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雨
五月十五日,初三学生百校联考(三)第一天考试。下午四点二十考完,我急急忙忙回家,途中暴雨如注,被迫旭红面馆避雨半小时,无聊中偶得人生小悟,甚喜,录之。
闷热的教室变得越来越暗,炽热的太阳不知什么时候逃岗了,天空滚过一堆一堆的黑云,聚集着,翻滚着。
收完试卷,我左冲右突杀出熙熙攘攘的学生群,直奔车棚。
一出楼门,凉风迎面吹来,昏昏沉沉的大脑瞬间清爽了,顾不上享受惬意,我骑上电动“呜一一”的一声飞出学校。额头凉凉的,似乎是雨点滴落。
十分钟,十分钟就可以到家了,这才初夏,应该不会来的这么快吧,我暗暗祈祷。
天不遂人愿,雨还是来了。豆大的雨点叭叭的打在脸上、背上,砸的生疼。开始还稀零,渐渐的密集起来,噼里啪啦的作响。路上行人纷乱地狂奔,自行车电动车游鱼般在车辆间迅速穿梭。看样子大雨马上就要降临。
不就是场雨么,谁怕?何妨吟啸且徐行。不如学学东坡,这么一想,反倒生出一种莫名的兴奋,速度也不由慢下来。
遇雨轰隆一一,沉闷的雷声从厚厚的云层滚过;哗一一,雨一下子就大了,铺天盖地扑面而来,像瀑布般倾泻。眼前一片水雾,劈头盖脸的大雨如同一条条密集着的巨鞭,叫嚣着,挥舞着,张牙舞爪的抽打在身上、胳膊上、脸上。横扑过来的雨瀑直逼的人不能抬头,不能睁眼,不能呼吸。不知道哪里是路,看不清来往的车,只听见一片哗哗的雨声,裹着发狂的喇叭声,还有头顶炸响的雷声。不能继续行驶,也不敢停车,想找个地方停下来,又不知道放哪里好,路上到处是水,排水口滔滔地吐着黄水汤,似乎整个大脑都空白了,麻木了。
茫然地随着车流前行,到一门店前,不管不顾地把车停在一辆轿车和摩托的夹缝中,膛着水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向店里奔去。才几步,就被一条正在施工的下水道截住了,忙乱中一个刘翔跨,踩着高跟鞋居然过去了。等我仓皇失措地推开店门,一头撞进去,才发现是家小饭店。
摘掉眼镜,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很快,顺着发梢流下的水又模糊了视线。急巴巴的在包里翻找纸巾,慌里慌张中,有人递过几张餐巾纸,抬头,一张憨憨的脸上堆满笑意。接过纸,我一边收拾着狼狈不堪的自己,一边四下打量着店里:不大的店面,几张桌子收拾的干净整洁,厨房在一进门右边,靠门左边开着一个大豁口,和露天隔断相接,露天地面凌乱地躺着装满空酒瓶的袋子,一只桶里泡着削过皮的土豆,白花花地挤在一起,贴着豁口的煤气灶上正煨炖着一大锅农家菜。
店里只有两个小伙子,一胖一瘦,瘦的正忙碌着备饭,胖的进进出出地跑,给我递餐巾纸的是胖小伙。和他们打过招呼后,我便欣赏起外面的雨景来。
雷声轰隆,电光急闪,雨连成一片,像倒挂着的巨幅瀑布,冲刷着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楼房,地上溅起无数个箭头,路上全是水,天地间仿佛一个无边无际的水帘洞,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茫茫的水雾中,好一幅气势磅礴的暴雨图!
不多时,大雨裹挟着冰雹噼噼叭叭地敲击着地面,大珠小珠落玉盘般铮铮脆响,和着轰隆隆的雷声、唰唰的雨声,竟也有些大弦嘈嘈小弦切切的意味了。
雷声、雨声、冰雹声,店内抽风机的呜呜声、厨师切菜的噔噔声、煤气灶上锅里咕咚咕咚冒着热气的炖菜声合成一曲宏大的交响乐,置身这样的环境中,仿佛天地小了,整个世界都浓缩在这方寸之间。
屋外,暴雨施虐,电闪雷鸣,裹挟着冰雹惊悚骇人;屋内,锅碗瓢盆,热气腾腾,充斥着浓浓的烟火人生。而我,只是一个看风景的人。
细思,人生不亦如此么?有晴有雨,有风有雪,有时还会猝不及防地遭遇电闪雷鸣狂风骤雨,甚至是摧毁性的冰雹。生活不只是和风习习,柔阳普照,谁的人生没有几场暴风雨,谁又能保证自己不必在风雨中跋涉?重要的是在你无处可逃的时候能不能笑着奔跑,至少不要绝望的倒地哀嚎。就像我,想办法让自己成为那个看风景的人。淋雨了怕什么,只不过凌乱了头发,打湿了衣服,成为别人眼里不堪的暂时风景。重新整理,继续出发,你已经比别人多了一份美丽动人,成为那道洗礼后最靓丽的风景。
所以,有些风雨不必躲避。
天空亮了,雨也渐渐停了。我出了店门,抖了抖湿哒哒的衣服,回家。
骤雨初歇,空气中流动着清爽宜人的气息,道路两旁的树如刚出浴的少女,秀发披肩,美得清新脱俗,一切都那么令人心旷神怡。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遇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