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到底在想什么
我一直在探寻我生存的意义。
从早年开始,我就有这种感觉,我一定要弄清楚我人生的方向,我要去的地方。我在生活的很多方面,都毫无底线的妥协,唯有这一样,我钻了牛角尖——我一定得把这个问题想明白。从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开始,我就倍感痛苦。我没有安全感,全天候的不安且焦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的思维无时无刻不在围绕着这个问题高速的运转,以至于对我其他该做的事多有懈怠。
这样的思索,似乎是从小学时开始的。那应当是个晴空万里的午后,空气里有融化的阳光慵懒的味道。我抬头看着天,长久的仰视着,天上一朵云也没有。某那个恍惚的瞬间,有个问题漏了出来。活着是为了什么?
那是我人生初次的迷茫。
而后在初中,我猝不及防的面对了死亡。我握着的那只右手很僵硬,皮肤上有着捂不热的冰凉。我又想起了那个晴空万里的午后。如果死亡就这么一声不响,那么生命,到底是为了什么?
日子一天天的过,我心中的焦灼也越来越多。在生活中每每陡然的一回首,都会给我种被时间的洪流卷席的窒息感。我离那个晴空万里的午后越来越远,可是那个问题依旧横在我面前,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尘世巨蟒咬断了阿特拉斯的脚踝。我的世界,被啃食殆尽,分崩离析。
后来我才知道,这条蛇的名字,叫荒诞。
它是伊甸园里的原罪,也是戈尔贡的长发,圣经里的魔鬼,墨丘利的权杖。它是世界的初始和终结,一切的疑问和所有的答案。
我变得越发的挫败。因为我思索的越多,就越能明显的察觉出那躲在忙忙碌碌之下,越发明显的事实真相。那个原本只是探出头来的事物,轮廓越发的清晰。它有很多种形状,却都直指向同一件让我颓然的事情。
生活,本身确实就是豪无意义。我也曾企图在睡眠中麻痹自己。我情愿忘掉这个问题,尽情安睡,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进食变得毫无必要,因为没有意义;阅读变得毫无必要,因为没有意义;交谈变得毫无必要,因为没有意义;意义变得毫无必要,因为意义本身,没有意义。我仿佛陷进了巨大的圈套,挣扎不出这个死循环。
努力和进取像是全世界最大的谎言,因为人生尽头等待你的不过是一把黄土随风而逝。美好的背后满目苍夷,因为无论如何它们无法永恒。死于18岁与活到81岁根本毫无区别,因为殊途同归的什么也带不走。假如地球本来就会在未来的某一刻归于荒芜,那么此刻虚假的繁荣,目的究竟在何处?
人们都说忧郁的人经常会思考,其实他们弄反了,是思考的人常常会忧郁。
当你发现你的站立之处,到头来不过是一片虚无那么生命究竟还有什么是可以期待的?
答案是没有。
所以加缪说,人生中,只有一个严肃的哲学问题,那就是自杀。
在你窥见了你身后的空空如也后,你究竟要不要继续受苦,继续欢笑,继续忘记?
你要不要去看看山川河流,追寻所爱之人的脚步,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你要不要参加烟火大会与游行,在某个早晨安静的欣赏一树先行于你凋零的樱花?你要不要毁灭旧物,然后在废墟上建起一座新城?你要不要创造经典,描绘艺术,然后任由它们消失在滚滚红尘之中?
你愿不愿意,去寻找属于你的,毫无意义的意义?
于是加缪又说。人有三种自杀。
最后那种,叫做灿若星辰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