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之名 | 以命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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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子年子月子日子时出生的女子，用她和心上人的心尖血，才抑制了你的毒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得回报。”
师父鬼鬼子的话语，一直在寒鸦子耳边回响。
寒鸦子幼年时，为师父找药材，不幸踏入一片沼泽，又被沼泽内的大蛇咬了一口，从此便毒气入身，无法正常生活。
寒鸦子通常在走路时，走着走着，就开始通身抽搐，倒地昏厥。
寒鸦子是个小女孩儿，染上这样的蛇毒，做师父的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究竟要如何才能抑制这样的蛇毒，是师父鬼鬼子的一块心病。
2
鬼鬼子时常忙着找药材，为的就是徒儿寒鸦子的身体。
从寒鸦子被蛇咬开始，鬼鬼子的人生目标就被更改，留着徒儿的一条命，成了他的执念。
无论是怎样艰难的草药，只要鬼鬼子听闻，就会想尽千方百计去寻找，去得到，然后回来实验，为徒儿解读，成了鬼鬼子不二的事情。
一日一日，月复一月，鬼鬼子的精力，就界定在自己的药房里，为寒鸦子炼制解毒的药剂忙碌着。
毕竟，寒鸦子是为了给他寻找药材才会踏入蛇窟，被蛇噬咬中毒的。
3
鬼鬼子是制毒的行家，一辈子研究毒，并且不配解药。
一旦手中的毒要被卖出，就会签订购买合约，来确保自己无恙。
如此行走大半辈子江湖，也是约定俗成，没有遇到风浪。
在半截入土的中年后期，遇到了寒鸦子，一个被丢弃在路旁的女婴，清澈分明的眸子注视着经过的他。
一时动了恻隐之心，鬼鬼子顺手救了回去，做了自己的徒儿。
这一救，就有了很多年的师徒缘分，从襁褓中的嗷嗷待哺，到蹒跚学步，牙牙学语，鬼鬼子养大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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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鸦子的到来，让鬼鬼子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寒鸦子几个月那会儿，每每饥饿，或者有屎尿的时候，都会扯着喉咙大哭。
这哭声让正在捣鼓药材的鬼鬼子不胜其烦，心里想着，再哭就丢出去，继续睡路边！
可是，当鬼鬼子走到寒鸦子身边的时候，寒鸦子又咧着嘴对他笑，眼睛里布满了一闪一闪的小星星。
这小星星让鬼鬼子的心里有了不同的感觉，又是喂又是擦的反复性动作，让鬼鬼子忧喜参半，甜蜜中带着酸楚，苦涩中带着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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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养寒鸦子的日子，个中艰辛，鬼鬼子很是清楚，这个捡来的小丫头越长越水灵，越长越入了鬼鬼子的心。
于是，寒鸦子成了鬼鬼子的掌中宝，心尖肉，真有一种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中怕丢了的疼爱。
再是疼爱，鬼鬼子也知道，寒鸦子需要学习，需要学会在尘世立足的本领。
这么想着，鬼鬼子也是这么做着。
两岁的寒鸦子会背诵药典，三岁的寒鸦子识得草药的名字，四岁的寒鸦子已经可以独立下处方，五岁的寒鸦子可以独自去采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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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成长起来的寒鸦子，在住所附近独立行走，为了及时知道寒鸦子的存在位置，鬼鬼子在寒鸦子身上存放了一个银项圈。
这个银项圈上，加注了鬼鬼子的血液，与鬼鬼子的心意相通。
也就是说，寒鸦子每时每刻的所在位置，处境如何，鬼鬼子都会清楚地感知得到。
这一天，鬼鬼子外出，去集镇上与客户商讨毒品价格以及签订合约的事情，而寒鸦子则一个人去山上才草药。
鬼鬼子洞悉山上的地貌，哪个地方水多，哪个地方虫多，他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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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鬼子在返回途中，遇到师妹鬼魅子。
无论是制毒还是解毒，鬼魅子都很出色，特别是把毒药用在自己的举手投足上，杀人于无形。
这样一个弟子，他们的师父应该是很开心的，偏偏是鬼魅子喜欢上自己的师兄，动不动把媚功用在鬼鬼子身上，一来二去惹恼了师父，被逐出师门。
鬼魅子对此很是焦躁，对鬼鬼子更是有征服之心，虽说逐出师门，却依然守在门口，不放过任何一次鬼鬼子外出的机会。
这不，鬼鬼子又一次外出，就被堵在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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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魅子笑着：“师兄，我知道你有个爱徒，你把她宝贝得紧！”
鬼鬼子心里一跳：“没有！”
鬼魅子媚然一笑：“你藏匿五年了，这功夫让我意外呀！不过，我终究是知道了，你越宝贝，我就越开心！”
鬼鬼子皱眉：“我不喜欢你，你就不能放过我？非要强人所难？”
鬼魅子哈哈一笑：“师兄，一眼万年，你懂不懂？看到了你，这辈子我就放不开了！”
鬼鬼子叹口气，转身就走。
鬼魅子在身后大喊着：“你就不怕你的徒儿出个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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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鸦子遇到危险的那一刻，鬼鬼子有所感应，回去的路上，被鬼魅子堵上。
错过了有限的时间，寒鸦子身中蛇毒，危在旦夕。
鬼鬼子在发现寒鸦子身中蛇毒气息奄奄的那一刻，目眦欲裂，一双眼睛朝向鬼魅子：“是你所为？”
“你答应我，我就立马救治她！”鬼魅子坚持自己的内心。
寒鸦子清醒之时，对鬼鬼子说：“师父，别管我……”
鬼鬼子眼前闪过寒鸦子几年来对自己的陪伴，五内俱焚，朝向鬼魅子的眼神更加凌厉。
师兄妹两人打斗几个时辰，还是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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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被蛇咬的人，服了蛇胆就会痊愈，鬼鬼子对此也深信不疑。
用了好几种药之后，鬼鬼子才看到那条蛇被放倒，开开心心拿回了蛇胆，被寒鸦子服下。
谁料想，寒鸦子蛇毒解了，却还有另外一种毒存在于身体里。
很明显，这另外一种毒，是鬼魅子下的，因为得不到鬼鬼子，就滋生邪念。
鬼魅子哈哈大笑，眉眼对着鬼鬼子，执着深深：“来，师兄，爱我，她就有救了。”
鬼鬼子心有不甘，囚禁了鬼魅子，要靠自己研究，解了徒儿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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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徒儿生命越来越虚弱，走不了几步路就随地倒下的样子，鬼鬼子再也无法矜持，答应了鬼魅子的要求。
虚以委蛇，鬼鬼子心不在焉，鬼魅子叹息一声：“师兄，你不够专心，你会害了她的。”
鬼鬼子不可置否，所说有所迎合，但还是不达心底。
高潮后，鬼魅子开口：“师兄，情动时心尖血滴入眉心，可吊一条命，十八岁时，与子年子月子时的男子或者女子，与心上人情动时的心尖血融合在一起，方可解毒。”
说完，鬼魅子一根长针插入心口，又塞进细管，拿了净瓶接住，抛向鬼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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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鬼子接住了净瓶，但是看着鬼魅子这样的举动，怎么着也无法理解。
鬼魅子躺着，抽动着嘴角推离鬼鬼子：“师兄，谢谢你，这么做我也是迫不得已。你赶紧去救寒鸦子吧，我这里已经没事了。”
尽管如此，鬼鬼子心里还是有不少的疑虑，对于此刻的鬼魅子，终是有了裂缝：“走，跟我一起。”
说完，鬼鬼子把衣服胡乱给鬼魅子披上，被子一裹，双手一抄，就带着飞离而去。
下一刻，寒鸦子眉心滴入鬼魅子的心尖血后，身体的抽动立马就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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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鸦子稳定之时，鬼魅子紧紧抓住鬼鬼子的手：“师兄，一定记着那个合适的人，男子也行，女子也可，都需要与她心上人情动时的心尖血融合在一起，方可解毒。”
这句话说完，鬼魅子就垂下了手，鬼鬼子一阵悸动，手下不由得抱紧了这个人。
鬼魅子感受到了，媚然一笑：“师兄，你的怀抱好温暖，我害了你的徒儿，现在以命相抵，我一点不后悔爱上你。”
说完，鬼魅子就闭上了那双美丽的大眼睛。
鬼鬼子傻眼了，身边这两个女人，一个深爱着自己，一个自己深深疼惜着，如今都是这般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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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而后的鬼鬼子，安置好寒鸦子后，就彻天彻地寻找那个子年子月子时子刻出生的男子或者女子。
可是，无论如何，他始终没有找到。
在经历了十多年之后，终于遇到了一个合适的女子，恰好不好的是算盘子。
可是那会儿，算盘子刚刚出生，还需要等到她成人，有了心仪的男子之后，才可以融合心尖血，给寒鸦子使用。
鬼鬼子一面守着寒鸦子，一边密切关注着那女子的成长情况，唯恐一个疏忽，寒鸦子的健康，又成了虚无的等待。
谁知道，鬼鬼子却等来一场熊熊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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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这场大火要把自己好不容易寻找到的女孩儿烧没了，自己这个时候又不能出面去救，毕竟重要的是，让女孩有一个心仪的男子才好！
放眼四望之后，就看到了凯旋归来的季三洋，与女孩年纪相差不大，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于是，鬼鬼子马不停蹄赶至季三洋身侧，用自己惯有的方式，对季三洋进行信息的输送。
紧接着，鬼鬼子就看到赶到火场的季三洋，救下了要扑进火海的女孩儿！
鬼鬼子又看到，季三洋带着女孩离开，并且会妥善安置，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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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三洋把女孩带回家，鬼鬼子心安不少，接下来就是期待着女孩长大，与季三洋情动，然后剜下两人心尖血，救治自己的徒儿寒鸦子。
看着女孩一天天长大，鬼鬼子心里既欢喜又不安，欢喜的是自己的徒儿可以救治，不安的是这个美丽的生命要受到伤害。
尽管如此，鬼鬼子还是决定，要把女孩的魂魄留下一缕，以待有一天复活重生，当然，还有那个季三洋，两个人是一对眷侣，不可分开的。
一天天过去，这决定命运的一刻来了！
鬼鬼子看到两个人互生爱慕，欢喜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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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鬼子看着女孩为了心上人，千里奔赴，不计千辛万苦，很是动容，所以吊着季三洋一口气。
鬼鬼子看到女孩为季三洋落下的眼泪，知道了两人之间千丝万缕的情感牵系。
鬼鬼子也知道季三洋的手环，有护他一命的重要性，所以就把一缕魂魄安放在手环上，以待日后凝魂重生，继续两人之间的恩爱不移。
女孩的魂魄，鬼鬼子寄放了一缕在算盘子上，因为他知道算盘子是女孩的守护者，可以保护女孩的。
所以，鬼鬼子在带走两人魂魄的时候，做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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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鬼子想起鬼魅子的话，两个相爱男女的心尖之血，心下有些不忍。
两人相爱，心尖上定然悸动，情动时比较脆弱，取之必是要命，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可是，寒鸦子危在旦夕，已经等待了这么久，需要这样做，权衡之下，鬼鬼子还是选择取走。
鬼鬼子对两人心存歉疚，在水泽畔设下结界，呵护两人在重生之前平安无恙。
鬼鬼子把两人的心尖血从寒鸦子眉心注入，没过多久，寒鸦子醒来，身子也长开，活脱脱又一个美人。
如今的寒鸦子，欢喜异常，开心地围着师父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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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着师父玩到疲惫的寒鸦子，才发现魂体即将消散的季三洋二人，吓一跳，赶紧扭头问：“师父，是他们救了我吗？”
得到师父肯定之后，寒鸦子赶紧跪了下去，给季三洋二人连连叩头，口中念念有声：感谢你们舍弃今生救了我，我必定会守护你们的魂魄，让你们来生幸福美满！“
可能是季三洋听懂寒鸦子的话语，也可能是寒鸦子的态度虔诚，虚幻的影子瞬间就消散了。
鬼鬼子看着徒儿的模样，心下了然：“好好去守护他们，也不枉人家舍命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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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段日子，鬼鬼子努力把平生所学，悉数传授给了寒鸦子，并要求寒鸦子举一反三，灵活运用。
寒鸦子本来也是冰雪聪明的人，学习很快，似乎是把中毒这多年来积压的时间全部赶出来一样，师父怎么要求，她就怎么样努力完成，让师父满意。
一晃月余过去，鬼鬼子终于传授完毕，除了自己的一身蛮力外，已经没什么剩余。
鬼鬼子虽然制毒，但从没害人，如今为了徒儿寒鸦子，戕害季三洋夫妇，心里无法宽宥自己，选择以命相抵，以期待被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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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鬼子熬不过内心的煎熬，看着一日日康复健硕的寒鸦子，心里很是宽慰，就一一做了告知。
鬼鬼子把一身内力输送给了寒鸦子，并谆谆告诫：“季三洋夫妇为了你殒命，虽然说我免留一丝魂魄，但不知他们何时苏醒过来，所以，你得好好守护着，以报答他们的拯救之恩！”
最后的最后，鬼鬼子还要求说：“把为师焚烧之后，骨灰埋在那株算盘子下，也可以告慰一下他们，让他们知道我在以命相抵。”
寒鸦子含泪听命，火焚了师父的尸身之后，就揣着骨灰上路，去守护季三洋二人的残魂所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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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鸦子在水泽畔盖庐而居，以药为生，日日守护在季三洋和算盘子周围。
她期待有一天，季三洋夫妇能够醒来，她能够既惭愧又自豪地告诉他们，师父取了他们的魂魄为自己疗伤，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师傅已经以命相抵，希望他们能够谅解师父。
她期待自己有一天，也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徒儿，或者自己心仪的男子，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自己也能够以命相抵。
如此想着，寒鸦子安心住在水泽畔，静待季三洋夫妇醒来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