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为人母，喜悦大于痛苦
产假回校上班被学生围着问：“老师，你是不是做妈妈了？”
我迟疑了一下，笑道：“你们觉得呢？”
孩子们各自有各自的理由，有的说是，有的说不是。
好奇的小家伙仍旧不甘心：“老师，你到底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是。”并用微笑的眼睛回视他们。
孩子们很开心的样子，刨根问底：“你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故作神秘，默不作声。他们的眼睛里流露出盼望的神情。半天，我说：“你们猜猜看。”孩子们圆溜溜的眼睛打转转。男孩子异口同声地说：“男孩！”话音刚落，不甘示弱的女生们争辩：“女孩！”我笑而不语，任活泼浓烈的氛围弥漫在周围。最后，他们要的答案在一声上课铃声中不了了之，一个个屁颠屁颠“落荒而逃”。
初为人母，什么感觉呢？我在心里轻轻地问自己。
喜悦大于痛苦。
（一）点滴喜悦，依稀记得：
01
很多次，妈妈发现自己看宝贝的眼神和小时候外婆看妈妈的眼神是那么地相似。你笑时，妈妈也开心地笑。你哭时，妈妈也皱起眉头忧虑地看着你、抱着你、哄着你。
眼里、语气里、心里、拥抱里，充满关切和爱意。
做了妈妈才知道，那“伟大”二字分量有多重，既满满的幸福，又实实的辛苦。因此，要好好疼爱你，也要好好孝顺外婆。妈妈也曾是那么稚嫩，被外婆熬了多少个日夜辛苦带大、养大。
02
宝贝打屁很响，有独屁、空屁、连环屁。有时宝贝睡着都会被自己的响屁吓醒，以致两腿乱颤，外婆立马凑过去检查你的纸尿裤，看有没有拉粑粑，边检查边哄哄你：“是谁刚刚打屁了呢？”带着温柔的语气。你竟对我们笑了。
03
爸爸逗你的时候，我听见几句感人的话。他说：“谢谢你来到这个世界，让爸爸妈妈组成一个幸福的小家庭。”
“宝贝快快长大，以后努力读书，找份好工作，长大了找个像爸爸一样负责的男人嫁，希望他能像爸爸这样疼爱你和妈妈。”
“爸爸本来想做点事，看着你，爸爸什么都不想干了。”
“你是妈妈送给爸爸最好的礼物。”
04
宝贝对声音特别敏感，外界稍微吵闹都有可能把你吵醒，声音大一点的会给你直接吓哭。没有被吓哭的时候，手脚也会被吓得往上直翘。
后来，妈妈才知道，你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妈妈每次做什么时，都会考虑到你，轻轻地取放东西，连你爸爸说话都被我提醒轻点声。你有几次被爸爸的大嗓门吓到了呢！
05
早晨醒来后，宝贝很安静。睁大眼睛看着周围，我坐在宝贝旁边，拉着宝贝的小手，仔细看宝贝的眼睛里有没有妈妈。妈妈很激动，看见亮晶晶的眼珠子里有我小小的影子。妈妈对着宝贝的小脸亲了又亲：我是妈妈，宝贝在看什么呀？宝贝怎么那么乖呀？
宝贝已经很熟练地学会舔手了。左手攥起小拳头，大拇指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很自然地放到嘴边吮吸，嘴角还流出一点青灰色的口水，样子很可爱。
06
宝贝能吃能睡，妈妈很开心，同时妈妈也多了一点自己的时间。拿了一本书，静下心来认真看了几篇文章，感觉很好。心有所悟，世界很静，生活很美好。
07
抱着你，是那种软绵绵、肉嘟嘟，很温暖的感觉。看着你，看着你，不自觉地就想亲亲你。你的小脸蛋，肉肉的、滑滑的、嫩嫩的。
嗅着你，气息强劲、清爽，多有生命力呀！
多可爱的小宝贝！
08
宝贝睡得多也睡得香。喜欢看宝贝一睡醒、睁开眼看见妈妈的刹那，那清亮的小眼神。看着宝贝，看着宝贝，妈妈把世界都忘了。
早上醒来，爸爸从床的左边绕到右边，它惊喜地发现你的头围着他转，眼睛盯着他看。他飞快地跑到床的左边，探测你的头是否也会转过来追他。爸爸更高兴了：“快看快看，宝贝跟着我转呢！”他笑嘻嘻地说：“我家宝贝就是机敏！”
爸爸意犹未尽，又跑了第三遍，宝贝又追了第三遍。爸爸开开心心地上班去了。
09
妈妈最怕宝贝哭了，每次宝贝哭闹时都撕心裂肺般。妈妈一边心疼着一边显得束手无策。终于等到宝贝哭累了，慢慢睡着了，妈妈才能松口气。
如果宝贝没有入睡，躺在床上或沙发上，妈妈就去做些事情，比如洗宝贝的口水兜、整理衣物、洗奶瓶、给用具消毒等等。在做那些的时候，任何动作都显得手忙脚乱，时刻准备“接收”宝贝的求救信号。甚至有时出现幻听，明明听到宝贝的哭声，竖起耳朵仔细确认，小碎步走到宝贝身边时，却看见宝贝仍甜甜地睡着。
看着可爱的宝贝，妈妈笑着走开了。
10
宝贝能认识妈妈了，看到妈妈时那股欢喜劲儿，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就连服侍你好几个月的外婆都“吃醋”：妈妈到底是妈妈！宝贝看见妈妈来，只双手伸向妈妈，要抱。爸爸抢向前伸手抱宝贝，宝贝没有扑向他，他很失落。妈妈则咯咯笑着。
宝贝在妈妈怀里时，会欢腾地上下跳动起来，拍手哈哈笑。宝贝七个月时已长出两颗牙齿，小小的，瓜子仁那么大，白白的，大米般透白晶亮。宝贝笑起来露出小兔牙，特别可爱。
11
一次早晨，妈妈和宝贝都还睡在床上。宝贝先醒了，没有发出哭闹声。妈妈的鼻眼处被一个热乎乎软绵绵的东西舔舐着。妈妈迷蒙着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看见宝贝好玩的冲妈妈笑。妈妈内心顿时格外甜蜜，甜蜜了整个屋子，甜蜜了整个世界，想着有一天不是被闹钟吵醒，竟被宝贝的小舌头舔醒。
12
宝贝多了很多本领。能在床上、地板上，迅速地滚来滚去、爬来爬去。宽敞的床面，宝贝打几个滚就甜甜地进入梦乡了。
一次，大姨公抱着宝贝，牵着宝贝的小鼻子做“牵牛”的小游戏，边牵鼻子边模仿牛“哞哞”的叫声，宝贝被逗乐了。大家看着正好玩的时候，宝贝的小手竟慢悠悠抬起来伸向大姨公的鼻头，捏住鼻子不放，咧嘴笑。大姨公笑得涎水长流，一个劲地夸宝贝有灵气。
宝贝在沙发上玩，爱把所有的玩具和身边能够到的东西塞在沙发缝里、丢到地上去，然后用“哦哦哦哦哦”的声音加手指的方式告诉大家那东西被宝贝弄下去了。我们捡起来后，宝贝又立马丢下去，并且很享受很开心的样子。
宝贝还喜欢“吃”各种东西，什么都想放进嘴里尝个遍。
宝贝会喊“爸爸”了。喊得那么分明。妈妈教宝贝：“爸爸！”宝贝跟着喊：“爸爸！”妈妈教宝贝：“妈妈！”宝贝也跟着喊：“爸爸！”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又欣喜又又醋意。
“打响口”是宝贝学会的新技能，舌头从下往上腭一弹就能发出“嘚咯嘚咯”的声响，这是宝贝心情好的表现。
宝贝的“滑滑梯”是床和沙发，溜下来的动作稳重，姿态极从容。
“袜子呢？”妈妈问。宝贝会去找袜子，一手抓来给妈妈。“穿袜子了，小脚呢？”妈妈抱着宝贝，双手撑开袜口。宝贝有意识地向前伸了一下左脚丫。妈妈很惊讶，穿好左脚后又问：“还有一只呢？”妈妈等待着宝贝的反应。宝贝还是把左脚向前伸了伸。妈妈笑了，宝贝也笑了。
门口的鞋子，是宝贝最喜欢去摆弄的东西，最喜欢一只小手牵妈妈，一只小手拿鞋子，满屋子乱走。宝贝牵着妈妈走向欢乐的角落 ……
（二）生宝贝时，妈妈经历过的那点痛
蝴蝶经历破蛹之痛，化茧成蝶成就化羽之美。雄鹰经蜕变之痛，重获新生开创崭新的未来。飞蛾扑火，虽死犹生铸就壮悲的人生。
如果蛹一生下来就是蝴蝶，也许我们没有那么多的赞美。如果雄鹰本身寿命就很长，也许我们也不会有太多的震惊。如果飞蛾扑火后，没有死，也许我们就不会有那样的叹息。世间事似乎有这样的规律，要有所经历才会显得更美。新生命的到来，好像也如此。
01
十月怀胎，十分注意，万分呵护。眼看宝贝的预产期就到了，妈妈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反应。医生建议妈妈多爬楼梯，一口气爬八个楼层，爬五天。妈妈一口气爬十层，爬了一周。宝贝还是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超过预产期一周了，妈妈肚子不痛，走路轻松，宫缩不强烈，不见红，各种正常。大家都着急。医生也着急了。
住院，强制宝贝出来。两种办法，催产或剖腹。
当医生拿着一小叠协议，叽里呱啦读了各种说明和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妈妈怕了。真想哭，左右不是，挺着大肚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后来我们和外婆商量，决定催产。
医生为了确诊，妈妈做了最后一次彩超，结果一出来，宝贝绕颈三周，这让彩超室的医生们都大跌眼镜。第二天妈妈被立马安排剖腹。
02
办理了入院手续，准备各种用具，手术前十二小时空腹忌水。手术前一晚，爸爸陪着妈妈在产科住院部慢悠悠瞎溜达，竖起耳朵听着其他产房小宝贝那牵魂梦萦的纤细的哭声，此时此景对小生命的期待之情是如此的饱满而热烈。
有一个位阿姨跟我们聊起天来：“应该也快了吧？我女儿昨天生的。”
妈妈很好奇地问：“顺产还是剖腹？”
“剖腹。”
“剖腹和顺产感觉上有什么区别吗？”
“我女儿是生着生不出来，后来又转剖的。经历了两次痛苦。能顺产尽量顺产，恢复快，剖腹产恢复慢，你看……”妈妈和爸爸顺着阿姨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位头戴孕妇帽的年轻妈妈正被人扶着，一步一步走向厕所，她猫着背不敢使力的样子，步子很轻也很吃力，一只手被扶她的人抬得高高的，另一只手捂着肚子，脸色苦涩而苍白，就像曾经的武林高手经过打斗被吸空了内功一样，整个人没了神采。
妈妈和爸爸同时呵呵起来，觉得这个样子很好笑。而事实是，当妈妈剖腹的第二天晚上，医生叫下床上厕所，妈妈只能挪到床边，想象着人体肢解，像木偶一样拖着双肢佝偻着向前，走了半天才慢慢贴近厕所，外婆一直鼓励妈妈：“再勇敢一点迈开步子，尝试着来！”妈妈回过头看外婆的眼睛，告诉她住院前看到的那一幕：现在自己终于有了深切的体会，只是当时自己嘲笑别人，现在看样子，自己连别人都不如。外婆笑了。妈妈也笑了，只是边笑边哭，豆大的眼泪哗哗直流。
03
妈妈空腹了十六个小时后，才进入了手术室，虽说输了葡萄糖，整个人还是有点晕乎乎的。从来没有动过手术，妈妈最多也就发烧感冒，当换上手术服、插上尿管、清理体毛、消毒、退去身上所有的首饰物件，除了一件只扣了一粒扣子的手术服外，几乎是赤裸着躺在推床上的被窝里。
妈妈很配合，想着既然注定要经历，那就好好感受。当护士说出“我们要进手术室了”这几个字的时候，妈妈莫名地有些紧张，双手捻了捻手心，全是冷冷的汗水。护士开始推床，床下滚轮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妈妈听得分明，滚滚向前，时不时哐当一声。头顶上晃晃而过的是一排排通往手术室的小电棒，没电视剧里演得那般急促，却是很快的前进也是很慢地进行。
手术室很空旷，阴冷。头顶多盏硕大的照明灯，“咔咔咔”地被医生打开。医师、麻醉师各种有条不紊地忙碌，周围的一大波身穿深绿色手术服的医生护士们也在行动，妈妈被反复确认名字性别年龄床位床号工作住址家属姓名，甚至妈妈还反问医生：“为什么要问那么多遍？”耐心的麻醉师温和地向妈妈解释：“一台手术，牵涉好几个部门，我们各自都要确认身份做好记录，所以都要问。”
04
被移到手术台上的时候，妈妈就想，有些事终究还是得自己面对，比如说生孩子，外婆再疼我她替不了，爸爸再疼我他也替不了，千千万万个妈妈都生孩子，要做妈妈就必然要生孩子，我为什么不可以坦然面对呢？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发达，肚子上开一刀，应该死不了，那些作战的军人身上不知道动过多少次刀，我不该害怕，该怎么就怎么吧。
医生们操作熟练。麻醉师首先上阵：“请侧身，我们需要先麻醉。”他用消瘦的大大的手掌按摸着妈妈嫩嫩的小小的脊椎，似乎一节一节的往上数着，数到中间的某一节，再三按摸确认，涂上凉凉的液体，然后告诉妈妈：“做好准备，我开始做麻醉。”
“好”
“以前做过手术吗？”
“没有。”
“第一次做麻醉咯！”
“是的。”
“你放心，我的手法在全院麻醉师中是最好的，被我麻醉的人没有说麻醉效果不好的。”
“哦，谢谢你。”妈妈感觉到针头刺痛皮肤，一股麻嗖嗖凉辣辣的液体从注射口自下而上缓缓流过脊背。针头一扯，妈妈就感觉腰部开始失去知觉，立马焦急而兴奋地告诉麻醉师。他立马从妈妈的后背抬起身来：“快，赶快翻身，要不然翻不过来了。”妈妈手上有输液针头挂着，下身有尿管掉着，翻身显然吃力，一开始尝试自己翻身，就有两位医生过来帮助一起翻身。妈妈的关键部位被手术台特制的深绿色的小被子盖住了，袒露出胸部以下和腹部沟以上的区域。麻醉师分别从腹部、腰部、胸部三个部位用力地掐妈妈，这三个部位的感受分别是不痛、有点点痛、很痛很痛。麻醉师在掐第一遍的时候，妈妈明显能感觉到胸部最痛，第二遍再掐的时候痛没有那么强烈了，第三遍掐的时候竟感觉不倒任何疼痛了，此时下半身双腿包括双手没有任何知觉。双腿上只停留一种短暂而飘渺的抬腿意识，却很快消失在麻木中。麻醉师却微笑说：“这就对了！”
05
接着，妈妈的肚子上像刷漆一样刷了一大片凉凉的液体，正上方灵活的架起了一个手术架，天窗似的，由里到外一层一层地盖上深绿色的小棉被，小棉被也开着天窗，最后只露出需要动刀的那块肚皮任医生施展。
一群医生围着我，各种忙碌的细碎的声音交杂在手术室，其中一个眼睛大大的年轻女医生站在我的脑袋旁：“师傅，他手上的留置针管吗？感觉比一般的要粗。”她朝对面的医生们问。“是的，手术后她要输的液比较多，留置针管可以三天不拔，相比一般针管可以减少对手部的伤害。”一个老练的声音流利地回答。当时妈妈还不知道什么是留置针管，直到后来到病房，才明白留置针管的好处。留置针管拔了以后，双手被扎得密密麻麻的血青团，以致小护士说：“再试试这里，哦，又破了，您这手 ，”边说边反过来看翻过去看，“我还是找老师来，您稍等。”
又一个声音说，可以开始了。一个声音问：“她状态怎么样？”年轻女医生回答：“看着挺好的！”我斜视了一眼，她带着圆圆的深绿色的手术帽，很可爱，话语活泼，不时跟那头医生们聊天：“今天手术比较多啊！中午吃饭都特别赶，好久没有休息了。”“做医生就别想休息，我们都要习惯。”
妈妈回过神问：“就开始手术了吗？”
“早就开始了。”女医生回答，语气依然是那么爽朗朝气。
妈妈什么都没感觉到，一点疼痛都没有。果然如麻醉师所说“我的麻醉效果是最好的！”偶尔也听到剪刀“咔咔咔”的声音，像剪一张大大的皮革。有时又像外婆在家乡小溪洗席子的声音，阳光照射下水光闪烁，刷子、席子、水之间摩擦、涤荡，一小片水花被外婆熟练地刷将起来，起来又落下，消失在小溪的水流中。一群鹅从上游“嘎嘎”而下，边游边扑腾，扇扇翅膀溅得外婆一身水，外婆拿起刷子，立马起身骂道：“你这群死鹅，全押回去宰了！”妈妈坐在岸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看着外婆骂鹅的样子咯咯直笑：“妈，一群鹅也值得你动气！它听得懂你在说什么吗？”陪外婆去小溪里洗衣服已经成为妈妈生活中的一部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妈妈在岸上玩，外婆在溪边洗，这样的情景延续了很多年，知道现在，妈妈每次回家，外婆也只让妈妈在岸上看，不让妈妈参与。
时光真快，小时候的女儿，如今也要当妈了。不知不觉，妈妈的眼角流出了泪珠。妈妈怕那女医生看见，便把眼睛闭上了。
医生们的言语少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突然“哇”地一声冲破了宁静，声音洪亮急促有力，令人振奋，“哇哇哇 ……”回荡在空空的手术室。
宝贝出生了。
妈妈激动地流起泪来。
06
整台手术时长两个小时，妈妈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爸爸在门口等着，他握着妈妈的手，亲了亲妈妈的额头，温柔地说：“亲爱的，辛苦你了！”妈妈感觉爸爸的手很柔软，像那个冬天第一次牵妈妈的手那样，厚实、温暖、有力。妈妈又哭了。
妈妈推入病房的时候，宝宝也被推入妈妈的身边。外婆抱着你给妈妈看，舅妈爸爸不停地逗你，你的眼睛似睁未睁地瞧了瞧我们，很不屑的样子，大家都笑了。
住院那几天，妈妈最怕地是被护士压肚子，那叫声真是鬼哭狼嚎歇斯底里滚地求饶地架势。
厕所离妈妈的床只有十几步，可是那时感觉特别遥远。每次上厕所时，妈妈就像一个有灵魂的木偶，拖着双肢器械地走路。路过的人都会停下来看妈妈一眼，确定我能走到厕所边上，才笑着走开。
妈妈躺在病床上的时候，第一次感觉原来睡个觉翻个身那么难，需要推背。妈妈深切地体会到，原来人只要能简单走路，能自己坐，能自己躺，能自然蹲，能轻快地跑，能自己吃饭喝水、吃喜欢的食物不忌口，能外出走走散散心不被羁绊，是多么幸福。
有过20个小时不进食的经历。有过拔了尿管拉不出尿的经历。有过走不到厕所，却要爸爸和外婆在床边扶着接尿的经历，这也许是妈妈在爸爸面前最怂的时候，可是爸爸显得那么自然像外婆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自然。
月子终于坐完了。宝贝坐上婴儿车，妈妈推着宝贝，久违的阳光令人眩晕，又觉得好奢侈，妈妈正常人了。
宝贝是爸爸送给妈妈最好的礼物！
很多次，妈妈发现自己看宝贝的眼神和小时候外婆看妈妈的眼神是那么地相似。你笑时，妈妈也开心地笑。你哭时，妈妈也皱起眉头忧虑地看着你、抱着你、哄着你。
眼里、语气里、心里、拥抱里，充满关切和爱意。
做了妈妈才知道，那“伟大”二字分量有多重，既满满的幸福，又实实的辛苦。
全都汇聚成三个字：我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