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原创)
在梦里,我又回到了热气腾腾春意暖暖的故乡,见到了久违的爹娘和兄弟姐妹们。窗外是寒冷的雨夹雪,小区外面的马路上停放两排长龙似的私家车。我的大脑中又浮现起儿时在皖南老家过年的情景。
腊月里农民们不需要伺候田里的庄稼,早早地备起年货来了。先是杀年猪,派人请来两位大师傅,他们先让东家备好长凳,捆绑的绳子,放血的脸盆,还有烧的滚烫的一锅热水。杀猪师傅三下五除二,放倒了肥猪,帮忙的人帮助把猪捆绑在长凳上,一位师傅一手揪住猪耳朵,另一只手手持杀猪尖刀就捅进去了,把刀只轻轻一搅,血哗哗地流进了脸盆里,肥猪四肢乱蹬了一会儿就彻底归西了。我们小孩四面围观,杀猪师傅先是把猪放进一个大盆子里,然后倒上热水烫,时候差不多了,又用刀割开一只猪蹄,用一根长铁棍全身乱捅,接下来吹气,把猪全身吹鼓起来,用刀刮毛。毛刮好后先割下猪头,叫元宝头,又割下脖子上一圈肉,叫金圈,然后用杀猪刀开膛,只见里面的五脏六腑都滚了出来,师傅再一样一样地切割分开,清洗大肠是费时费力的,最后把完整的一头猪大卸八块,分门别类弄好,不少乡亲邻居来选购自己心仪的猪肉,照老规矩,下水是要给师傅带回家的,元宝头和金圈留下自家用。
年货的准备是幸福而甜蜜的。杀好了年猪,还要炒炒米,做冻米糖,有花生糖,芝麻糖,等等。做豆腐做粉丝做团子,也是一个又一个辛苦的工程。还有做香菜,先把上好的青菜洗净后除去外面枝叶,只剩下菜心,切细后晒干,再配上大蒜芝麻,然后装坛封缸,放到一定时间,香喷喷脆生生的香菜算做好了。临近年三十了,全家齐上阵,大扫除搞卫生,门上贴春联,穿新衣新鞋。接下来,蒸元宝头,备年夜饭,先祭奠祖先亲人,然后全家围成一圈吃年夜饭,父母长辈给小孩晚辈压岁钱。三十晚放炮仗,守岁。初一放炮仗,小孩晚辈给长辈嗑头拜年,到村子里各家各户窜门。初二女婿上门拜年,初三开始走亲戚,一直走到正月底。正月里,走马灯,玩龙灯,舞狮子,踩高跷,唱戏,也有上门乞讨的和卖唱(敲着铜锣送春)的外地人。男人女人们喝酒赌钱,小孩子做游戏玩炮仗,农民们尽情享受玩乐,十里八乡处处闻到酒肉之香,看见穿新衣三五成群走亲戚的乡亲们,夜晚和白天时时听见呯、啪和噼噼啪啪的炮竹声,伴随着汪汪的狗叫声。
时间过去了几十年,故乡的年味依然萦绕在我梦中,仿佛我又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们,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