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代成长记-东山晴雪 第十章 剑心难雪
东山晴雪 原创
周五下午的区域会，周小代进门就发现公司前台精致的小女孩儿Amy换成了另外一个个子高高但缺少了灵气的女孩儿。
周小代想起来4月1日下午，销售部小助理神神秘秘地给自己打电话说公司的小前台Amy离开公司了，小代心想，愚人节开这种玩笑挺无聊的，也就没理她，现在看来是真的。
销售部北区的小助理和周小代都是春节后入职的，小助理来得比小代早几天，中文名字安妮，所以，英文名也就叫了Anne。因为和小代年龄差不多，又是差不多同时到的公司，所以和小代关系不错。
Anne工作细致认真，就是有点儿八。
公司的很多事情，比如什么业务拓展大区两个新地区经理什么时候上岗的呀，什么背景呀；什么被大家背后叫做‘阎城管’的合规的VP阎翔又找谁谈话了呀；什么谁和谁关系暧昧呀等等一系列真的或不知真假的事情，周小代都是从Anne那里听来的。
这样也好，成天在外边跑，公司内有一个小间谍也方便了解公司的一些情况。
昨天，小助理又电话跟周小代说公司传闻Amy的离开和大客户部总监王平有关，王平也在办理辞职。还有鼻子有眼地说两个人关系不正常好几年了，一直隐藏地很深。后来不知怎么被王平的老婆知道了，闹到了James那里。
Anne说，王平也够倒霉的，以前是北区销售总监，去年上半年公司新成立大客户部，就被安排去当了大客户部总监。虽然管的区域从北区变成了全国，但毕竟从原来管几百人到后来只有几十个人，并且主要任务是协助销售部做医院开发等辅助工作，汇报线其实也没有变，还是向销售VP Richard汇报。现在，又不得不离开公司。
让Anne更为不平的是，小前台走了还不算，王平受到牵连也要离开了。
周小代当时还开了Anne的玩笑，说你这么为王平打抱不平，是不是喜欢王平呀？
王平确实是那种让女孩子动心的男人。小Anne也跟周小代说过王平很帅。
很长时间以后，关于这件事，周小代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王平在公司从销售代表一步步做到北区销售总监，工作努力，并且很得James和Richard的赏识。
但是，有Richard那样能干的老板做顶头上司，王平在KL制药想再向上走也非常不容易。
正好公司成立大客户部，至少是一个全国的职位。想继续发展的王平就先在这个全国的职位做了一年然后到另外一家公司做了全国销售总监，虽然比KL制药小了一点儿，但毕竟职位和管理区域都比在KL制药有了提升。
至于王平和前台小女孩儿Amy，两个人的家在一条路线上，Amy有时候会搭王平的车回家。再加上春节后两个人的先后辞职，就让一些人把两个人经常一起离开公司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开始想入非非，越传越离谱。最后就有了两人的秘密关系被王平的老婆发现并闹到James那里的传闻。
看来，事情的真相远不如传闻来得更有吸引力，可是，却对当事人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Amy在另外一家医药外企呆的时间不长就又换工作去了一家IT公司。而王平的老婆也让王平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消停下来，据说两个人差点儿离婚，好在王平处理得当才没有酿成恶果。
只是，周小代听到这个真实情况的时候比当初听到传闻的时候还要吃惊，为Amy和王平感到不值的同时也有些痛恨那些以讹传讹的人。
王平离开的那个大客户部，之前听王芳提到过，大客户部成立时间不长，人员也不多，主要是负责协助销售部做医院开发工作。业务拓展大区因为医院都比较小，大客户部顾不过来，也就基本上得不到这方面的支持了。
让周小代没有想到的是，区域会上，除了宣布五一假期以后新员工培训被安排在成都以外，自己下一周的两个科室会竟然成了下午区域会的重点。
在会上，王芳首先用了一个小时和大家讲解科室会应该怎么做。
区域内有4个老代表，对科室会的操作都比较熟悉，而剩下的包括周小代在内的4个新代表都没有相关的经验，王芳就利用周小代的这两个科室会的机会对科室会的操作做一个讲解。
“首先，我想问一下，我们想要做一个科室会，第一步要做什么？”
王芳用探询的眼神看着另外三个新代表，三个新代表面面相觑，半响，才终于有一个人小声说
“准备幻灯片。”
王芳也不知是真的没有听清楚还是故意装作没有听清楚，问那个代表
“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请你声音大一点儿。”
那个代表红着脸，声音大了很多，说
“准备幻灯片？”
王芳说
“嗯，准备幻灯片是开科室会很重要的一个步骤，其他人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王芳继续看着另外两个人，已经有一个人开口了，另外两个人放松了一些，其中一个说
“是和主任谈，敲定要开科室会的事情吗？”
王芳点点头，在白板上写下‘敲定’，说
“对，非常好！我们第一步是要和主任敲定科室会的事情。那我想问一下，我们在和主任敲定科室会的过程中，都要敲定哪些内容呢？”王芳又看向第一个回答问题的新代表。
新代表有点儿退缩，王芳用眼神鼓励他，最终，新代表还是鼓起勇气回答
“是不是要和主任敲定要讲的内容？”新代表回答得还是不太有底气
王芳在白板上写下‘内容’，微笑着鼓励，说
“没错，要敲定科室会上要讲什么产品，讲什么内容，还有没有其他的？”
代表犹豫半天，语气有了一些坚定，说
“敲定开会的时间吧。”
王芳又写下了‘时间’，接着说
“很好……,我们除了要敲定科室会的内容、时间、地点这些信息以外，还要敲定参加的人员，并且，我们希望我们的目标客户越多越好，这样，我们就能在投入的时间和精力相同的情况下，让最大数量的目标客户得到我们想传递的信息。”
“我们之所以能和客户敲定这些信息，是基于我们对于客户已经有了很全面地了解，了解到了客户的需求。我们要从客户的需求出发才能打动客户，让客户接受我们的科室会，要让客户知道，这个科室会是能满足客户的需求的，是能帮助客户解决他们遇到的问题的。”
周小代认真听着，做着笔记，想
其实，已经谈下来的这两个科室会，与其说是自己谈下来的，倒不如说是碰巧了。先不说潭月医院呼吸科逸贝的科室会是关主任主动找自己谈的；就是钟楼医院内3科的逸安，虽然确实是和主任谈下来的，但是，如果没有方大夫提前和主任说这件事情、如果没有之前和方大夫聊到抑郁症、如果当时没有见到那个食管癌的老大爷请假的事情，自己到底能不能谈下来也还是一个未知数。暮雪医院的老年科自己不就是没有谈下来吗？现在想来，应该是自己还没有真正找到老年科的需求才导致最终和主任沟通的失败。
周小代收回自己的思绪，接着认真听王芳的讲解，后边，王芳就没有再问大家问题，而是一口气讲了下去，一边讲，一边在白板上写。
“敲定好上述内容以后，我们就需要开始准备科室会了。”
“首先，先说一下纸质资料的准备，我们需要根据要讲的内容，准备超出一定数量的相关的纸质资料和产品彩页，并且，最好是在讲课之前，这些资料就已经给到了客户手里，让客户事先熟悉相关内容。资料一定要分类放置，让客户很容易就能知道你的什么资料是做什么用的，如果资料多的话，还可以做一个索引。”
“然后，我们再说一下礼品的准备，礼品准备有几种形式，第一种就是人手一份的礼品，准备的时候要超出一定的数量；第二种是奖品形式的礼品，我们需要按照提前确定下来的提问或活动的情况进行奖品的准备；第三种是这两种礼品形式的结合。”
“资料和礼品要超出一定数量，可以防止可能出现的未在计划之内的人员增加。”
“最后我们说一下最重要的部分，幻灯片。”
“首先是幻灯片内容的准备，我们公司给客户讲的幻灯片都是公司市场部统一给到销售部的统一的模板，但是，每个客户的需求是不一样的，这就要求我们在准备幻灯片的时候有所取舍，确定哪些是要重点讲的，哪些是要一带而过的，哪些是可以不讲的。这些，我们都要提前想清楚。”
“幻灯片主体结构分三部分，包括开场、主体内容和结束。开场主要是要告诉客户，你的幻灯片要讲哪些内容；结束，主要是做总结，同时号召医生按照我们所传递的信息进行行动。”
“中间部分则是幻灯片的最重要的部分，是对要讲解的内容的展开说明。”
“在幻灯片准备以及讲演过程中，要做到重点信息的反复强调，要注意，听讲人最希望听到的是你讲的内容能给他带来哪些益处，给医生讲课，就要讲清楚，你的产品能给医生带来哪些益处，能给病人带来哪些益处。”
“准备好幻灯片内容以后，我们就要做反复地演练，最好是能有听众的演练，听众的作用是对讲演提出必要的点评，比如内容方面哪些讲得好，哪些讲得不好；时间分配方面，哪些讲得拖沓需要简化，又有哪些没有讲透需要再讲得深入一些；演讲技巧方面，在什么时候需要做停顿，什么时候需要做互动等等。”
“再有，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我们还需要做一些其他方面的准备工作，比如，我们可以充分发挥团队的作用，请同事帮忙开科室会，帮忙发资料啊，发放礼品啊等一些事情，让自己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幻灯片的讲演中去；”
“再比如，讲幻灯片的时候增加一些互动会增加讲课的效果，也会让客户更容易记住你讲的内容。当然，如果在互动过程中加上奖品的刺激会让整个互动过程气氛更加活跃。同时，我们可以在科室内提前找两三个关系比较好的年轻活跃的大夫当托儿，事先和这些托儿交代好，在冷场的时候帮忙烘托气氛，这样，会让大家参与的积极性被更好地调动起来。”
“就拿刚才来说吧，我之前没有找托儿，结果，我问问题的时候就冷场了，大家感觉不舒服，我也会感觉很尴尬。但是，你们发现没有，只要有了第一个人参与了互动，其他人的积极性立刻就高了很多。”
王芳说完这句话，会场的气氛立刻活跃了很多。
王芳接着把科室会如何准备，如何进行，以及怎么才能做得更好绘声绘色讲完，白板上也写了很多内容。
周小代听得越来越入神。
她以前在三杉医药的时候做过一次科室会。
现在回头想想，当时做的真的很失败。
幻灯片是自己做的。做之前也没有和主任沟通，当时的想法是有这样一个机会就要把所有想说的内容全部说出来。现在想想，自己讲的所有内容都没有主次之分，回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幻灯片想传递的到底是哪几个关键信息，更别说什么开场啊，结束啊之类的了。
当时，自己也没有和主任确认好会有多少人参加，礼品是按照科室人数准备的，倒是够用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当时有一半的大夫没有参加，虽然科室会后的聚餐大家都去了。
最后的效果就是，一半的医生沉默地听完了自己越来越没有激情的讲演，全部的医生热闹地聚餐拿礼品，自己想传递的信息却没有传递到。
讲解完成，王芳又做了安排。
两次科室会她都会亲自参与，并且每次会都安排了一个新代表参与进来。幻灯片和资料，由小代和新代表准备，王芳把关；周小代确定在讲演的过程中，什么时候做互动，什么时候安排奖品环节，什么时候进行医生提问环节，由王芳把关；幻灯片的演练，小代讲，王芳和新代表做听众，提反馈。
当然，找托儿，提前送资料这事儿还得周小代自己来。
接下来的一周，周小代的大部分精力就都放在了这两个科室会上。
幻灯片的演练是一个艰辛而痛苦的过程，王芳的指导精细到每句话应该怎么表达、那个地方应该停顿、需要停顿多长时间、如果观察到医生有什么样的反应需要怎么做。
演练过程中，王芳提出最多的需要改进的地方是：
1、疾病知识和产品知识不够熟悉，条理性差；
2、对于一些图表的数据不够熟悉，数据的单位出现混淆；
3、讲演死板、不生动，在讲演过程中，只是一味自己讲，而没有关注听众听懂没听懂。
在这些方面，周小代反反复复练习了很多遍。
在演练过程中，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王芳一再提示周小代注意‘这个’、‘那个’等口头语，周小代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其实，周小代平时说话的时候，口头语还不多，可能是讲幻灯片的时候紧张，有些平时没有的口头语就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
潭月医院的科室会，中间出了一点儿小岔子，不过，总体来说还算顺利。
这家郊区医院的医生之前很少见到如此形式的科室会。以前接触过最多的就像小代在三杉制药做的那次科室会，大家只是把科室会当做一个在聚会聊天儿说段子的聚餐之前，无聊，又不得不为了表示最基本的礼仪而勉强参与的一个枯燥的会议而已。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也和之前开的那些科室会一样，自从关主任主动参与的互动开始，大家的积极性一下子被调动起来，竟然一度出现了小小的失控场面，好在台下的王芳及时请主任控制住了场面。也由于这种失控，会议时间比预想的要长。
会后，王芳表扬了周小代各方面的表现，也提到了小代在演讲过程中一些需要进一步提高的方面。最后又提到刚才的失控场面
“我自己直接操作或参与了很多次科室会，今天的失控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我也想了一下我们如何处理。比如像刚才那种情况，大家对于问题的讨论，其实已经有一些超出了今天演讲的范围，我们可以让大家一个一个提出自己的想法，记下来，而不是让大家一起说。我们跟大家说好回头查询资料后会给大家回复，然后继续演讲的内容；或者可以直接求助主任，请主任进行干预。”
“科室会遗留一些问题其实也不一定是坏事儿，我们可以将这些问题汇总，然后找到答案，在下一次拜访的时候和医生进行沟通交流。”
说着，王芳将自己在当时失控场面记下来的一些问题交给了周小代。接着说
“科室会以后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追踪医生对于你所传递的信息是否已经接受，如果还有疑问，需要进行跟进处理。然后我们还需要跟进的是，通过我们的科室会，医生的处方行为是不是已经按照我们所传递的信息发生了改变。这些改变不仅仅指的是处方量的增加，还有，我们还需要了解，医生是否在合适的病人身上用了我们的产品。”
“我们做科室会的目的是为了让医生接受那些能给医生和患者带来益处的概念，而最终能说明科室会成功与否的标准，就是这些概念是否已经影响了医生的处方行为。”
周小代认真听着，记了下来。
今天会场上的失控场面是周小代万万没有想到的，当时的周小代完全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看到的是医生们模糊的影子，声音嘈杂，什么也听不清楚。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主任的一声
“小代，我们继续吧！”
才让周小代慢慢回到现实。
总结第一次的经验是为了让第二次做的更好。
钟楼医院内3科的科室会，周小代自我感觉还不错。
王芳则还是在表扬之余婉转地告诉周小代需要改进的地方。小代明白，王芳所谓的需要改进其实就是还有问题，离真正做好还有距离。这些，周小代都一一记了下来。
这些问题，王芳都和周小代做了详尽地分析，提出了改进的方向。这里面最让小代头痛的不是专业知识方面的讲解如何改进，不是在对重点信息的强化不够，也不是总结的时候不够到位等等问题。而是‘这个’‘那个’的口头语的问题。
其他问题，经过王芳的点拨周小代都能意识得到。只是‘这个’‘那个’的口头语，周小代自己讲的时候一点儿都意识不到，甚至在王芳说起时，周小代也没有想起当时说了那么多的‘这个’‘那个’，这让周小代很头疼。
王芳请的抑郁症方面的专家的讲演，也让周小代学到了更多的关于疾病方面的知识。
精神高度紧张一周的周小代周六一觉睡到了中午。
看有王瑞雪的未接电话拨了回去。
“你最近在忙什么？好长时间没有你的电话了。”小代打过去，王瑞雪说。
“最近工作上的事儿太多了，我也十多天没你的消息了。你最近怎么样？”
小代想起来，最近天天在忙，已经半个月没和王瑞雪联系了。
“挺好的，时间长没见了，想找你坐坐聊会儿天儿。”王瑞雪回答。
“在哪儿，什么时候？”
“还是老地方吧，下午4点怎么样？”
王瑞雪说的老地方就是月儿姐的酒吧，酒吧的环境和氛围让两个人感觉很舒服，人也不多，非常适合聊天儿。况且，两个人也都非常喜欢月儿姐。
看时间还早，周小代又在床上赖到两点多才匆匆吃了一天的第一顿饭，收拾一下坐公交车到酒吧。
还没到酒吧，小代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声音传出了，显然，是有人喝多了在抒发情怀，其他人在跟着起哄。
“我挣了钱，就把我老捷达换成牧马人，内可是我最喜欢的车。省得每次出去都搭你们车。不让我开吧，我手痒痒，让我开吧，你们又嘚啵我。”
“就您内鸡贼的样儿，还想换牧马人，歇了呗，您内！”
“哥，怎么地，我怎么了？找我跟您掰是吧。不服，不服咱哥俩外边儿单练。”
“没功夫儿跟您单练，我还得跟哥儿几个喝酒呢！”
……
皱着眉头的周小代来到酒吧敞开的门外，刚好王瑞雪也走了过来。
两个人就看酒吧里一片乱哄哄，十来个男的女的正围坐在一起喝酒逗闷子大声吆喝着。
正在周小代和王瑞雪犹豫的时候，老板月儿姐从那群人中站起来走了过来，还是一样的优雅
“两位，不好意思，今天我这里朋友聚会，比较乱，暂时接待不了。抱歉啊！”
原来是这样，两人赶忙说这没事儿，和月儿姐打了招呼就要走。
这时，从屋里踉踉跄跄晃出来一个人。一边晃一边含混不清地喊着
“周…周小代！”
“张海！”
小代喊了出来，王瑞雪则呆在那里，来回看着小代和张海。
确实是张海。
手里拎着啤酒瓶的张海还在那里晃着，周小代生怕那种不规律的摇晃什么时候会晃向自己这里，向后稍稍退了一下。张海今天穿的衣服，周小代看着很眼熟，一双耐克鞋，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件黄得发亮的套头衫。
肯定是在哪里见过，肯定见过，周小代却想不起来。
“怎么？你们认识？”月儿姐指着周小代，又看看张海，疑惑地问了一句。
“认…认识，这…这…这是我们…我们公司大…大…大…大美女！”
周小代和王瑞雪互相看看，仍然还在疑惑的王瑞雪虽然还没有完全搞清状况，但是也知道，这个还在晃着的叫张海的人应该认识小代，并且和小代是同事，只是不知道是现在的同事还是以前的同事，如果是现在的同事，那也应该和自己是同事了。
还没等小代说什么，一群人从屋里或互相搀着，或自己晃着出来。里面看起来年纪最长的一个人应该没怎么喝酒，那人来到三个人面前，扫了一圈儿。看着月儿姐说
“月儿，今天又打扰您生意了，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们先撤，我把两个妹子留这儿帮您收拾收拾。”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一眼王瑞雪和小代。
小代心说，这人喝多了吧，我们两个什么时候成你妹子了？但看屋里已经有两个小女孩儿在收拾，才明白过来。
“念哥，您太客气了，大家过来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这儿不是方便吗。”
念哥转向张海，拍着张海肩膀说
“海子，你是陪月儿姐再待会儿，还是和我们一起走？”
张海晃得好像不那么厉害了，说
“我…我还是和您一起走吧，在…在这儿，月…月儿姐该…该烦…烦我了。”
然后转向周小代
“周…周小代，回…回..回头儿见。”
又转向王瑞雪
“美…美…美女，回头见。”
旁边则是月儿姐和其他或醉或醒的人打招呼说再见的声音，然后，大家都各自晃向了不同的方向。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周小代和王瑞雪还没明白过来，就听月儿姐说
“您两位先转转，要不然就到旁边儿店里坐，我这儿得收拾收拾。”
没等王瑞雪有什么反应，周小代也没和王瑞雪商量，说道
“月儿姐，我们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帮您一起收拾收拾吧。”
和月儿姐互相客气了一番，两个人也就留了下来。其实，已经没什么可收拾的了，几个人进到屋里，两个小女孩儿已经在收尾了。
两个人坐下，见也没有其他客人，就叫了月儿姐一起。
周小代问月儿姐
“看您和刚才那些人挺熟的？”
“嗯，是挺熟的，这些人都住在旁边的胡同儿里，年龄最大的是念哥，最小的是张海，虽然这些人年龄最大的和最小的差十来岁，也算是小时候一个带着一个长起来的发小。”
月儿姐慢慢说起来这些人的故事。
“说起来我这个酒吧还是因为和这些人认识以后，才介绍给我开起了的。”
小代和王瑞雪两个人听着，来了兴趣，也就没有打断
“大学毕业，我一个人背包到四川玩儿，在青年旅社碰到了这些人，当时张海和我聊天儿互相认识的，好像张海那时候大学还没毕业。他们是开车过去旅游的，车上还有位子，就跟了他们一起走。慢慢聊听他们说是北京胡同儿里一起长起来的，听说我喜欢北京，喜欢胡同儿，想找个地方开一个酒吧。念哥就介绍了这里给我。大家后来越来越熟，也就经常到我这里照顾生意，也经常一起出去玩儿，一起吃饭。今天中午大家一起吃饭喝酒以后到我这里坐了坐，正好被你们碰到。”
“我们以前来没记得见过他们呀？还是第一次在您这里见到这么吵吵闹闹的场面。”王瑞雪问道。
“你们一般是晚上过来，其实，你们每次来的时候，总会有一两个带了朋友在这里，只是，只要有别的客人他们是不会闹的。像这种人比较多的聚一般是在白天没客人的时候，下午三四点钟上客人之前也就散了，即使有事情没散，也会很安静，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这些人还挺…挺…挺…”
小代想了半天也没想起那个词怎么说。月儿姐看她着急就接了说
“您是说仗义或者局器吧。”
“对，是仗义还有什么来着。”这个词对于小代和王瑞雪来说很少会接触得到。
“局器，老北京土话。”月儿姐说
“我说您怎么说话京味儿这么重呢，原来是和这帮人一起混出来的。”小代之前一直就不理解这个杭州女孩儿怎么能有一口标准的北京话，现在清楚了。
“特别喜欢和他们在一起，他们很仗义，对自己人仗义不说，对不认识的人也很仗义。每次开车出去见到路上出现状况的车，他们都会帮别人。并且，他们一直在资助一些山区的失学儿童，跟他们在一起，我也慢慢参与进去。去年，念哥他们几个做生意的在四川捐助了一所希望小学。春节我们还是在那里和孩子们一起过的，孩子们可高兴呢。”
月儿姐的笑更灿烂了，充满了幸福感。
小代好像想起了什么问
“张海是不是春节前也和你们一起去的？”
“张海以前工作忙，不像其他人那么自由。所以，和大家一起出去得少，去年春节前说是辞职了，要和大家一起在四川过年，结果，大家刚到四川，张海就说有急事要回北京。不过，后来还是在年三十儿那天一早赶了过去，还是念哥开车带我去机场接的他，到村儿里，已经很晚了。”
周小代一下子想起刚才张海的一身行头就是面试的时候穿的。也明白了张海面试时候为什么是格格不入了，估计当时是下飞机没来得及换衣服就直接到的面试现场。难怪在面试现场是那种格格不入的装束，后来再在公司见到永远是一副正装。
好像张海也没那么可恶吗，小代想。
客人开始多起来，月儿姐离开去忙了。
桌上只剩下王瑞雪和周小代。
说清楚了张海是什么状况的周小代问王瑞雪
“你的新工作感觉怎么样？”
小代见王瑞雪刚刚还微笑的脸上坚定了起来，听王瑞雪说
“刚开始交接的时候还好，有老代表带着，见医生啊，主任啊感觉还挺好的，可是到自己跑的时候就傻眼了，第一天上午，我都没敢进医院的大门。”
“下午，总算鼓足了勇气进去，又鼓足勇气敲开了医生的门，说完您好以后就一片空白。我觉得我当时怎么那么笨，我当时就在想，我做医药代表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这样的过程，周小代也经历过，这个过程非常痛苦。后来，没有退路的周小代硬着头皮才逐渐从不敢到开始做，从不知道说什么到滔滔不绝。
以前，小代一直认为，王瑞雪骨子里有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虽然不知道这股力量是什么，但是，小代总觉得，这股力量会在某天迸发出来，并且是会以那种让自己想象不到的强大而迸发出来。
这一次王瑞雪的辞职，好像让小代看到了这种力量。但是，现在听来，这种力量好像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其实，这是很多医药代表都要经历的一个过程，那后来呢？”小代问
“晚上回家，经过考虑，我选择了一个自己认为最好沟通的医生，开始想，如何敲开这个医生的门，如何打招呼，如何介绍自己，如何介绍公司、介绍产品。第二天，一早起来，洗了一个烫烫的热水澡，穿上自己最好的一身衣服，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自己说，王瑞雪，你可以的，你肯定能做到。然后就冲到了医院。”
然后呢，小代急切地想听到结果
“进医院以后，事情和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本来我要拜访的女医生的诊室里换成了另外一个男医生，我当时又懵住了。”
“那你怎么办了？”小代更想知道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当时就往后退，可是，门关到一半，我就想，如果这次我退缩了，以后就会更加困难，然后推门直接进去，说，老师您好，我是美国KL制药的医药代表，我叫王瑞雪。”
小代着急，问
“后来呢？”
“我说完，医生跟我说，嗯，我见过你，前几天不是你们那个小吕带你来过吗？你有什么事情？”
王瑞雪想起当时的尴尬，笑了一下，接着说。
“当时见到从女大夫换成了男大夫，有点儿慌，确实没在意这个男大夫之前见过，可是当时实在想不起来这个大夫姓什么，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办，半天才叫了声老师，然后直接按照昨天准备好要说的，说了出来，后来，就越说越顺。只是，到走出诊室的门我都没想起男大夫姓什么。出了诊室，我想我今天必须知道这个大夫姓什么，就又敲门进去，说，老师，上次过来有点儿紧张，忘了您姓什么了，您看您能不能再告诉我一下？男大夫大笑，说，我看你这次比上次还紧张，我姓张，以后不用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然后又是大笑。我赶紧谢了张大夫。”
看着王瑞雪笑着，小代觉得，现在的王瑞雪比以前阳光了不少。
然后，王瑞雪又说了最让她感到难堪的一件事
“有一次拜访一个从来没有拜访过的门诊女医生，那个女医生态度极其恶劣，竟然撕掉我的名片把我轰出诊室。”
小代见过态度不好的医生，却没见过态度怎么恶劣的医生，赶紧问，那你怎么办了?
“我当时呆在了那里，然后，女医生还歇斯底里地冲我喊，我难受极了，跑出医院。”
小代赶紧问
“是不是到外边儿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王瑞雪没有回答，但是脸上有一点点难堪，说
“我回来就想，凭什么呀，你凭什么对我那么凶，我做医药代表怎么了，我干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倒要让你看看，到底是谁厉害。”
“然后，我就每天早上早早到医院，在她必经之路上和她客气地打个招呼，只打招呼，别的什么都不说。到其他医生诊室的时候，我会故意从她门口过，但是，到现在为止我再也没有进去过。”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小代很惊讶地看着王瑞雪。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干什么，可能只是想看看她到底能不能理我，到底什么时候会理我吧。”
“那她理你了吗？”小代问，越来越好奇。
“没有，至少到现在还没正眼看过我。”
“那你以后想怎么办？你也别和自己过不去，有些医生可能你就是搞不定的。”小代赶紧劝王瑞雪。
王瑞雪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喝着酒杯里的‘时光’。
最后，又聊到了汪洋。
“刚才月儿姐说的他们建希望小学的地方，好像离汪洋家不远。”小代又想起了刚才月儿姐提到的希望小学。
“嗯。”说到汪洋，王瑞雪又变得忧郁。
“你最近有他的消息没有？”小代很后悔又提到汪洋，每次提到汪洋的时候，王瑞雪的表情总是让小代很心酸。可是，好像很少听王瑞雪主动说起汪洋，反而每次都是自己提起来，倒好像是自己更关心汪洋一样。
“没什么新消息，只是听成都医院的同学说摔伤的那个队友恢复得不错，已经又回到了救援队。那个同学说，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去旅游、探险的人会越来越多，估计汪洋他们会越来越忙。”
周小代再次为两个人叹息。
作者注：
本书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本书中医院的名称、公司的名称以及人的名字等，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书中药品相关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名称、作用机理、价格、储运等内容，是为了适应小说的内容虚构而成，和现实的药品没有任何相关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