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学悬疑推理故事

犯罪悬疑案:消失的子宫

2020-08-10  本文已影响0人  北边的北

引子

深夜,开发区最大的尚梅美容店门口,中学语文老师李芬走下三级台阶,轻轻打着哈欠,往几十米外的停车场走去。

停车场周围有好几处待翻新的房子,旁边有高大而枝叶浓密的树,黑魆魆的有些吓人。空地上孤零零地停一辆宝马,昏暗中,车身的反光白惨惨的。

李芬走进停车场,突然,她的耳朵里飘进一些声响,像是脚步声。

李芬猛地回头,不远处,美容店已经关门,不见一丝光亮,四周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李芬继续往车子走去,电子开锁声在夜色中显得尖锐而诡异,右手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刻,背后的声响又飘来了,鬼魅一般。

李芬的心跳加快,她咬咬嘴唇,告诉自己这是风声。车门开了,声响毒蛇一般地蹿过来。

李芬回头的瞬间,看到一张蒙面的脸。

“你是谁?”

对方不说话,冷冷地站着,一根粗大的铁棍猛地举起,砸向李芬脑袋,她晕了过去,迷糊中,感觉下身被什么东西刺破、撕开了,有什么东西被剥离了身体。

铁棍再次击打在头骨上,再过几分钟,最后一丝意识也离开了躯壳。

四周很快恢复寂静,清晨,环卫工人走进停车场,眼前的景象让她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声叫喊,好容易才哆嗦着摸出手机。

1.子宫哪里去了

警车呼啸而至,黄色的警戒线拉起,十多名警员开始工作。

原刑侦队长张伟受了枪伤,准了半年的病假,助手方青被任命为代队长。

这十多年来,方青经历大小案件无数,从一位犯罪心理学专业的学生,逐渐变成让犯罪分子胆寒的女警官。此刻方青站在现场,眉宇间除了秀气,多是干练。

“老吴,怎么样?”

法医吴国基缓缓起身,紧皱眉头说:“初步估计是凌晨十二点左右死亡,下身撕裂,子宫被拿走,脑袋遭受重击,下身的伤口失血过多致死。”

方青看了眼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的尸体,面色平静地走到旁边的树下,三四个蹲得整整齐齐、互相扶着肩膀呕吐的年轻警员急忙起身,方青淡淡一笑:“吐完就好,我以前要吐整整一个小时。”

方青走出警戒线外,迎面碰上侦查员高原。

“方队,周边情况大致了解过,停车场周围在整修,只有一家营业的美容店。目击者是环卫工人陈阿姨,她说死者经常来这里做美容,值早班的护理师就在店里,被我带来了。”

高原指了指旁边一个睡眼惺忪的女人。

女人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一看这架势,眼珠子便不由自主地到处乱转,李芬惨白的脚透过树的缝隙落入眼帘,她瞬间猜到发生了什么,浑身一哆嗦。

方青把一张刚拍的照片递给她。

护理师只看一眼,便吓得直往后退。

“你的名字和职业。”

“我,我就在这个尚梅上班的,是里面的高级美容护理专家,叫庞彩霞,这是李芬,旁边文苑中学的老师。”

“是,是我给李芬做美容的,做了一年多,我们关系很好,人真不是我杀的,我不敢杀人,我是云南来的,才二十一岁,没谈男朋友。”

方青和高原对视一眼,均想,这个语无伦次的庞彩霞恐怕不是罪犯。

“你说你给李芬做了一年的美容,她平时什么时候来的,在你们店里还认识什么人?”

“李芬在这个店里除了店长就只认识我,她每个月来两到三次,主要做胸部、脸部、腿部的按摩美容和肌肤修复。”说到专业问题,庞彩霞的语气稍稍镇定些。

“你仔细说说昨晚的情况。”

“昨天她来得很晚,做完一套下来,已经十二点了,店里就我一个人。出门后,她往停车场这边走,我往另一边回宿舍,没想到她竟然被强奸了。”

“你怎么知道李芬被强奸了?刚才你只看到李芬的脸部照片。”

“我乱猜的,李芬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大半夜被杀了,肯定是强奸!”

方青沉吟片刻,让庞彩霞做一份笔录,说道:“你们店长呢?”

“店长还没起床呢……”

“方队,我等下去叫店长。”高原说。

方青摆摆手:“店长就在那棵树后面。”说着,伸手一指庞彩霞身后十米的一棵大树。

别说庞彩霞,高原也感到莫名其妙。

一个黑影往旁边一闪,高原以猎豹般的速度冲上去,不到十秒钟,便把试图逃跑的店长制住了。

男店长肤色白皙,发型潇洒,眉目清秀,穿黑色鸡心领短袖,左手臂有一条青龙文身,看起来三十不到。

方青冷冷地注视对方:“说说你的情况。”

店长定了定神:“我叫张祥北,是美容店的店长,听说这,这里出事了?”

“你们店里的一个顾客李芬死了,谋杀。”方青把后面两个字说得很重。

“谋杀?不会吧,是谁胆子那么大,在我们店门口杀人?”

张祥北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捏紧拳头,似乎比警察还想要抓住凶手。

“你和李芬是什么关系?”方青问。

“我是店长,她是顾客啊。”张祥北摸摸下巴。

“李芬在你们店里有仇人吗?”

“怎么可能有仇人,我们做生意的,和气生财。”

“你认为李芬为什么会在你们店门口被杀?而且被掏出了子宫?”

“什么?杀了人还挖出了子宫?”张祥北张大嘴巴,失声大叫。

“让他也做一份笔录,有些情况再问详细些。”方青指着张祥北,吩咐另一位同事。

“方队,该不会是这个张祥北干的吧?”高原问。

“张祥北回答前面问题的时候,有些紧张不自然,但后面说到掏出子宫,他是真的被吓到了,我有一种预感,张祥北可能知道些什么。”方青说。

“这么说,张祥北基本上就是凶手了?”高原问。

方青摇头:“那不一定。”

“张祥北从店里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偷偷到现场,见到我们就跑。非常符合嫌疑人的特点。”

方青沉吟道:“子宫被挖走是个非常重要的线索,我现在也猜不出来这有什么意义,我们分三路走,寻找消失的子宫,看监控,继续排查李芬的社会关系。”

看着李芬血肉模糊的腹腔,方青不由得想到李广,那个一直以来担任警方编外顾问的人。

那个生活邋遢,对逻辑推理比对女性更有兴趣的人,已经大半年联系不上了,如果是他,会怎么分析推理这个杀人掏子宫的案件呢?

2.掏子宫的分析

李芬的丈夫叫余威林,是开发区一个大建筑公司老总的独子,这个建筑公司是李芬所在中学幕后的投资方。

他们也正是在多年前的学校年会上认识的,当时李芬穿着短裙,跳着火热的舞,一下子就把余威林吸引住了。

一个有貌,一个有财,很快就有了关系,几年后结婚,日子过得挺舒顺,公司和学校都顺风顺水,眼看着正打算要个孩子,却出了命案!

余威林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热茶,对高原和方青说道:“基本情况你们都了解过了,昨天晚上我和几个工地的技术人员吃饭,喝了很多酒,十二点多才回去,整个脑袋都是晕的。”

“你没有注意到李芬不在家?”高原问。

“注意到了,她肯定是在尚梅。我没等她,自己睡了。”

“你和李芬有什么仇人吗?”

“没有吧。我们家算是有点钱,可从来没干什么违法的事,李芬就是个普通老师,能有什么仇人呢?”

“我爸的公司非常正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绝对没有什么官商勾结的事,工程质量非常好,获得过省里的建筑大奖。”余威林语气中充满自豪。

“你好像对妻子的死亡并没有特别悲伤?甚至都不太关心她是怎么死的。”方青突然问。

余威林一愣,随即答道:“悲伤?我悲伤也不用写在脸上吧。我爸明年就要宣布退休,我很快接棒,这种时候绝不能马虎大意,要不然,我爸两三个亿的资产不全赔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沉默片刻。

“你的妻子李芬死于谋杀,死得很惨,子宫被挖走了。”方青注视着余威林的脸。

余威林皱眉沉思片刻,坚定地说道:“我们绝对没有仇人,我们结婚不久,正要备孕生孩子呢。学校的同事祝福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仇人呢?是不是强奸犯干的?”

方青电话响了。

“方队,法医和现场这边都有进展。”

车子发动,方青突然说:“注意后视镜,余威林在看我们。”

“我注意到了,”高原低声说,“你说这个余威林,冷血也就罢了,但他那么肯定地说自己和李芬没有仇人,我还真不信。”

“一个公司做到几个亿会没有仇人?这起案件中,凶手掏出死者子宫,这明显是仇杀。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余威林知道妻子和美容店店长出轨的事情,出于仇恨下了毒手?”

方青思索片刻,说道:“余威林因为妻子出轨而杀人,这个可能性不大。刚才余威林不关心妻子死亡只关心公司利益,这个表现不像是假的,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以事业为重的男人会杀妻。”

“而且,余威林说他昨天晚上喝酒,这个很容易去证实。当然,我相信他身上也一定藏了什么秘密,只是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先回去再说。”

后视镜里,余威林平静中带着恐惧的脸渐渐远了。

刑侦队办公室,法医吴国基介绍说:“经过分析,击打死者头部的应该是一根铁棍,死者的阴道中发现残留精液。”

“原来这就是一起普通的强奸杀人案。”

“对啊,掏出子宫看起来这么玄乎,没想到还是强奸。”

“这么看来,凶手很有可能是陌生人,临时见色起意。”众人纷纷讨论。

吴国基咳嗽一声,继续说:“掏出死者子宫的是旁边一根尖树枝,被丢在了现场。”说着,他指着投影屏幕上一根染血的树枝,上面似乎还夹带着死者的皮肉。

众人陷入沉默。

高原一拍桌子,喊道:“树枝明显是旁边树上折下来的,这绝不是普通的强奸案!”

仝山煞有介事地翻开只写了一行字的笔记本,说着。

“这当然不是普通的强奸案,我要说的很简单,现场勘查的结果是,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指纹,那一块地方人员杂乱,脚印无法甄别。”

“美容店到停车场这一段路没有监控,旁边路口的监控只拍到一个凶手的侧影。”

众人瞪大眼睛盯着投影仪,上面显示一个极其模糊的影子,唯一能看出的是,此人身材不高,体型中等,脸被口罩遮住,完全无法辨认身份。

“像素怎么这么低?”方青问。

“老小区,多少年没换过了,上面还有一堆鸟粪。”仝山气愤地说。

“这个黑影怎么来的,作案后又去了哪里?”

“这个说起来太诡异了,凶手似乎是凭空出现的,你们看,附近监控显示,72小时内,没有可疑人物进入停车场。”

“案发当晚,黑影突然出现在停车场路口的一个监控中,简直是从天而降,作案之后,黑影匆忙逃离,途中多次躲避监控,无法追查其去处。”

“大家说说看吧。”方青掏出一支笔,才转动两下就停住了,她突然意识到,这是李广最喜欢的动作,自己什么时候被他感染了。

“强奸,泄愤杀人。”一名警员说道。

仝山拍他肩膀一下:“强奸为什么要泄愤呢?为什么会愤怒呢?”

“肯定是受害人剧烈反抗,起了争执。”

“我补充一点,死者除了头部和下腹部,身上没有其他伤痕,可以肯定,死者生前没有经历撕扯和打斗。”吴国基说道。

方青站在空地上,一边说,一边演示着:“我推测,死者从尚梅出来,被凶手尾随,在几乎封闭的停车场中,凶手从背后打昏死者,然后掏出子宫。”

吴国基点头同意。

“这么说来,凶手是有预谋的,目前我们所掌握的资料中,张祥北和余威林都有嫌疑,但缺少动机。”方青说。

“可问题是,不管谁杀人,为什么要掏出子宫呢?”高原说。

“变态,变态杀人!历史上有很多这种变态,比如最著名的开膛手。”一名警员说道。

“开膛手是专门杀妓女的,李芬又不是妓女。”

“会不会是本来要杀那个庞彩霞,结果杀错了?”

“绝不可能,凶手是尾随的,能开宝马的不可能是庞彩霞。”

“子宫被掏出,凶手凭空出现,这简直见鬼了。”

“高原,我们去一下李芬的学校,老吴,你判定一下精液残留物是谁的,我们暂时锁定目标是张祥北和余威林,其他人有进展随时报告。”

刚走到停车广场,就接到余威林电话。

“我有重大信息报告,我想起来了,我的仇人就是张祥北!这小子和李芬是以前的同学,他们初中时候就谈过恋爱,现在肯定是他跟李芬又好上了,李芬现在已经结婚,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毁掉,一定是张祥北干的!”

“看来,这个张祥北问题严重。”高原说。

“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李芬的学校,你另外带个人再去查查余威林。”方青说着,独自上了另一辆车。

3.死者的过往

文苑中学是开发区最大的私立中学,三个年级共有四千多学生,光语文老师就有近五十个。

行政办主任杨磊把方青迎入办公室,客气地说:“久闻方队长大名,要喝点什么?有咖啡、茶……”方青站着,打断杨磊的话:“你先把李芬的档案给我复印一份。”

杨磊轻咳一声,给档案室打了个电话,正等着方青提问,方青走到窗前,俯瞰学校的广场,又转动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房间的摆设。

杨磊一时也不好说什么,五分钟后,档案室的人推门而入,把资料递给方青。

资料不多,只有几页,方青快速浏览一遍,问:“李芬今年二十八岁,专科毕业就进入文苑中学,到现在为止教学八年,带过四届初三?”

“对,”杨磊摸了摸有些花白的头,“我们学校非常注重教学,老师都是分层分段的,李老师很适合带毕业班,所以只带初二初三。”

“你们网页上说李芬是985学校师范优秀毕业生,十年教学经验,在核心期刊有多篇论文发表,请问是真的吗?”

杨磊憨笑:“还请方队长体谅,民办私立学校嘛,总要有点夸张。”

方青无意于和他争论这些,从档案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便说:“你带我去一下李芬的办公室,还有她的班级教室。”

杨磊迟疑着说道:“方警官,去办公室倒是可以,李芬这事能不能不要公开,如果传扬出去,我们学校声誉恐怕要……”

方青冷冷地瞪他一眼:“和人命相比,什么都不重要。”

杨磊像是被鱼刺卡了一下,跟着方青走出去,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郁。

大部分老师去上课了,办公室里人不多,他们看到杨磊领着方青,还以为来了新老师,正要微笑相迎,方青亮了亮警官证:“我是警察,过来办案。”

微笑瞬间从老师的脸上消失,老师们又低下头去,如偷了米的老鼠一般。

方青只当没看到,继续问杨磊:“李芬坐哪个位置?”

眼角的余光里,方青看到好几个老师对视一眼,有的已经拿出手机,开始互相发着私信,更有一名瘦瘦的女老师,向方青投来一道目光。

不知为何,方青觉得她的目光看似无助,却似乎大有深意,想对自己说些什么。

方青坐在李芬的位置上,翻动李芬的教学资料和学生的作业本,指着一叠批改得密密麻麻的试卷问:“李芬在学校里的教学成绩怎么样?”

杨磊露出笑容:“李老师带的四届初三学生,每一届的重高升学率都名列前茅,尤其是去年那届,升学率全市第三,还有一个学生被加拿大的高中录取。”

方青似乎完全没看到杨磊的得意洋洋,追问道:“李芬在学校有仇人吗?”

“仇人?我们学校的氛围是最融洽的,根本……”

“李芬的学生和家长对她有什么评价?”方青打断对方。

“很好,很正面。”

“我看未必。”方青冷哼一声。

杨磊饶有兴趣地看着方青。

“看这篇小说阅读,文章是芬兰作家别卡宁的《遥远的岛》,学生分析出作者的三点写作意图,我觉得很有道理。”

“尤其是这点,说文中的岛是一个隐喻,隐喻着人生永远不可能到达的彼岸。可李芬却给了他零分,还写了一小段批语,说学生思想消极不符合考试要求,她的批语中还有一个错别字。”

方青指着一张试卷,一口气说完。

杨磊的脸很黑,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变化,他端起保温杯慢悠悠喝了两口。

“语文问题我不太懂,方队长说的这些,和凶杀案没什么关系吧?要我说,这就是一个外来人员的杀人事件,我们的女老师是受害者,我们学校也失去了一位好老师。”

下课铃响了。

“带我去教室。”方青说道。

“各位同学好,这是公安局的方队长,她会问大家一些问题,希望大家积极配合。”杨磊高声说道。

在李芬任教的班级里,方青问了好几个学生,大家的问答都很一致:“李老师很严格,对大家要求很高,李老师的班级里,学生进步最快。”

吴国基和高原几乎同时发来消息:

“检验结果——死者体内的残留精液是张祥北的。”

“余威林昨晚确实在城南喝酒,没有去过尚梅美容店附近。”

方青离开教室,坐在驾驶座上,不禁陷入沉思:李芬死前和张祥北发生过关系,难道真的是张祥北强奸了对方?!

即便如此,也用不着杀死对方并掏出子宫。又或者,张祥北根本不是凶手?但她隐隐觉得,最终的一切,还是要落实到“子宫被掏走”这个细节上。

方青翻着手机,想问问有没有找到子宫的下落,突然又翻到了李广,这个曾经的警方编外高级顾问跑哪里去了呢?

带着一种试探的心理,方青把整个案情用语音形式发给对方,随即放下手机,发动车子。

刚经过刑侦队大楼,手机就响了,李广回了信息:此案先别定性,留意死者办公室那个女老师。

方青嘴角一笑,看来自己想的和大侦探李广一样,经过女老师身边的时候,她趁杨磊不注意,把一张写有自己号码的纸片给了对方,当然,这种小纸片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兜里还有不少。

现在,只等着张祥北的进一步调查结果和那个女老师的反应了。方青这么想着,决定再去现场一次。

4.强奸犯?

张祥北坐在椅子上,一会儿又挪动着屁股想站起来,高原大喝一声:“你老实点。”

“我,我老实什么啊?”

“我见过的杀人凶手多了,你不用给我耍花样。”

“警官,我真的没杀人,都跟你交代无数次了,我这几天非常忙,都睡在店里的。早上起来拉尿的时候,看到你们警察围在我们店附近,就跑过来看一看,没想到是李芬死了。”

“你回忆回忆,昨天晚上和李芬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啊,我在算上个月的营收。”张祥北看着高原严厉的眼神,慢慢垂下了头。

“好吧,我承认,昨天在李芬做面部按摩之前,我和她上过床,我交代,我和李芬是初中同学,我们是初恋,现在就算又搞婚外情,这也说明不了我杀人吧?”

高原冷笑一声:“接连好几天都在店里,而你的店离案发现场最近,不管怎样,你的嫌疑是跑不掉的,而且,你们店到停车场这段路没有监控,这一点,恐怕你比我们更清楚。”

“警官,冤枉啊,没监控也不能说明我杀人啊。”

高原走出去,迎面碰上仝山。

“停车场提取到很多脚印,但没有张祥北的。”仝山说。

“什么?你不是说脚印太乱,无法分辨吗?”

“别人没法分辨,张祥北的可以,因为他的脚有些畸形,一只大一只小。”

“那他可以穿上一样大的鞋子。”

仝山拿出那根树枝的照片:“他的脚不只大小不一,还有点跛,这可不是换个鞋子就能掩盖住的。还有,掏出子宫的树枝上虽然没有指纹,但有轻微的按压痕迹,树枝根部被按断了一小根分枝。”

“我还原了一下,凶手的手比张祥北的小了太多,完全对不上,这个是很难做假的。而且,张祥北的体型和监控里突然出现的那个黑影也完全不像。”

高原长吁一口气:“看来,这个家伙还真不是凶手?”

天已经黑了,高原给方青发了条信息,十分钟没有回应,再发一条,依然没有,电话打过去也不通。高原没去枪库领枪,也不叫人,单独开车去了学校,杨磊告诉他方青早就离开了。

高原脑子飞速转动,把车开到余威林的公司,余威林正在开会,说方青下午没来过这里。

“只剩下一个地方。”高原想。根本不需要鸣笛,凭他的技术,已经把车子开得飞快。到了尚梅美容店,庞彩霞说方青在两个小时前从店门口经过,没有进来,直接去了停车场。

高原走到停车场,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影,高大的树木像一个个蒙面的人,冷冷地立在那里。

高原抽出匕首,警惕地探查四周,突然,他发现地上有一条车辙,车辙旁有一张小纸片,捡起来一看,上面有一串数字,正是方青的号码。

高原顺着车辙追了下去,很快看到方青的车子,正停在一条小巷子旁边。高原看着暗黄的路灯,感到一种渐渐逼近的危险,这种危险让他感到兴奋。

他迅速冲进巷子,巷子不长,只有几十米,在煞白的月光下,地上似乎有两堆黑乎乎的东西。

远处,几个人影窸窸窣窣地消失,高原大喊一声追上去,一脚踹飞最后的那个人,正要将对方铐上,不料,斜刺里冲过一辆吉普,四五个人下来,拖起地上受伤的同伴就走。

高原伸手扒在车上,车子飞快前进,上面几个人拿起大扳手,狠狠地砸向高原的手,高原灵巧地躲闪几次,手中的匕首甚至扎中了一个敌人,最终被一扳手打在肩膀上,掉下车子。

高原回到巷子,走近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地上躺着的正是方青,另一个瘦瘦的女子不知道是谁。

高原一把扶起方青,方青睁开眼,用手摸了摸后脑勺:“被木棍打了一下,我没有事,快看她。”说着站了起来。

瘦瘦的女子腹部被刺中一刀,流血很多。

救护车和警察很快赶来增援。

“这里啥情况?”高原问。

“那个女的是李芬办公室的同事,她可能知道一些内情,半小时前,她约我在这里见面,告诉了我一个情况,就被突然出现的七八个人围住了,他们出现得太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打晕了。”

“没事就好,希望都没事,李芬的同事说了什么情况?”

“李芬所带的班级去年有个初三学生割腕自杀,该学生经常遭受李芬的言语侮辱和肢体暴力,结果,成绩本来还不错的他不断退步,越退步,李芬越着急,逼得越狠,最后学生精神崩溃后自杀。”

“难道,这和李芬的死有关系?”

“学生是在家里自杀的,这件事情被学校压下去了,除李芬、学生家长、少数校领导外,几乎没人知道。”

“学生家长呢?给了赔偿没有?”

“那位老师还没来得及说就遭到袭击了。”方青又摸了摸后脑勺,“自杀的学生叫朱雪峰。”

“好,我马上查一下,我们去会一会这个家长。你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小伤而已。我怀疑这些人是学校雇来的,他们可能发现了我给那位老师留下联系方式,跟踪了这位老师。”

“不至于吧,一个堂堂的学校竟然雇凶杀人?!”高原说着,发信息让局里的同事马上查询朱雪峰的地址。

“这个私立学校不简单,背后利益瓜葛可能不少,听说投资方海威公司,也就是余威林父亲的公司,正谋划着上市,而它投资的文苑中学是一个教育大品牌,为了维护这个品牌形象,有些人会不择手段的。”

“广富社区2幢204室。”地址发过来了。

两人赶到的时候,已经夜里十点多,途中一人只吃了一个汉堡。门打开,一个中年妇女探出脑袋,一脸疲倦地看着两个陌生人,问:“你们找谁?”

“找你。”方青不等对方做出反应,就往客厅走去。

“喂,你们是谁?”

高原亮出证件:“警察。”

房子老旧,灯光有些暗,墙上醒目地贴着一排奖状,正中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中的男孩笑容灿烂,正是朱雪峰。

“你儿子曾经的老师李芬被杀了,我们来了解一些情况,你叫沈娟,你的爱人呢?”方青问。

“离了,儿子死后,我就一个人过。”沈娟平静地回答,她看着两位警察,并没有要给他们倒水的意思。

“很抱歉,我们想了解一下,对于朱雪峰的死,你觉得李芬老师有责任吗?学校有没有给你赔偿?”

“给了,一次性二十万,毕竟是自杀的,又是在家里,给不了太多。李老师算是有责任吧,但也不全怪她,作为老师,对学生严一点是应该的。”

“雪峰自己的心理素质不好,也怪不得别人,我也有责任。”沈娟神情茫然。

“你觉得是谁杀死了李芬?”方青看着奖状上的文字,头也不回地问。

沈娟的身子一抖,低声说道:“这我哪里知道,儿子死后,我跟李老师没有联系过。”

“校方是不是胁迫了所有知情者,不允许把自杀的事情传扬开去?”

“没有胁迫。到处传扬我儿子的死,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高原突然举起手机,打开一张模糊的照片,指着其中的蒙面黑影,说:“沈女士,从这个角度看,你不觉得自己和这个凶手的影子很像吗?”

沈娟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摇摇头:“看不出来,这照片太模糊了。”

“昨天凌晨十二点左右,你在哪里?”

“在小安江边散步完走回家,我失眠,习惯晚上散步。”

十分钟后,两人离开广福小区。

“小安江离案发地点只有一公里,凶手会是她吗?”高原说。

“暂时不做结论,马上查一下监控。”方青突然感到脑子一阵眩晕。

“方队,要不你还是去一下医院吧,至少休息一下,不早了。”

“好,有进展随时通知我。”

5.装红酒的子宫

第二天一早,在医院里休息的方青被电话铃声闹醒。

“死者的子宫找到了!”高原的声音中带着恐惧与惊慌。

“怎么回事?”

“在美容店门口,端端正正地摆在台阶上,整个子宫被切开,放在一个酒杯里,杯中还倒满红酒,真他妈是个变态啊!”

“有指纹或其他痕迹吗?”

“没有指纹,酒杯和酒正在查验,你休息得怎么样?我让小王去接你了。”

(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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