，最怕听到雨打窗棂的声音。滴答、滴答，慢慢的，一丝一缕，渗入心房，扣击着心灵，此时的伤痛弥漫着整个心房，随之而来的是失落，是回忆。

外婆离开这个人世已近三年了。

虽然我在这段时间里，无时不在脑海里浮现着外婆那慈祥的面庞，有时清晰有时却是模糊。我总想记起我和外婆的温暖生活点滴，但是我也仅仅是点滴而已，并没有完整的画面在脑海里。我总是想在一个适当的时候用文字来纪念外婆，可记忆是可怕的，时间一长，可能就遗忘得一干二净，而文字也会苍老的。后来，我想，我不需要一个清晰的记忆，我恰恰需要一个有温情的文字来纪念，不管是否清晰。

外婆走得太突然了。

一个平常的早上，没有丝毫的预兆。外婆她老人家可能连自己也不知道要走，然而一走了之了。她走得凄然，如同她在世时的那份凄然。虽然没有苦痛，但是苦痛却留给我们在世的人。她没有留下了只言片语，而我们也终究没和她见上那最后的一面，想想都是一种遗憾。农村里的人都讲究离世时，床前有儿女的相伴，这样也会走的安心。而外婆一定是走得很凄然，她唯一挂念的女儿也不在身边。

母亲赶到时，外婆已没了气息，僵硬的，冰冷的躺在那里，如同一具被遗弃的枯木，只有母亲嚎啕的哭声充盈了整个房间，而这至今是母亲的不可原谅。当我赶到外婆的居处时，唯有看到已挂好她的遗像的灵堂。外婆是不幸的，而我们更为不幸。

外婆的不幸不仅仅是她已瘫痪多年的病体，而是她还活在人世时，她的两个儿子，我的舅舅却先她离开了人世，这是莫大的不幸带来的痛苦。我很难想象一个生活难以自理的老人要忍受怎样的悲痛。有好几次，外婆都流露出要离开人世的念头，都被母亲制止了。而外婆也没了往日的神采，黯然无神。外婆很少出门了，即使天气很好的时候，她也总是躺在房间里的床上，房间有些阴暗，而外婆似乎也觉得在这样的阴暗中不至于悲痛，只是这样可以不用见到他人，不用因和他人寒暄而触碰到她的悲痛。

我小的时候曾经在外婆家里呆过一段时间。那时，父母在外务工，我便被送往了外婆家。外婆家也不富裕，只是做些农活，收入极为有限，而孩子又多。可是外婆并没有觉得我的到来会给她带来麻烦，甚至是一个负担。外婆总在操持之余，给我最好的生活。而那段时光也是我现在所能记起的美好快乐日子。

我小的时候就是一个野孩子，很是调皮，不听话，每天在外面和村里的孩子玩疯了。有时一早出去，只有在快要吃完饭时才想起要回来。而此时，外婆每每会去找我，一般找了好久，也没能见我的踪影。外婆只能在我回家的路口等我，即使等到一个终于玩累了才想到回家的我，她也并不责备我，只是说了几句，然后牵着我的手往家里走。即使外公见状要教训我时，她也是总护着我，招呼我吃饭、洗漱、睡觉。每每为此，她会和外公吵架，她是一个性情极其温顺的人，平时不曾和外公有过吵嘴。

有一次，我躺在床上，听到外婆和外公的对话。外婆的声音有点高，他只是一个唛，喜欢嬉玩很正常，再说他也是一个人客。不知怎么回事，我的心里很是难过，当时我是5岁光景。

我是在那里生活了一段很自由的光阴，用奶奶的话，我是野了。外婆家里的孩子逐渐多了起来，可能照顾不了，我也就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后来也很少去外婆家里，只是过年的时候，和母亲去拜年才去。

我上了初中，就在外地求学了。我很难想象，我的高中，大学，求学之地离外婆生活之地越来越远，也难有外婆的音信，要说有，也只是母亲嘴里的一点音信。大学毕业分配了工作，却是又一个离外婆家又很遥远的地方，我又很少回家，更别说去外婆家。

结婚那年，我带着妻子去了外婆家，那时她已不能行动，瘫痪在床。可是，当她听我的到来，竟然颤颤巍巍的，借助手杖迎了出来，走的不远，可见她是如何的艰难，只因她的心里有着满满的喜悦。那次，外婆有着从来没有过的喜悦，她所念叨的人客终于长大成人，还成家立业了。没过了几年，我的孩子出生了，外婆知道了，也是高兴极了，这是我母亲说的。而我也因为琐事缠身，很少去看望她，有的是母亲替我带去的问候。我总想着，等我有条件了，接外婆来小住一段时间，但也是想想而已，因为她的行动不便，身体欠佳。

这事竟成了一辈子的遗憾。

外婆，我只有在你离开了人世，却来到了你的身边。可是，此时，你已经不能再和我说话了，不能慈爱的看着我，而我想对你说的话，想给你做的事也成了永恒的遗憾。

外婆，你是悲苦的，愿你在天国能喜乐，就像我小时候依偎在你的怀里一样。

外婆，若有来生，我还要做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