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娜塔丽的未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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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 高平
（三）永不熄灭的梦想
吉姆每天都在外面探索和搜寻着。在他眼里，这个地方仍然是陌生的，因为他们刚迁来不久就发生了大灾难，还没来得及熟悉这一带的情况。如今，不了生存，为了把发生的一切弄清楚，他需要出去。
不久，他找到了不少生活用品、几盒子弹，后来还找到一只生锈的怀表。他把怀表擦的明亮，跟新买的一样，揣在了身上。对于这块精致的怀表，他有点爱不释手，猜想它一定是哪位富人生前的爱物，在大灾难中遗失在高原。怀表的指针每移动一针，都代表了一种前进的动力和对未来的希望，这让他感到了人活在世上的意义。他觉得，生命和生活也因为这个小东西而有了规律，不是漫无规划。
他每次外出寻找食物时，经常拿出来看看时间。几天前，他发现这个怀表还有一个倒计时的功能。于是，那天，他蹲在荒野外悄悄地算计了一通，最后把怀表设定在倒计时212天上。从现在起，倒计时显示还有209天（从捡到怀表算已经过了三天），也就是说再有七个月时间，怀表上的倒计时间会归为零。为什么要这么设定？他不想让妻子知道，其实这就是威克城医生说的那个天数。
除了找更多的吃的、物品回来，吉姆一直想弄清楚几件事情：洪水之后，发生的巨响是什么？是不是发生了大地震，让美尼达高原的居民全部丧生在山洞里？自己一家只是晕迷了过去，并没有丧命，那么周围还有没有其他幸存者？妻子肚子中的孩子怎么不见了，地上那片血迹是怎么回事？家乡拉普拉斯河平原的亲人们有没有受到影响？从他离开家乡到这儿算起，已经有一年零三个月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家人们怎么样？一想到这些问题，他的心就无法平静。
他有些越来越思念家乡和亲人们了。好在最近娜塔丽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也不知道是野果子、野菜起了作用，还是那个“菠萝大叶子”有独特的疗效。反正吉姆每天都要采些回来。自从有了枪和子弹后，偶尔还会打一只野兔、几只山鸟。
一周之后，娜塔丽走出了山洞，这是一个明媚的午后。她坐在门前那块熟悉的大石头上晒太阳，面色红润，等待着吉姆从山里带回更多的惊喜和发现。
暖暖的阳光照射着她的长发，时光像地面升起来的热流一样在静静地流淌，她的思绪回到了从前。记忆中的往事点点滴滴地在她脑中呈现出来。
她知道，吉姆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有正事，有理想，值得依靠。他们这两个家族是多年的世交。听老人们说，他们的祖辈都是从外地辗转来到拉普拉斯河平原的，两家人亲如兄弟，盖的房子都是椽头挨着椽头，院墻也是连在一起的，只不过中间隔了一堵小墙，围出了两个院子。但两个院子中间的院墙十分低矮，一步就能跨过去。后来，为了方便两家孩子们出入，干脆在中间开了一个小门，从此就基本成了名副其实的“两个院子一家人”了。
吉姆的父母生了五个孩子，吉姆年龄最小，也是唯一的男孩，上面是四个姐姐。大姐文化并不高，在村里找了一个丈夫。二姐大学毕业后当了医生，嫁到了她读书的大城市－威克城。三姐夫妇俩都是生物学博士，住在远离地球的火星上。四姐随丈夫到了“未来之星”（人类在地球之外开发的唯一一个成熟星球）。他们都是让人羡慕的科学家，可惜多年没有子女，吉姆的父母也经常为此发愁。十八岁那年，吉姆就立下志愿，将来也想当一名科学家。他考上了火星大学，之后他继续升造，上了研究生。毕业后留在火星工作，实现了自己多年来的梦想。今年他二十八岁，是参加工作的第1个年头。
与吉姆这个大家族比起来，娜塔丽家族的人丁并不旺。她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妹妹是一位画家，去年处了一个男朋友。男友是她同学，他们打算将来也生活在威克城。弟弟从小贪玩，不爱上学，至今仍在农村混日子，未能成家，娜塔丽的父母为此操碎了心。
孩子们小的时候，两家人就相亲相助。这些年，孩子们都大了，离开的多了，两家老人走的更近了。记得小时候，人们就开玩笑说，娜塔丽和吉姆将来会是很般配的一对。 她从小就很懂事，善于观察，那份勤快劲儿和机灵劲儿是一般小姑娘比不了的。上小学时，她就一直在班级里排前三名，尤其是语文和数学更为突出。有一年，学校组织诗歌朗诵比赛，她自创自诵的诗歌获得全校第一。人们常说，这孩子长大了肯定错不了，论潜质应该在吉姆之上，最低也是研究生的苗苗。
谁知高二那年，出现了一个怪现象，她发现自己一学习就头疼的厉害。开始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学习过度劳累，造成了神经衰弱。后来她申请休学了半年，但是头疼的毛病始终没能减轻，甚至有时候晚上都疼的无法入睡，早晨又昏迷不醒，偶尔伴有呕吐现象。她到镇医院作了检査后，大夫们建议她抓紧去威克城。当时，娜塔丽的父亲就觉得不对劲，于是带着女儿马上去了那里。威克城是地球上最大的超级城市，拥有世上最专业一流的医疗团队。娜塔丽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但是从大夫与父亲的交谈中，还有父亲的眼神中她觉察到了什么。亲人们不想让她知道她的病非常严重。但是，她从威克城医院回家之后，母亲就从此再也没有去过地里，她也再没有回到学校。她本可以轻轻松松考个大学的，结果在离高考只剩一年的时候，永远的失去了机会。
吉姆比娜塔丽大五岁，当时正好在火星大学读研究生。当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大病了一场。因为回家看望她是不可能的，火星到地球的行程要四年。那个 时候，不像现在太空航行技术这么发达，两年就能到达。还好，有一次，威克城的大夫正好来火星做学术交流，他私下去见了他。
大夫说：“娜塔丽的病很怪，她得了原发性脑肿瘤，无法手术，只能选择药物治疗。但是由于脑部血脑屏障(BBB)的特殊结构，化学治疗还会受到许多限制。”
“药物治疗能让她好起来吗？”吉姆着急的问。
“实际效果很难说。因为任何化疗药物只能先通过药物的脂溶性透过血管内膜细胞，进而进入到肿瘤细胞，间接产生作用。只能先试试。”
“求您帮帮我们！好端端的，她为什么会得这个病？”
“原因还不清楚。我会尽力的，这一点请你放心。实话说，这种原发性颅内肿瘤的发生概率只有十万之一。我们已经做了多方面的论证和尝试，她可能只有两年，即730天的生命了，最长活不过三年。”
“什么？只有两年的生命期？”吉姆根本不相信。
紧接着，大夫又详细讲述了病情和前面咸克城医院采取的治疗措施。这次，他来火星做学术报告，主要是研究推广基因治疗的新技术，但目前还处在实验阶段，离技术成熟还有几年时间。吉姆终于听明白了，一句话，依目前的技术，妻子的病治好的希望是渺茫的，除非将来基因技术有了突破。此前，只有接受传统的药物治疗，抑制病情进一步恶化。
听到这个噩耗，吉姆绝望了。在此，我们也可以知道，前面吉姆在捡到的怀表上为什么要设定倒计时212天？他是按最坏的情况，妻子还能活两年来估算的。从娜塔丽发现重病那天算，目前已经过去一年零六个月的时间，目前她只有不到七个月的生命。
一想到这个日子，吉姆就感到后怕。他和娜塔丽多年前的美好誓言可能无法实现。本来，吉姆的想法是自己先考取火星大学，然后等娜塔丽也考到这里时，二人就可以比翼齐飞，最终的目标是一起移民到火星和“未来之星”生活，就像他的三姐和四姐一样。
未来之星是宇宙中最先进的星球，这是按人类现有探测能力、生存环境打造 能力的估算结果。那里简直就是天堂，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在家里呆着，工资照发，吃喝不用愁。更美妙诱人的地方是，你可以把自己的梦想装到特制的盒子里面，带着盒子到梦想树下工作，梦想爷爷会帮助你，让一个一个千奇百怪的梦想都变成现实。如果你能在梦想森林中通过99道关，就终生具有了“梦想显成”的力量。之后，无论你回到火星、地球上的任何城市，还是乡村，通过“梦想显成”的力量就可以实现许多愿望。
记得有一年，吉姆的四姐夫，那位科学家随四姐一起回到拉普拉斯河平原的家乡探亲。村里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奶奶，她的双腿病重的已经无法行走，丈夫已经去世多年，她还要下地种田，家里非常困难，是一个养育着八个孩子的特殊家庭。吉姆的四姐夫生了恻隐之心。他晚餐后去了老奶奶家里，给她双腿各绑了一层像杜仲一样的人造树皮。那种树皮很难撕开，到处是粘稠的丝胶粘连着，老人的整个腿被绑了个严严实实。另外，他还让老奶奶临睡前喝下一颗像红豆一样的药丸。然后，他关闭了屋门，不知道接下来对老人做了什么。这是他的秘密。第三天，奇迹发生了。老人的双腿完全好了，走起路来健步如飞，连那些小伙子都有点撵不上，这就是“梦想显成”的魔力。当然，这种魔力也不是随随便便乱用的。据说有99条禁规，只要触犯其中任何一条，魔力随即消失，而且拥有者也会身受惩罚，终生成为身体无法自由行动的“植物人”、瘫子。
发现娜塔丽得了重病后，吉姆曾经想求助四姐夫运用“梦想显成”的力量，使心爱的人从病魔的爪牙中尽快脱离。 他的父母起初并不同意：“原因有二点。第一点是拥有梦想显成力量的人，一生只能用这个魔力两次。你四姐夫已经救过了咱们村里一位老奶奶。如今只剩下一次机会，你四姐夫不一定会愿意，因为人家历经十年魔难才过了那99到关。第二点是娜塔丽还并未正式过门成为我们家的儿媳，虽然两家是世交，她得的病又……剩下的那一次机会，要用也应该用到自己的家人身上，这是很现实的想法”。
吉姆听了父母说的这些话后，当时就急了。“既然这样，我今天就抛弃工作，与娜塔丽完婚，让她堂堂正正地进门当你们的儿媳妇儿！”
父母流泪了。吉姆像一只疯了的狮子，坚持说：“我亲自去找四姐夫，看他帮这个忙不！”。
娜塔丽的父母也不断哀求，最后吉姆的母亲终于拿起了电话，打给未来之星的女儿。吉姆的四姐回话说：“慧刚不久前已经失去了梦想显成的力量。他的一名同事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受了太空辐射，单位让他用了最后那个机会……”。听到这个消息，吉姆一家人沉默了。
这是两年前，娜塔丽刚发现病情时的事。从此，这两个家庭的生活变了样，到处求医治病成为唯一的内容和主题。家里的积蓄迅速被掏空，而吉姆才刚工作必个月，那点工资与昂贵的医疗费相比，恐怕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不用多说，娜塔丽早已猜到自己的病情，可能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为此，她一直表现的很平静，像没有事一样。其实，有多少夜晚，她在偷偷流泪，想她的病、想她给吉姆和两家老人带来的不幸；又有多少次，轻生的念头已经爬上心头，又被她压下。
“我的病就是一个无底洞，你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想因为我，让两个家庭被同时压垮！”她经常这样劝告家人。
为了不连累吉姆，她没有向他表白自己的爱，明确说出她要等吉姆研究生毕业后嫁给他。其实，大家都很清楚，她一直在忠心爱着吉姆，等着他毕业回来。从吉姆远离家乡那一天起，她就在默默地等待着。谁也没曾想到，她一等就是十年。这就是她和吉姆的漫长恋情。
此刻，山洞外的天格外的明快。娜塔丽又想起了小时候和吉姆在一起的美好日子。
那时候，他们无忧无虑，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回家，一起做作业，一起捉迷藏。她想到了家乡那片小树林里留下的许多秘密，还有小的时候他们挤过一个被窝的时光。如今，她知道自己所剩的时光不多，永远无法跟随心爱的吉姆了，无法伴着他的理想，到遥远的火星、未来之星翱翔了。一起到火星、未来之星生活是他们从童年起就有的共同誓言。这个心愿和想法最早来自于看火烧云和夜空带来的梦想。
小的时候，他们经常在一起看傍晚天边的火烧云。那种瑰丽多彩、层濛多变的场面，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如梦如幻的印象。一到傍晚，云朵就聚在天边，一会儿一种变化，有的象鱼，有的像马，有的像一群可爱的小狗；有的像丛林，有的像大海的波涛；有的像一处仙宫，有的却像一片轻纱软帐。他们坐在门前的草垛上比来划去，稚嫩的理想一遍又一遍地在火烧云的世界里肆意穿梭，畅想无限。
“吉姆，看那片云像一条大红鲤鱼，刚刚还像在水面游动，游着游着就变成了一只飞翔的金鸽”。
“嗯，你再看这边，像马一样。它们好像几匹烈火龙驹，嘶鸣着，昂首腾空，正奋力向很远的地方跑去。”
“哦！真雄壮。再看看那片，像一群小狗！它们跑着闹着，活灵活现，仔细瞅像狗拉着雪橇，上面还坐了一对情人。你看，他们多亲密。”娜塔丽柔情地说。“长大了，我们也不分开。吉姆，你同意吗？”
“当然，我们永远在一起。” 在娜塔丽的记忆里，夜晚的星空同样是梦想的田园。火烧云随落日结束，但两个孩子对未来的向往和憧憬并没有消退。吃过晚饭，他们又爬上草垛，开始对着满天的星空谈天说地。
吉姆说：“天上的星星像一颗一颗璀璨的钻石，光彩夺目”。
娜塔丽说：“不，它们更像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在梦想的草原为我们点燃了一个一个心烛。”
不一会儿，他们又一起辨认着像大勺子一样的北斗七星，寻找着火星和未来之星的位置。因为那里有吉姆的三姐和四姐的家，说不定她们此刻正透过星光里的窗户看着他们俩个小家伙呢！当时，这两颗稚嫩的心还对那两个星球上的生活是什么样子讨论了一番，畅想了许多。
一颗流星划过夜空，他们又开始数起了天上的星星，看谁数的多。“吉姆，别忘记每数一颗星星，就要说一个愿望。”
记得，吉姆差不多已经说了快100个愿望。娜塔丽突然止住了他，说：“吉姆，你说的有问题，怎么那100个愿望里有好多是重复的？不算，不算，要重新数，那些重复的不能算。”
吉姆嘿嘿地笑了。“好，听你的，数一颗星星，就要说一个愿望，不带重复的。”
他们的梦想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呈现的。不知过了多久，娜塔丽问道：“吉姆，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我最大的愿望是能够到火星上大学，然后留在火星工作。如果有机会，我还到想未来之星上班和生活，像四姐和四姐夫那样有出息。”他知道，四姐和四姐夫都是因为从小学习好，后来当了一流的科学博士，所以才有资格生活在那里，他们一直是吉姆崇拜的偶像。
“对，我支持你这个想法。我也一样好好学习，长大了一起去那里。”
“好，我要带着你离开地球，到太空漫游、翱翔……像小鸟一样飞翔，飞到星星建成的屋子里！”
有那么一阵子，他们手拉着手，仿佛屁股下的草垛就是一颗浮动的星星，他们仿佛已经穿过了那片熊熊燃燃的火烧云，漫游在青春与梦想的星空里。
突然，吉姆的母亲在房门口喊着：“这两个傻孩子，还不回来睡觉，难道你们想在那个草垛上坐一个晚上。” 草垛就在院门外。听到大人的呼唤，他们匆匆滑下草垛，一溜烟地向院子里跑来。这就是他们共同立下誓言的一天。
此刻，美尼达高原一片宁静，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娜塔丽想到了过去的梦想，更想到了如今自己的重病，不禁叹息起来。“唉！恨只恨自己的身子不争气，还拖累了吉姆。”
如今，吉姆毅然放弃了火星已有的好工作，匆匆回家照顾她。她觉得，全是自己的错。唉！一份誓言，一个美好的梦，将永不会实现！如果有一天自己离开了人世，吉姆该如何是好？
她禁不住流泪了。泪水像晶莹的露珠在宽大的叶心中间随意滑动，随即又滚落到地上，快的都无法接纳，就淹落在脚下的泥土里。事实上，这个姑娘并不知道，她的病最怕用情了。不一会儿，昏迷的老毛病又犯了，她晕倒在山洞门口的大石头边，她的长发随风缓缓地飘动。
此刻是下午2：00多，吉姆离家很远。他如往常一样正快乐地在山里搜寻着。最近，他的搜索范围一直在扩展，今天他想到更远的地方，试图找回更多的东西。没有伙伴的日子也是提心吊胆的，如果能发现一些大灾难的幸存者就好了。他手里拿着猎枪，信心满怀地奔跑在高原上。但是，他并不知道，此时他的重病的妻子已经在家门前昏迷晕倒。
一阵风吹来，它们像救人于难的天使，在美丽孤独的娜塔丽身边相伴着、哭泣着，低吟着她上学时创作的那首获得全校第一的诗：
就这样，在一片纯白晶莹的世界里
我来了
带着一生的希冀
一身的娇柔
绽放在你广袤的胸怀
从不曾想过会有这样的一次相遇
在寒天冰冻里
你是雪
而我，成了梅
周围寂静一片，无声无息。她失去了知觉，门前凉晒的衣物被风刮下，落在她的身旁，在地上抖动。日头正是一天里最炙热的时候，大地如此的空旷，这反而意味着没有了温暖和依靠。看那朵朵白云从蓝天飘过，我们本来以为它们是给重病的娜塔丽来遮阳的，结果不一会儿都飘走了；几只小鸟在枝头打闹了一阵，瞅瞅这个倒在地上的身影，我们本来以为它们是来叫醒她的，结果盘旋几下也纷纷飞走；一只饥饿的老鹰眯缝着双眼，驻立在艳阳里、枯枝上，远远地守护着地上这个不醒人事的姑娘，这与其说是守护，还不如说是观望。门前的大石头旁边，唯有几珠盛开的百合花在风中摇摆，永不离去，诉说着一个女孩的善良与不幸……
那一刻
我放弃了所有的羞涩
把嫣红的脸颊，
紧依在 你温柔的怀里
紧紧的在瞬间，让时光凝固
在你最宽的雪域里
在这冰清玉洁的时分
我赴约而来
为了一次，最美的相遇
似乎，这是一场与生俱来的约定
娜塔丽在昏迷中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她奔跑着、呼唤着、迎接着，发现她的母亲来到了美尼达高原，她马上就快到她家的山洞了。她呼唤着自己的妈妈。也许她是来看望自己和吉姆了，后面远远的好像是父亲与公婆，他们正欣喜而苍老、步履盘跚而来……
妈妈老远就喊着她的名字，“娜塔丽、娜塔丽，快来看，医生说弄错了，你没有病……我的女儿、我的好女儿、我的小乖乖，你怎么在地上？”
远远地，只见吉姆肩上扛着重重的“成果”，向自己的家跑来。哦！看来吉姆也望见老人们来了……娜塔丽的心醉了。
这时，一只清瘦的野狼正踮着四只脚，不断地搜寻着、轻跑着，顺着吉姆踩过的小道，向娜塔丽身边靠近……
紧跟着，又来了2只。
此刻，枯枝上的那只老鹰睁开了眯缝着的双眼，不再打盹，偶尔还动一动那两只忽闪忽闪的大翅膀。
突然，一声枪响！老鹰展开翅膀，呼啸而去。吉姆扑到娜塔丽身边，脚下踩着一片血……
过了许久。娜塔丽才醒过来。“吉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在大石头上坐着等你，阳光太暖和了，不知不觉睡着了，刚才还做了一个梦。吉姆，我想家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哦，亲爱的，我也想家，想亲人们。等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咱们就离开。此前，你要先把身体养强壮了才行。”
他想把妻子送回屋里，娜塔丽却说：“我不想进屋，还想多呆一会儿。阳光真暖和，天气真好，看那百合花有多美……”。
娜塔丽看到了狼血，惊奇地问道：“吉姆，你怎么受伤了，亲爱的。刚才我好像听到了枪声。”
我们知道，刚才要不是吉姆及时赶回家，娜塔丽可能发生意外。狼是吉姆一枪打死的。 他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欢快的跳了起来。“受伤？没有啊。你看，我今天的收获有多大。你看，我从山里扛回了一只狼，它还在流血……晚上我们可以好好吃顿肉了！”。
“狼肉？”娜塔丽惊讶地望着吉姆。
“别担心不好吃，我听一个猎人讲过，狼肉是很美味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捡回刚才沿路扔掉的几只山鸡、一大束“菠萝大叶子”，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菜、野果子……这些外出探索带回来的“成果”扛在他肩上，沉甸甸的。
吉姆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结果弄的满脸是狼血，整个脸变得一片通红。娜塔丽扑哧一下笑了，笑的像家门口随风摆动着的百合花……
约摸时间还早，也就是下午3点左右，阳光正艳。他一把拉过妻子的手，把她背了起来。“走，娜塔丽，我带你去个地方，就在右边，不远。”说着，把一颗清香扑鼻的野果子送到了娜塔丽的唇边。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优雅宁静的美尼达湖边。湖水清澈见底，空气中没有一丝尘埃，风儿掠过，树木的倒影在湖面一荡一荡的。白云在天边浮动，把湖水装点的碧中带蓝、蓝中透绿，还夹杂着一层层似白似青的云影。湖水美的象一块晶莹剔透的翡翠，又像热恋着的情人们那颗不平静的心一样，万物在湖泊的怀抱里交融拥抱、萌萌动动。四周寂静无声，偶尔有几只鸳鸯从水里露出小脑袋，相互打闹几下，又倏然不见。水面上只留下几点涟漪一圏一圈的扩大、扩大、再扩大，直至相互碰撞、交替、融为一体……
“太美了！”娜塔丽惊叹了一声，她终于明白吉姆这段时间是从哪里弄的水和野果子了。
在记忆里，她似乎有好几年没有见到湖泊了，尤其是这么碧蓝的湖水。于是，有点不舍地说：“吉姆，我想脱掉袜子，把脚伸进去试试。可是又担心把水弄脏了！”。
“亲爱的，为什么不呢！”只见吉姆说完，已经光着身子，扑通一声跳入水里，不见了踪影。
“吉姆，你不能那样。吉姆，你把水弄脏了！”她冲着吉姆跳下的地方大声喊道。
过了一会儿，娜塔丽感到水下有什么东西在咬自己的脚，被吓了一跳。突然间，吉姆从水里露出了头，双手轻轻地把妻子的一只脚托出了水面。
远处，那三条泉水顺着山谷缓缓流下，流进了这片人至罕见的大湖。其实，这个纯洁的湖泊就是美尼达湖，是高原上最美的圣湖。 湖面上涌来一波一波的涟漪，它们像舒伯特的《小夜曲》一样，一波一浪轻声涌来，叠叠伏伏。古老的山岳大地、层云和倒影，都醉在了地老天荒里，如此便拖住了时光的步伐，芬芳了世界，缭动着每一颗年轻的心。这个世界仿佛就是为美丽善良的娜塔丽和她心爱的吉姆而存在。
可不可以
就这样，在你的世界里相依相偎
直到地老天荒 可不可以
让春天，放慢来临的脚步
不再使你 轻易的离去
因为，那一刻
你已，孤注一掷
我亦，覆水难收
娜塔丽年少时的那首诗再次在山谷中、旷野外、恋人们的心中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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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句引自西子文君的《梅与雪的重逢》：“可不可以，就这样，在你的世界里相依相偎，直到地老天荒；可不可以，让春天，放慢来临的脚步。不再使你，轻易的离去。因为，那一刻，你已，孤注一掷；我亦，覆水难收”。
诗向引自仓央嘉措的《你悄悄走进我的世界》：“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心口幽居，我放下过天地，放下过万物，却从未放下过你。渐悟也好，顿悟也罢，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事不是闲事！……莲花开了，满世界都是菩萨的微笑。圆满的人生，有了无尽的爱在支撑。一颗心与一颗心相印，一支魂与一支魂重叠，流浪就变成了回家，破碎就变成了完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