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写作之我见
很明显, 比起我的母语——藏语,自从接触到汉语写作,自己用的更多的还是汉语。
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汉语写作最大的好处,是能让自己用不同的语言思维,去化解单一的思路的局限;当然坏处也很明显,久而之久,汉语就会成为你思考的强势工具——比起藏语,总感觉汉语要显得有活力,同时富于深刻。
与我,基于日久天长的习惯,改变汉语为主的写作习惯则变的更加棘手。因为深深地热爱藏文,我苦恼的一切原因因此产生。
严格来说“汉语”和“写作”这两大文章的主题,虽每天都在尝试,但仍然不足以领会。借此,虽自信,亦自卑。
以汉文学写作而言,过度的虚词运用,往往会让文句累赘。或者说,语法里任何性质的词,只要过度使用,都会有问题。
虚词,其实就是泛指没有实际意义的词,基本上充当着语法效果。
避免过度使用,谈一点个人体会。有一阵子我因为条件受限,如果想写作,我只能用手机。起初我很不习惯,但是一两篇之后,竟然也适应了。我直接在便签上打字,大概一篇写1000到2000字。当时抱着写随笔的心态写,然后发到朋友圈。后来朋友跟我说,从这开始,发现我文笔比以前干净了很多。我恍然意识到,其实手机写作更能磨炼文句的节制与张力。因为打字的精力成本增高,写作时会有意识的把不必要的文句直接省略,行文过程中,会追求最高的表达效率,而避免拖沓。又因为修改的麻烦,主谓宾定状补等语法往往运用最简洁的组合。
正是因为手机不利于写作,反而倒逼使行文更清晰,干净,节制。而电脑打字太快,难免就写得铺张。此后我如果感觉文章不够简洁的时候,往往会想想,如果只给我手机打字,我会选择如何最有效的表达。
增加文字的简练美感,我个人的建议是,如果你觉得使用虚词过度了,不妨想一想,如果让你的打字成本提高,你会选择去掉哪些不必要的虚词?可以去掉,但不影响意思表达的,就是多余的。
关于简洁的文章,不得不提到木心。我很幸运能在大学的最后一段时光里接触到这个天才的作家,从他的《哥伦比亚的倒影》和《文学回忆录》中我接触到了大量的文学的实质。木心是一个可爱的作家,他让人有一种偶像的情结,从今天开始沉迷于他的文字,很久都没能从中拔出来。
关于木心,以后会专门写篇文章来为之纪念。
另外说一点,沈从文,汪曾祺,阿城这几个作家的文笔都很洗练,虚词用得很得当。而且他们偏喜欢用单音词,使得句式有凝练古朴的韵味。
我不知道别人的评判标准是什么,但是我,自觉民国的所有文学作品里,沈从文的《边城》,属于数一数二的精品。文字之凝练、环境之优美、人情之达练、用意之巧妙,实在难得。
说了这么多,关于简洁的话题,无非就想告诉大家汉语是一个可以简洁到极致的文字。
倘若要做个对比,看希伯莱《圣经》,便知道希伯莱语是多么的反复;看古印度语的《吠陀》,是有多么的深刻;亦如我所深爱的藏文,实词和虚词各占一半,通篇文字要是可以简略,一半都可以撤掉。
我想这是我倾向于汉语写作的一大原因。
当然,我一直认为只要能抓住问题的实质,能升华内心的情感,不管使用什么文字,都是明哲皆知。可现在因为条件的关系,没办法用自己的母语来写作,我想终究有一天,我自己会尝试用自己独特的民族思维,来实现我手写我心。
直到,我会怀疑真正的民族思维是否还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