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故事的人，最终成了故事里的人

那时候喜欢听故事，总觉得听不够，随着每个故事的结束，嘴里总会抱怨着“故事太短”。后来，我成了故事里的人，才发现，这次的故事，竟然有一辈子那么长。

作者：温艾沃

图片：来源于网络/侵删

01

贝贝红着眼，紧紧凝视着我，有好几次，他似乎要开口说些什么，嘴唇蠕动，但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目光不再看我，低头拨弄着手边的酒杯，食指轻弹着酒杯，指甲与玻璃杯碰撞，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

“你小子，真的太年轻。”贝贝老神在在的感慨一句，又突然看向我，眼神中带着两分无奈和三分愠色。

似乎发现自己失态了，贝贝赶紧收敛情绪，脑袋微微一偏，朝窗外看去。

夜已深了，外面偶尔路过三三两两的行人，昏黄的路灯将行人的影子拖得老长。玻璃窗上倒映着我和贝贝的身影，兴是外面夜色太凉，玻璃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连同路上的行人和我们的倒影一起模糊了。

就这样，我和贝贝又沉默的坐了半个小时，然后离开了。

02

贝贝之前念书的时候，有一个两情相悦的女生，不过那时候的贝贝，喜欢喝酒，喜欢讲故事，唯独不喜欢花时间谈恋爱。

不得不说，贝贝若是放在古时候，定会是一位好的说书人。

每次酒至半酣，“啪”的一声，贝贝将酒杯往桌上一放，周围的人立马就安静下来，纷纷朝贝贝看去。

这时，贝贝往往会伸手揉揉喉结，清清嗓子，接着右手一挥，“你们是不知道，当年我......”

贝贝独具特色的嗓子，加上他丰富的肢体语言，即便故事有着故意夸大的成分，但依旧能讲的绘声绘色。

周围的人，一边听着，一边小口抿酒，不得不说，听贝贝讲故事，比花生、凉菜更下酒。

后来，贝贝喝了四年的酒，讲了四年的故事，却唯独没和喜欢的姑娘表白。

毕业那天，女生给了贝贝一封信，然后就走了，后来贝贝再也没遇见过了。

03

“贝贝，讲个故事呗！”后来一次聚会，有人大喊一声，立刻引来所有人起哄。

此时的贝贝，早已喝的脸颊通红，手中的酒杯轻轻摇晃着，杯中的酒荡漾个不停，贝贝映在酒中的脸被晕开。

“好啊！”贝贝一口答应下来。

“啪！”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酒水高高溅起，似乎带着嘲笑的冰冷，直直地溅在贝贝的脸上。接着，贝贝右手一挥，噼里啪啦将面前的酒杯和碗碟打翻一地。

所有人和往常一样，都安静下来。只不过这次，气氛却多了几分凝重和异样。

“从前，有个男生喜欢讲故事，”贝贝努力瞪大眼睛，食指不停地在自己眼前晃荡着，接着举起右臂，却又软耷耷的垂了下来，“最后，那个男生成了故事里的人。”

说完，贝贝一下子嚎啕起来，脸上淋湿一片，不知是酒水还是泪水，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

后来，贝贝仍然爱喝酒，只是不再讲故事了。

04

生活就是这样：

年轻的时候没有耐心，只喜欢自由和热血，对于感情这类需要耐心维系的东西，总觉得自己看的比谁都透彻。

后来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对于感情才后知后觉。所以我们才从讲故事的人，慢慢变成了故事里的人；从听曲的人，变成了曲中人。

之后，贝贝也经常拉着我喝酒，只是酒过三巡，我们两人却只能彼此沉默。我倒还好，毕竟没那么多故事可讲。

倒是贝贝，每次几杯酒下肚，总是望向窗外，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或者故意侧身，听着隔壁桌高谈论阔。

05

有时我会思考，究竟是什么会让一个人的性子发生这般大的变化？

那时的贝贝，酒至半酣，酒杯轻轻往桌上一放，右手一挥，一个又一个故事；现在的贝贝，酒过三巡，沉默不言，扭头看着窗外，或侧身听着隔壁桌的故事。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不再讲故事了；故事还是有人在讲，只是不再是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