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小丑

一生一世，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双手握无限，刹那即永恒。在装有时间的沙漏里，说不清，时间是在增加，亦或是减少：同样，也判断不出，时间是在向前，亦或是向后。我想，沙漏里装的并不是时间，时间是虚假的。

假若时间是虚假的，它不生不灭，不增不减。那也就意味着你的此刻即是你的一生。

尼克，是个有点内向，不爱说话的男孩，但却很爱笑。在被一些大孩子欺负时，他常常也发出笑声，在被父母表扬和责骂时，他常常也发出笑声，在被一个比自己还内向的小女生喜欢时，他也发出笑声，在失去了自己喜欢和讨厌的东西时，他也常常发出笑声。在这笑声中，也许该带点情感色彩，像是悲伤，愤怒，欢乐，喜悦等等，可仔细地听，似乎也并无多大的区别，不过是振动发出的声音。

在尼克生活的小镇里，多数人都从事矿工的工作。尼克的父亲就是一个煤矿工人，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工地。他的父亲每天看的最多的就是黑，黑色的煤，黑色的天，黑色的身体。父亲似乎受这份黑色的工作影响很大，一天到晚，脸也是个黑的。尼克的母亲则是一名教师。母亲对待工作很认真，在她的课堂上，很少有学生敢胡闹，母亲自然也是不苟言笑。

不难发现，尼克一家都是本本分分，不过似乎少了点生趣。尼克的笑对于这个家很稀奇，或者说很奇怪。

在尼克七岁那年，父母带他到大城镇里去置办一些生活用品，同时也顺便买一些尼克喜欢的东西当做生日礼物。先是逛了逛刀具店，买了一些厨具，接着又想起要给家里添个储物柜。在结束了这些无聊的家具和生活用品的思索后，父母问尼克想要什么当做今年的生日礼物。尼克，笑了起来，他好像也不知道。

在不远处的地方有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似乎是什么有趣的东西，接着一阵阵笑声传来。尼克冲了过去，他从人墙中探出半个脑袋，才勉强看清。人圈里有个人，看他的打扮，尼克知道他是一个小丑。这个小丑此时正在试图逗乐每一个人。尼克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个小丑，眼神中满满的好奇与喜悦。小丑每从帽子里拿出一样东西，人群就笑一阵，尼克也是。最后结束的时候，小丑的笑让尼克印象深刻，以至于无论过了多少年，他依然记得那个笑。在小丑弯腰鞠躬后，人群逐渐散尽，留下了尼克与小丑对视。小丑看着尼克，不知出于一种怎样的情愫，他笑着将自己的帽子给尼克戴上了，尼克开心极了。

在那次见到小丑以后，尼克此后很多天都在拿着那个帽子，似乎在揣摩，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魔法，为什么那么多人因他而笑。不过几天后，尼克就忘了那个帽子，生活照常进行，他还是每天见人就笑，而且晚上总是梦到那个小丑的笑，平整的脸上划出一道弯钩形的笑，很让人费解，也着迷。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一场意外突然降临在尼克的一家。父亲在一次作业的时候，遇到了坍方，被滚下的石头砸死了。父亲就这样结束了他平凡而艰辛的工作，于是一家的重坦落到了母亲的身上。这一年，尼克才十六岁。

父亲去世的噩耗传来时，尼克的脸第一次僵住了，没有任何表情，从那张带着些许孩子气的脸上，看不出悲伤，难过，还是别的情感。母亲却很难过，一直在哭，虽然哭泣声不大，却深沉地砸在了尼克家每一处，家具，墙壁，阳台，到处都是，仿佛母亲哭出了整个家的所有悲伤，包括凳椅的。

等到父亲下葬后的几天，母亲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认识到从此以后她要一个人孤单地抚养尼克长大了，所幸，尼克已经不小啦。

在失去了父亲后，家里似乎一切也没什么改变，尼克按时上学，偶尔见到同路的同学还是笑脸相迎，母亲也是，和以往一样给学生讲课，变得比以前更严肃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尼克心中多少已经有点不同往日了，白天一切正常，但到了晚上，尼克就会觉得有一种像雾一样的东西缠绕着他。

母亲已经很久没笑过了，虽然以前也没怎么笑过，整个家的氛围比以前更增难过了。在这个时候，尼克渐渐想起了七岁那年的那个小丑，样子记不得了，但小丑的笑声依然记得，现在这笑声穿过街道的马路，邻居家的围墙，家门的栅栏，直至穿过尼克的耳膜。他听见这笑声，在这中，今时听来，似乎包含着某种来自古老远方的忧伤，有似乎是另一种欢悦的情绪。

这一天夜里，街道静悄悄，偶尔传来几声风摇叶子的窸窣声。躺了很久的尼克，心事重重，重的快窒息了。脑海里渐渐浮现出父亲的面孔，尼克对父亲，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情感，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尼克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父亲。小丑的帽子，此时看着他，当尼克的视线移到那个小丑的帽子上时，一道强光照到帽子上，这个时候，尼克看到了类似于录影的东西，他伸出手触摸，一道门开了，尼克消失了，不，只是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他来到了一个类似于旅馆的地方，在尼克面前，有许多的房门，尼克很疑惑，这是哪呢？

在编号为7891的房门，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他看到了那个小丑，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群，那个，不是我吗?尼克看到了七岁的自己，笑得很开心。小丑的面容在这个房间里清晰起来了，一张平整的面容，那正是十六岁尼克的脸。尼克看到了，心里充满疑惑，那怎么是我的脸。接着房门关闭，尼克突然想看看，这一道道拥有奇怪房门编号的房间后面，到底是什么。

他一一去打开，在7819后面是一个小丑，在1829后面是一个小丑，在7829后面是一个小丑，在1829后面是一个小丑，在7810后面是一个小丑·······

尼克不想去开剩下的房门了，他在想，这些编号是随机的，为什么都会有一个小丑在房门里。

他拿起小丑的帽子，又是一道强光，尼克回到了家中，这个世界的家中。尼克端坐在床上，想了很多。

尼克决定他要当一名小丑。尼克跑去告诉母亲，他说在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会消失，但有一样东西，他永远不会消失，那就是笑声，而他决定做这笑声的本体。母亲，没说什么，她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在多年前，父亲就是一个小丑，母亲就是爱上了他的笑声，在那一刻，母亲以为那就是她的一生了。后来由于尼克的出生，父亲觉得该多挣点钱，于是就去做了煤矿工人。

尼克当小丑的日子很开心，他经常为逗笑别人而开心很久，母亲似乎也从尼克的身上看到了父亲的笑，在那以后，母亲也变得爱笑了，她知道这笑声会和父亲一样，永远在她身旁。

一生一世，一花一世界，双手握无限，刹那即永恒。尼克在每次结束表演时都会说“但欢笑让我永留你心间”

永远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