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有房子我们就结婚吧，于是你就以为我们之间只差一间房子
文/深浅哪知
01
刚刚到达深圳的时候，天空中细雨绵绵。整整一个上午过后，以为已经停了，等我走出机场，头顶突然传来一股清凉。才发现又悄悄落下几滴，
我拍拍湿润的衣袖，想拍去尘土，也想拍去旅途的劳顿。准备好了重新开始的心情，我拖着行李跨进出租屋的门。
还没来得及观赏新房子，我就发现一个女人在里面忙活。见有人进来，抬头瞥了一眼，然后就不再看我，只顾讲着租房的注意事项。
墙壁、窗帘不要弄脏，也不能损坏家具，收房那天会挨着仔细的检查。
空调有点问题，有可能用不了。厨房的抽油烟机效果不好，做饭一定要记得开窗户，不然油烟会特别大。
“我们在网上聊的时候，你没有给我说空调坏的呀。”
“我有什么办法，这里之前又没住人，我也不知道呀，今天我来一看，才发现好像开不了，关我什么事，你这小姑娘怎么能怪我呢？”
“好了好了，只要我走的时候你不要说是我弄坏的就可以了。”
我向房东摆摆手，示意她我想休息了，把送她出了门。
房东走后，我默默扫视一番，房东在网上把房子吹得天花乱坠，现实却并不尽人意。我趴到了卧室的床上，轻轻地叹口气，闭目养神。
出来独自拼搏的日子难过我知道，但不知道有这么难过。没有家人的庇护，即使再疲惫，还是不能松懈丝毫，时时都要为第二天的生计而担忧。
02
胜寒因为没来车站接我而感到内疚。他在深圳的工作刚刚稳定，时间安排上并不自由，来接我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他来了以后使尽力气帮我搬行李，打扫卫生收拾屋子。
“胜寒，你别抹了，我自己来吧。”
“你别动，去整理你的衣柜吧，这儿我来就行了，帮女朋友打扫屋子，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嘛。”
我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报以一张掩盖不住的倦容。
“楼玉，你说以后我们的家会是什么样子？”胜寒擦桌子的动作没有停，依然保持着之前的频率，但目光所到之处，都像开拓了一片世外桃源。
我的内心突然涌起一种冲动，随即放下手里正在折叠的衣服，走过去把头贴在他的后背上。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你的地方才叫家，胜寒，只要有了房子我们就结婚吧，好不好？”
还记得年少时，和朋友聊起房子，我总是故作潇洒的辩论道，谁说一定要房子，大不了一辈子租房，租房多好啊，可以想搬就搬，不比买房自由多了？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爱情被具体化，渐渐摆脱抽象，被披上了一层外衣，这层外衣就是就是狭小的两室一厅或者三室一厅，具体到几平几米，地段小区。
那在我心里无比高尚的爱情，如果没有实在的一砖一瓦来堆砌，就始终是空中楼阁，痴人说梦。
03
月晴哭着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刚刚面试完回到家，匆匆换了衣服鞋子，妆也没有卸，就赶往她家。
走进那个小巷子，世界瞬间安静了，好像外面的繁华都无关。它只是被谁遗落在了这里，从此生根不再离去。
这里住的人大部分都是像月晴和我这种，刚来深圳打拼的毕业生。没有钱也没有人照顾，住几十年前建的老房子。卫生条件不好，地方偏僻狭窄，
每天的点头之交，脸上写的都是捉襟见肘和苦苦挣扎。
我低着头，快速穿过漆黑的巷子，迎接我的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小老板在楼下摆了一个烧烤摊，顾客都是这里的租客们。
摇摇欲坠的竹竿撑着一个灯泡，在灯泡所形成的光亮区域，有个女孩捂着半边脸蹲在地上，周围是被掀翻的桌子和烤串。
还有四五个男人，彼此推推搡搡，骂骂咧咧，就等着谁先动手，然后战争一触即发。
我忙跑过去，扶起地上的月晴。还没来得及问出了什么事，跟着她的目光，我看见了胜寒。
如果说以前胜寒的冲动和激情，是我喜欢的青春活力的话，那么现在，他的冲动和激情就是地痞流氓的气质，让我无法原谅。
他动手打了我的朋友，就是狠狠在我心上插了一刀。即使是无心之失，即使在那一巴掌下去之前他不知道那是我的朋友。
04
“楼玉，医生都说可以回家休息了，你不用这样每天下了班就过来看我，多耽误你啊。”
我摇头苦笑：“在医院我更放心，毕竟是手骨折了，你一个人在家再伤着怎么办？”
月晴整日愁眉不展，胃口也不好，喜欢躺在床上发呆，不愿出去活动。
“你怎么了？这么不开心吗，你这样我更内疚。”
“楼玉，我是担心你和胜寒……你是不是这几天都没和他说话，连个电话也没有？”
我低头不语。的确，我和胜寒好几天都没有联系了，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也不知道住在哪里。
也许是朋友那儿吧，曾经约定我来深圳后我们就住在一起，但胜寒没有来找我，没有回家，甚至行李也没有搬来。他能去的地方，也只有朋友哪儿了。
这个家，没有一点情侣居住的迹象，厨房没有做过饭，卫生间的洗漱用品也不是一对。
这座因为他我才来的城市，那个因为他才有的出租屋，最终也只有我一个人。
现在的我，只得强颜欢笑地安抚月晴，让她快快好起来，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我也能卸下心头的一块大石，全心投入到我的新工作中。
05
月晴的伤好了，在和男朋友看房，准备选一个满意的作为未来的新房。人也恢复了以前的精气神，变得喜气洋洋的，和我分享各种户型的房子的照片，要我帮忙参考。
此时，我坐在粗住屋里，餐桌上都是胜寒准备的饭菜，每个菜就是按我的口味做的。
我不喜欢他这样，总是刻意的讨好，让原谅成为我的一种义务，如果我没有消气，他就会感到委屈、愤怒、无处倾诉。
“每个菜都是我喜欢的，那你吃什么？”
“我……跟你一起吃，你爱吃我也爱吃。”
我被瞬间点燃，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炸开，所有伤人的碎片被发射，又不断被弹回。高昂的声调吓了对面的人一大跳。
“胜寒，我们口味不同，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再怎么骗自己都没用，骗不了我，更骗不了你自己，现在没法将就，一辈子就也没法将就。”
对面的人绝望的望着我，状似一只受惊的猫，越是这样小心翼翼步步试探，越是让我抓狂。
我没有见过这样的胜寒，在我的脑海里，没有一个在厨房里忙里忙外的他。只有一个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他。
月晴曾经问我：“为什么要找一个体育特长生当男朋友，你这么文艺又细腻，可以忍受虽外型迷人，但情商不高的胜寒吗？”
我以为我可以，事实证明我错了。
06
月晴，曾经坚定的不婚主义者，也在磕磕绊绊的恋爱过后，决定走进婚姻的坟墓。
就算是坟墓又怎么样，有人和我一起合葬，死也值了。她曾这样自豪的告诉我，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她借钱也要筑一个自己的爱巢的原因。
胜寒在我耳边重复着月晴的话，仿佛使出了绝招，已经胜券在握，全然不知这他人爱情的誓言，于我而言只是一种刺痛。
房子，直到我们分开，胜寒依然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只是一个房子。
“你不是要房吗，大不了我们像月晴他们那样，贷款付首付。”
“你不要再提月晴了，如果我是她，一辈子也不会想被你提起。”
“胜寒，不是房子，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不是房子，阻止我们结婚的也不是房子。”
我还记得当年在操场见到胜寒的情景：篮球场上身手敏捷的男孩，身上带着光。他喝了我递过去的水，在比赛结束后请我吃了饭，我们踩着月光回来，那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我心动的，也不过是心里的一个泡影，是我做的一个美梦，错误的强加在了胜寒身上。
恋爱中的人总想着对方为自己改变，好像只有这样心里才会踏实，才能证明对方对自己的爱。
我也不例外，可是我忘了，他没有理由为我变成任何人，他一直只是他自己而已。如果真的有爱情，那也应该爱的是对方本来的样子。
07
我退了深圳的房子，毅然决然回了老家，这座城，我当初为一人而来，现在也可以为一个人而离开。
爱情没有那么高尚，它可以在鸡毛蒜皮中就摧枯拉朽，只剩下一片废墟。
不明就里的月晴还在劝说我：“楼玉，有句话说得好，有房才有家。以前我总觉得房子是束缚，没有房子我可以四海为家，只要身边的人是对的人就好，房子只会使我的感情变味。”
“可是现在，开始工作以后，我才知道没有家的辛酸，住的是别人的房子，别人想让你走就让你走。楼玉啊，没有家就会一直漂泊。”
我告诉她，也许会有那个让我想安定下来的人，可是那个人不是胜寒。他不是对的人，只是沿路的风景。
我们的结束也不是因为她，月晴只是让我看清了我想要的是什么人而已。
曾经，我对着某个人承诺：有房子我们就结婚吧，可真等到有房子那天，身边，却不一定是那个人了。
我是深浅难知，安安静静讲故事，只讲给懂的人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