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
老家有句话,“除夕的烟火十五的灯”。几十年流传下来,风俗渐简。春节过后几天,村子里便慢慢没了热闹的气息。还没等到十五,我便匆匆订了车票返校。清晨,凛冽寒风,天边还挂着几颗星星,爸爸将我送到车站。挥手告别,灰暗的夜色中到处都是模糊的。
家住小镇,需要坐很远的长途汽车然后转动车。汽车上装满了人,又关着窗子,浑浊的空气中还夹杂着烟味儿、孩子的哭声以及大人嗑瓜子的声音。实在忍不住,趁着车靠站休息的空挡,我匆匆逃下车去,宁愿在寒风中跺脚,也不想继续被闷在车中。估计是天太冷的缘故,车边四处无人。正无聊时,在停靠区前面一个小商店旁空出的地方,突然看见一个老奶奶从被窝里爬出来,旁若无人地掀开被子,双腿还跪在地上,仿佛诵经磕头般虔诚。只是,她将双臂缓缓地举过头顶,然后双手攥成拳状,腰用力地往上拔着,双拳在头顶最高的地方停了几秒,然后缓缓下落,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依旧落到被子的两角。连续升过几次懒腰后,老人把被子推到一边,将身旁的一个破碗摆好,自己仍旧跪着,只是这次老人把屁股放到了脚尖上。
寒风还在呼呼地刮着,清晨因为寒冷显得更加冷清,来往的人寥寥无几。从口袋中掏出手机,还不到六点,可怜的老人就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自从上大学,在武汉遇到太多这样的老人,早已知晓自己有心无力,本想转过头不看,但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想法驱使着我走过去。装作是在那里等人,我慢慢走过去,发现老人的被子下面竟然是黑乎乎硬邦邦冰冷的地面,没有棉絮甚至没有单薄的床单,面前的碗空空的。不知怎么自己很希望老人身旁又一块木板,上面写着“我什么也没有”,然后来了一个大诗人,在旁边加上“春天来了”四个大字。“春天来了,可是我什么也没有”。然而老人没有那么幸运,身旁没有木板,也没有诗人。我心里一酸,去对面的早点摊给老人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老人接过的时候,嘴里只在絮絮叨叨地说,我那个不孝儿,有了妻子不要娘,我那个不孝儿啊······我的脑海里一下思绪万千,各种场面涌上心头。我听不下去了,只好匆匆离开跑上了车。
汽车继续向前开着,一路颠簸。车上的空气还是那么浑浊,而我的心头却一直萦绕着那个老人的面孔还有老人接过早餐时的絮语,久久挥之不去。
终于回到了学校,下午的阳光正好,我拉着箱子特意绕着湖边走了一圈,远远一片梅红映入眼球,一树一树的梅花开得正盛。二月梅花的颜色,却想起三月的桃花。桃花的颜色,梅花的颜色。诗人雪莱写道,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春天还没来?春天就要来了!到那时,定是一片桃红柳绿,莺歌燕舞,青草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