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噩梦
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被夜半的噩梦惊醒,但能清楚的记得这是最害怕的一次。
我是个特别胆小的人,小时候从来不自己睡觉,因为总感觉和大人睡在一起有安全感,尤其是在听到大人讲的毛骨悚然的鬼故事以后,我会把滚烫的小身板更加贴近大人的身躯,以此来取得安慰和守护,喜欢我滚烫身体的爷爷更是每次睡觉都用鬼故事来吓我,以便能让我的小身板给他取暖,我总是在他宽阔的胸膛中蜷着小身体睡觉,那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摇篮。
慢慢的长大了,爷爷也慢慢的变老,老到周边人都嫌弃起他的床铺来,而我自然把能陪爷爷睡觉作为每个礼拜放学回家后最大的愿望,不同的是再也不会钻在爷爷的被窝,而是另外拿个被子,卷成圆筒,躺在爷爷的身边,依旧听着爷爷的鬼故事入眠,只是再也不能贴在他身边,只有把头蒙在被窝里,越来越蜷缩身体,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在爷爷鼾声如雷中甜睡,也曾尝试过躺在爷爷的脚的那头,只是受不了那种脚气的熏人味道只好作罢。
回顾小时候的陪睡,一半说明我真的很胆小,一半是因为我睡觉确实很特殊,我经常被梦中俗称鬼压身的感觉惊醒,半夜突然就有一种脑子清醒到全身不能动的感觉,每次都要好久才能醒来,记得有几次妈妈也这样的时候,只要我轻轻的叫一声,她就会醒过来,因为出在农村,地势荒野,妈妈每回来晚一次,都会有这种情况,所以我小时候傍晚都不出门,但仍然不能拒绝此类情况在我身上的发生,大人都说我体弱,而游魂野鬼则是习惯附在体弱的人身上,并以此为乐,我深受其害,并学会了枕朱砂、红枕头和悬挂桃木剑来壮胆睡觉,情况虽有好转,但仍时有发生,只有睡在别人旁边,我才能美美的睡踏实。
后来搬进了市区,住进了套房,三室一厅的那种,卧室都在隔壁,当然小区周边都很繁华,可我依旧是夜半呻吟,每每被隔壁的爸妈大声的唤醒,然后开着灯发呆,后来妈妈找人看了我住的房间,说是有邪气,加之我身体虚弱,便容易发生鬼压身的事情,换房间、挂灵符、杀白公鸡等折腾了一圈,仍没有好转,只能作罢,而我却再不能躺在别人的身边睡觉,因为我已经足够大了,大到已经大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能尽快找到女孩结婚陪着一起睡是我最大的愿望,我从来不信大人说的身体弱,一米八的个头,八十公斤的体魄,能说是弱身体?但既然不能改变这种情况,尽早的结婚成家,找到陪睡觉的人是最好的选择,后来终于如愿以偿,当然那种鬼压身的事情也越来越少的发生在我的身上,偶有发生,她在叫醒我以后,会大声的叫骂,以此来给我镇魂,我后来取笑她说,悍妻能镇鬼。
其实自从我上中专开始,我已经不信那种鬼压身的说法了,就算有几次是因为回来半夜才造成那种情况,我也能泰然处之,查阅了大量的资料,我知道这种情况是睡梦中心脏受压迫的征兆,诱因很多,比如睡姿,再如睡觉把手放在胸口,我总是特别的注意这些,当然不排除有点时候想来的刺激,故意采取以上的措施让自己感受梦中鬼压身的感觉,也能偶尔如愿,不过不再害怕,反倒喜欢听她每次叫醒我后那种悍妇的叫骂,那是最甜蜜的时刻。
后来工作调离,孩子上学,一套房子换成了两趟房子,一个大家庭变成两个小家庭,那种夜半的噩梦再次成为我晚上最怕面对的事,每次都害怕梦中不再醒来,害怕醒来后那种无助的感觉,害怕再次熟睡后继续噩梦的发生,我学会了开灯睡觉,也适应了开灯睡觉的环境,我承认我是个胆小的人,但绝不是那种胆小如鼠的人,每次和同事说我开灯睡觉的事,他们都笑话我,但他们不能了解这背后的心酸,灯光也许是我寂寞深夜里最温暖的陪伴。
这种鬼压身的情况好久没有发生了,也许我已经忘了上次什么时间发生了,今晚在老家睡觉,我特意把外室的灯亮着,内室的门没有关严,有十公分的缝隙,一束亮光可以穿透进来,室内有亮光这是我能睡觉的习惯,可依旧这样我依然发生了这种情况,睡梦里一个白衣大汉坐在我的身上,除了呻吟,手脚都不能动,脑子确实万分清醒的,我能清楚的看到他的狞笑,看到他得意的狞笑,我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的右手从头下拿出来,然后用手把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拨的地下,用产生的声音才把自己叫醒,那种持续二十分钟的过程中的心酸与无助,作为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是无法通过语言的表述去体会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会不会再也不会醒了!
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惧怕死亡的人,可是这种悄无声息的死亡方式不是我想要的,我的人生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很多恩情没有报答,还有很多我爱的和爱我的人没有厮守,我绝不情愿就这么悄无声息随随便便的离开,我知道刚才是挣扎中碰到了手机才救了自己一命,也知道刚才索命的白无常心善才让自己苟活于世,更害怕不知道那一天,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悄无声气的离去,仅以此文记载此事,更以此文预防有一天离去后解答家人的疑惑,今天安好,明天继续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