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洪水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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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飞被魏洛芙来了个熊抱，只感到胸前波涛汹涌，理智的泰坦尼克号轰然撞上冰山，向海底迅速下沉。
欲望则像急速浮出水面的潜水艇，势不可挡。
苏飞真想在这波涛里就此沉沦，管他身后洪水滔天。
去他的伦理。
安娜·卡列尼娜。出轨又如何，最后卧轨自杀又当如何。
去他的职业前途。
了不起的盖茨比。通 奸又怎样，最后饮弹自尽又能怎样。
去他的年龄。
洛丽塔。朗读者。年龄又是什么问题。
去他的一切的一切。
此刻只有欲望的滚滚洪流。
苏飞也伸出了双臂，紧紧地抱住了魏洛芙。
魏洛芙感受到他的回应，心跳加速到呼吸困难，身上瞬间像着了火。
她感受着这个男子的心跳呼吸和体温，感受到那种深渊深处的召唤。
沉沦，继续沉沦。
苏飞仿佛回到那个儿时夏末，不会游泳的他在家乡暴涨的河流中沉溺。
他想张口大声呼救，可是一张口，河水就顺势而入，呛入他的肺里。
他用手拼命划水，用脚拼命踩水，可是河水似乎成了一团浆糊，他越是扑腾，就越是沉溺。
他的头在水面上下起伏，就是脱离不了水面。
河岸就在几米远，却成了生与死的距离。因为脚下是旋涡，是沙流，是淤泥，一旦陷入其中，就永无拔出之日，只有葬身鱼腹鳖口。
她松开了一些双臂的力度。
松开不是为了离开，而是要用她的红唇烈焰，去点燃他那深渊底部积聚的能量。
那是甲烷，那是瓦斯，那是地心炽热的岩浆。
噗通！有人来救苏飞了，那是救命的稻草。
苏飞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就像搂住飞驰之中骏马的脖子，只有搂紧，搂紧，才不会摔下深渊，粉身碎骨。
人毕竟不是骏马，河流也不是草原，被搂住脖子，只有一起沉沦，同归于尽一途。
苏飞被踹开。
沉沦，继续沉沦。
她的唇距离他的只有几毫米。
噗通！真正能救苏飞的人跳下水来。
他先把苏飞打晕，虽然只有一两秒，却足以防止苏飞搂住自己的脖子。
空气。苏飞呼吸到了空气，那无处不在的空气呦，平时是那么的普通，那么的不值钱，此刻却是那么的珍贵。
他用力推开了她。
苏飞得救了。
“苏老师，你……”
魏洛芙怔怔地站在那里，她不知道仅仅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苏飞脑海里闪过了多少念头，又迸发出多少记忆深处的感受。
“对不起，我们这样做是违反咨询伦理的，如果更进一步，那就是陷我于万劫不复之地。走时别忘了穿你的外套，帮我把门关上。我先走一步，我们下周六见。”
苏飞不看她的眼睛，慌乱地拿起自己的包和手机，夺门而出。
苏飞开上自己的车，把发动机轰得山响。似乎刚才被唤醒的那些深渊深处的能量，都压缩在他汽车发动机加装的小钢瓶里，此刻他的氮气加速系统疯狂启动，驱动着他的汽车，尽情地释放那些能量。
当汽车停下来的时候，苏飞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海边。
他把车停好，大步走上海边的木栈道。
这条木栈道很长很长，苏飞沿着木栈道一直走。
走了一个小时，苏飞不禁开始笑自己。怎么了呢？一个堂堂的心理咨询师，虽说蹩脚点，难道还被来访者吓到了不成。
想到这里，苏飞对自己摇了摇头，开始往回走。
心情放松了一些，苏飞的步伐也放慢了，这才注意到脚下的木栈道，有的木板已经破损，却并没有人维修。
苏飞听说过这条木栈道，还是他们局长在任区委副书记的时候，一手操办修建的。虽说造价不菲，但确实给这个滨海小城增添了一道优美的风景线，也成为市民健走的好去处。
苏飞走在木栈道上，脚的触感非常舒服。放眼望去，一面是海天一色，浪花翻涌，海鸥翔集，渔船徐行，海滩平缓，沙细如金；一面是林带植被，蓊蓊郁郁，把车流熙熙攘攘的滨海大道隔开。海风拂面，涛声阵阵，真是心旷神怡，身心俱轻。
恰好走回到车旁边，苏飞的手机响了，看来电显示是海冰。
“我说你怎么回事啊？走了也不打个招呼，咨询室的门也没锁？”海冰一副兴师问罪的口气。
“呃，刚才咨询结束的时候发生了点状况，我急着出来散散步，释放一下心情，走时忘了锁门。”苏飞想起走时匆忙，只是嘱咐魏洛芙把门关上，那个门没有钥匙是反锁不了的，只好跟海冰耐心解释。
“哎哟喂，我长这么大还真没听说过，散个步还有那么着急的！说说看，发生了什么状况？”海冰真的是一副好奇的三八样。
“这……一句两句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要不这样，你还给我督导一次吧！正好我还有一些困惑想要向你请教。”
“你没看这都什么点儿了？该喂脑袋了！”
“那要不我还请你吃豪华午饭，吃完饭你接着给我督导？”
“可得了吧你！就你请我吃的饭，一点都不豪华！干脆这样吧，我老妈从老家给我捎来点农家猪肉和排骨，我正好准备中午回家做糖醋排骨，算你有口福，请你去我家吃猪排大餐吧！”
“小样，你会做吗？”
“嘿？小样，我不会做，你来做呀！快点的吧，别磨叽了，抓紧时间到我家，不见不散！”
海冰的家在一座高层的顶楼，32层。苏飞去她家里参加过几次读书会，记得她家里很没有烟火气的样子，苏飞想象不到海冰还会有厨艺。
到了海冰家，苏飞见海冰已经在厨房开始忙活做菜了，也没有别人，就帮她把米饭做上。
苏飞一会儿问米在哪里，一会儿问淘米的锅在哪里，一会儿问电饭锅在哪里，两个人在小小的厨房转来转去，时而你的胳膊碰了我的后背，时而我的臀部碰了你的大腿，被碰大腿的就故意用力还击……一时之间，小小的厨房不时传出哈哈大笑声，夹杂在锅碗瓢盆交响曲中，竟颇有些烟火气了。
海冰口中的大餐做好了，两个人坐在餐桌旁，海冰信心满满地说：“来！尝尝我的拿手菜——糖醋排骨，看看怎么样？”
苏飞见盘子里的排骨颜色发黑，不禁意下踌躇。但是看到海冰期待的眼神，也只好夹起一块，放进嘴里。
“怎么样？”海冰急于想知道苏飞的反馈。
“嗯～……排骨是好排骨，糖醋的味道也都有了，就是……”
“哎呀！就是什么？我最烦你说话吞吞吐吐的了！”
“这个……实话实说吧！人家都是外焦里嫩，你这个叫外糊，里生。”
“哇呀呀呀，你个黑心贼！真的有那么差吗？我来尝尝！”
吃完一块，海冰不禁也泄气了：“哎！难道我的厨艺就真的这么差吗？”
“我问你，你是怎么做的这个糖醋排骨？”
“就是把排骨洗干净，放到锅里炒呗！觉得要熟了，就加糖和醋、酱油、其他调料什么的！”
“下次试试把排骨先煮一下再炒，也许会好一点。”
“咦，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看来你比我会做菜耶！以后这项任务都交给你了！”
以后？什么以后？苏飞觉得她的话里有话外音，一时在那里走了神。
直到海冰拿食指戳了他脑门一下：“喂！怎么吃着饭就发开愣了，我问你话呢！我说，你的厨艺是跟谁学的？”
“当然……当然是跟我前妻学的了。”
“哦，”海冰的情绪有点低落下来，“看来这项技能我一时半会儿是赶不上去了！”
“不，其实也挺好吃的，里面基本也熟了。牛排不还要吃两三分熟的吗？一样的，我们快把它消灭掉吧！”苏飞说着，想起自己上午走了两个小时，肚子还真觉得饿了，开始了风卷残云。
一会儿工夫，糖醋排骨已经被两人尽数消灭，两人吃得心满意足。
苏飞负责洗了碗，海冰泡上一壶红茶，分别给两人倒了一杯，说道：“来吧，这回可以给我讲讲，你咨询以后发生了什么状况吗？”
苏飞问：“就在这里督导啊？不去工作室那边了吗？”
海冰懒洋洋地说：“刚吃完饭，懒得动。又不是外人，就在这里说吧！督导对地点的要求稍差一点，你没看美剧《扪心问诊》里面，督导就是在家里的吗？”
“好吧！”苏飞于是向海冰报告了咨询的情况和咨询后发生的事，特别是自己的心路历程，那种想要沉沦、放纵的欲望，那种溺水的感觉，和自己最终挣脱欲望的诱惑，所以才急着出去散步的原因。
沉默。
长久的沉默。
一时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空气中似乎有了一星不一样的东西。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目光同时对视，寻找到对方。
两个人身体之间似乎产生了磁场，距离慢慢地靠近。
他紧紧地抱住了她，她也紧紧地抱住了他。
没有波涛汹涌，也没有身后巨浪滔天。
苏飞感到踏实。
他松开了一些双臂的力度。
松开不是为了离开，而是要用他的唇，去寻找她的。
他的唇距离她的只有几毫米。
他停住了。
她奋勇前进，勇敢地消灭了那几毫米。
（注：本故事为文学作品，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亦非专业工作再现，不求专业督导，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