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自食其力的温暖

     珠明跟我说，楼下的草坪里常年都是雨后就会变成水洼，他下班的时候，听见那里蛙鸣此起彼伏，颇有一番情趣。他问我要不要他背我下楼去看看。

     我咬着带有冰激凌稀汁儿的小勺，浅笑着摇头。他抽出纸巾帮我擦残留在嘴巴上的冰激凌汁儿，我飞快地用手背蹭了，然后对着他灿烂地笑，说我要低碳。他捏着纸巾的手把纸巾握紧在手心里，在我的头上敲一下，然后微笑着满有宠爱地说，你呀，快，洗手去…。

     我伸出双手要他抱我去，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从洗漱间里端来盛了水的小盆，毛巾浸湿在里面。我捞起来擦了把脸，抹干净手上的污渍。

     风透过来，落地窗的白纱刺绣窗帘轻轻地舞动。我说，珠明，你抱我去阳台好不好？他把水盆小心地挪到一边，用毯子拥着抱起我穿过窗帘，把我放在求签式摇椅里，我已隐约听见嘈杂的蛙鸣。花架上盛开着夜来香，清香透人心脾。天色那么厚重，星星撒落，如此随意，那光芒无比清冽，如同孩子的瞳眸…

     倚着珠明的肩膀，我慢慢闭上眼睛。我听到珠明轻轻地哼唱，我听见我说，珠明，我不是不愿意下楼看沼泽一样的草坪，听蛙鸣。只是，我害怕蛤蟆，从小就怕。还有，我害怕你累，从我们一起开始，我就开始害怕。

     珠明的声音戛然而止，泪水无声滑落，依旧浅唱着把我抱回卧室，关门出去。我在梦里闻到那个俊秀的男子的忧伤，就像浓烈的烟草燃烧的味道。但是我知道，珠明已经很久不抽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