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冰与火的执念|20.空里流霜不觉飞
焉铨坐在朝阳的窗子边，窗子上密密麻麻摆着一排沉香。他把每一块都抓起来掂量掂量，又把每一块都认认真真摆回去，最后定下决心，抓起一块巴掌大小，棕红色带着菩提香的沉香。
他对着窗外，很难得的出神了。他还没想好，要往上面刻点什么，还是干脆什么都别刻，穿个珠串了事。虽说他对篆刻不甚精通，篆上去难免屈了这样一块沉香，但是篆的怎么样是回事，有没有用心篆则是另一回事，礼物礼物，送的不只是礼，更是一份心。如果自己利用半个月，恶补一下篆刻的要领，估计篆一块见人的沉香，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何况又不是篆出去见人，是给他家的小丫头如霜。
如珺知道他要送这种玩意儿之后，觉得“浮情应戒”四个字不错。焉铨却听出了几分打趣他的味道。虽然这几年，他已不怎么读书，但是这四个字什么意思，他还没有沦落到不知道的地步。严肃或惭愧的白了他一眼后，他决定认真思考，要篆什么字上去。
巴掌大的沉香，顶多也就四个字。十几个字不是篆不上去，而是他没那个才能。在半个早上的思索之后，他居然觉得“浮情应戒”不像个笑话了，好像……还不错。
这就是半个早上想出来的结果？他无奈的拍了拍没用的脑子。先不说这微妙的成分，就是这个词出自如珺口中，也让他微微有些不爽。送个礼物都需要借外力所谓，他焉铨什么时候这般草包了？
他的另一半脑子随即激烈的反驳。这件事天知地知他知我知，如珺的嘴巴也闲不到漏风的地步，是焉铨自尊心在作怪，非得分出个七七八八的，怎么能怪他呢？
另一半脑子又骂回去，骂过来，骂回去……这不是天人交战，而是焉铨自己和自己掐架。
他很享受这个过程，让他稍稍放松，忘记现实里的一摊糊涂账。
这个宁静被急急忙忙冲进来的如珺打破了。
一向自称沉着冷静的如珺也有这一刻啊……焉铨的一半脑子讽刺的发表了这句评论：怕是他的哪个侧妃在街上被调戏了吧，恼羞成怒，上这儿来诉苦了。焉铨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但却有点想笑。看到如珺如此慌张的眼神，赶紧克制住微微上扬的嘴角。
“怎么了？”焉铨关切的问了一句。
“我……我慢慢说……你做好准备，我是说，我毫不怀疑你会哭出来……”如珺勉强笑了笑，坐在窗棂上，平复心情。
“大约一天之前，京城白越塔急报，说是一只鲲载着一百多号人失踪了，先下生死不明。这只鲲已近中年，倒不像是那种对九冥门很好奇的小鲲，所以这次失踪，有点诡异。”
焉铨若有所思，插上一句：“鲲是你们冰族的灵兽，脑子肯定不比你差，既然不年轻气盛，怎么会不知道九冥门是什么样的地方呢？训鲲人查过了吗？它的饮食起居有什么异常吗？”
如珺点点头：“饮食起居，训鲲人都彻查了一遍。训鲲人那儿倒是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出在训鲲人回家之后。是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看见的，他家住百越塔边，三至四更时正在正在院子里拉糖风，自己家的猫跑出去了。因为害怕触犯宵禁，所以也出去捉。鼻子刚探出门，看见一个带着兜帽斗篷的家伙从百越塔中溜出来。他感觉有些不好办了，所以之后的事他也不知道。”
“这人够聪明，要是一时心血来潮，想去打个招呼，估计就没命了。看来，是有人在鲲上下手脚，这鲲上有他的仇家。那你的调查方向就该变变了。”
“我自然是查了，然后呢，就从上面查到了你的旧桃花，天衣蒴斓的名字。”
焉铨的脑子“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他也说不清，这对于他而言，究竟是解脱，还是一件值得大哭一场的大事。他与天衣蒴斓相识于微时，这一去又是凶多吉少，或许他该肃穆几天了。
焉铨木然地接过花名册，看见天衣蒴斓的名字，和一个叫做千山玥的家伙归在一起。他没来得及思索“千山玥”是谁，问道：“只是天衣蒴斓……你慌成这样子？这可不像你。”他勉勉强强扯出一抹笑。
“你不懂吗？千山玥，千山玥！霜没说过吗？！”如珺见他不开窍，又急又气。
“这个……我真不认识……”
“那是霜的别名！她在民间用的化名！她也在鲲上，九死一生！”如珺扯着嗓子，吼起来。
焉钤听完了手下人对今日大事件的报道，其中就有一些关于她。对头的如珺正在不遗余力的追查，他暗自发笑。鲲在几千年之中失踪了几百只，至少有一半是在九冥门外灰飞烟灭的，也没见过冰族这么大动静。说到底，也是因为他们的最后一位摄魂师如霜。摄魂师对于冰族的意义远远超过其他，那是冰族对所有敌方的杀手锏，即使是火族出众的蛊术，也未能压制一二。
知道天衣蒴斓和如霜一块儿在鲲上时，不免有些惋惜。他的刺头是如霜，蒴斓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可是当知道蒴斓消失在九冥门之后时，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决堤的情绪，痛恨自己的考虑不周。
自己到底还是蒴斓名义上的未婚夫，尽管蒴斓从未承认过他。或许改日，应该去天衣府走一趟，安慰悲痛的天衣伯爵和天衣夫人——天衣先生在几个时辰前刚刚辞去了丞相一职，理由是痛失爱女，万分悲痛。可是谁不知道，天衣家早几天就和不孝女划清界限，这只不过是天衣先生用来上奏的借口罢了。他实在是没有颜面在站在朝堂之上了。
他老爹十分感动的赏了个爵位，十分感动的准奏了。
谁还能看不出他们一家子，包括他母后心里憋的一口恶气？她天衣蒴斓何许人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丞相府嫡女，没有任何封号俸禄，私奔却是信手拈来。
好在天衣先生也是根老油条，迅速做反应，迅速向他父王领罪。这才将天衣家的损失降到最小，她十四岁的幺妹开春时敲定的婚事也没有受到影响。
忽然的，他发现自己实在是考虑得太多了。特别是天衣蒴斓，为什么拿热脸去贴冷屁股呢？他爱和谁折腾就去和谁折腾，关他什么事？他恶狠狠的终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PS：希望泥萌喜欢开学第一更。这个章节貌似不太适合新入坑，建议一头雾水的小可爱从十八开始看，把关于鲲的事情理清楚了。
另外，阔以猜猜谁是幕后凶手，告诉你们吧，绝对是意想之外的那个。记得，是幕后。奖金？五毛钱够不够？
嘿嘿٩(๑❛ᴗ❛๑)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