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你讨厌我吗
非儿：
你讨厌我吗？也许我不是一个好爸爸。
1
非儿，也许我不是一个好爸爸，你来咱家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男孩。
那样等你长大咱俩就可以一起打篮球，别人欺负你时我还能教你打架，鼓励你和心仪的女孩搭讪，没事时候也可以一起讨论历史上的战役。
你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作为胎教，我就给你念完了《道德经》和《孙子兵法》。
小时候我还给你剃成男孩的头型，引得你哇哇大哭。
也许，第一次亲你脸蛋儿的时候；也许，早晨起来我们俩第一次对视的时候；也许，第一次打完防疫针我抱你回家的时候；也许，你在书房第一次捣乱的时候；也许，你尿床把自己弄得像臭臭猫样的时候；也许，你在沙发上乱蹦像顽皮猴子的时候……
我和你就和解了。
你讨厌爸爸吗？
2
非儿，也许我不是一个好爸爸，我太爱骗人了。我给你变的每一个魔术，你都能够看破；我给你讲的每一个谎话，你都会拆穿。
爸爸确实没有和嫦娥一起到月宫喂兔子；后羿射下太阳的弓箭也不是爸爸给制造的；
爸爸没有和大禹一起治理天下的洪水；爸爸也没有和唐僧一起去西天取来真经；
拿破仑不是打架时拿一个破刀瞎抡；马其顿帝国的创建者也不叫压力山大。
但你需要的不是正确的答案，每当你拆穿我的一个谎言，你就长大了一点。
也许你的同学没有收到过圣诞老人带来的礼物，也没收到过牙齿仙女压在枕下的零钱。音乐之声里的修女根本不是外国的尼姑。怀抱耶稣基督的圣母也不是送子菩萨。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要让我的女儿小时候生活在童话的里。比知道正确答案更重要的是，探索这个世界的兴趣。
你讨厌爸爸吗？
3
非儿，也许我不是一个好爸爸，我太爱唠叨了，唠叨一些你不懂的东西。
你还没上幼儿园，就指着地图让你记世界七大洲四大洋的名字。你刚上小班，就让你教你唱《中华历史朝代歌》。
你只问一句，“男生为什么不穿裙子？”爸爸就从先秦时代的上衣下裳，讲到苏格兰男人穿的裙子。
你还记得第一次去独乐寺，你唱着《朝代歌》问我“中国历史上哪有辽代”，我是多么高兴。我希望你长大以后看待问题要具有全球视野的广度和五千年历史的深度。我就是陪在你身边真人版的百度百科。
你讨厌爸爸吗？
4
非儿，也许我不是一个好爸爸，我总逼你下围棋。并不是因为爸爸棋下的臭，想让你弥补我的遗憾。
围棋可以让你明白很多中国古代哲学上抽象的道理。每走一步你都能学会，取舍眼前的实在利益和以后的发展潜力；选择局部的战斗紧急和全局的发展关键。
是按正招应对，还是奇招变化。是把盘面简单化，还是把局势搞复杂。
每下一盘棋你能体会布局的大气，中盘的稳慎，官子的仔细。每输一盘棋，你学会了面对挫折。每赢一盘棋，你感受到胜利的喜悦。
我经常把你一个人，放到围棋道场一整天。
你讨厌爸爸吗？
5
非儿，也许我不是一个好爸爸。第一次和你讲巴黎埃菲尔铁塔，骗你说这个铁塔是和你打招呼，名字叫“哎，非儿”铁塔，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想去巴黎玩儿。也许你还有很多愿望，爸爸不能满足你，这不仅仅是因为经济因素。
但条件允许爸爸还是能带你到“难于上青天”的蜀道吟李白的诗，到“故垒西边”的赤壁颂苏轼的词。记得阳台空调上的雪人吧，只用一点雪爸爸就能让你体会到《冰雪奇缘》。
你讨厌爸爸吗？
6
古希腊的代达洛斯给他儿子伊卡鲁斯做了一对翅膀，可他的儿子并不知道用这对翅膀怎么飞。以前总有人问我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现在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为了教会你怎么飞翔。
也许有一天，你会飞到希腊、意大利和法国，想起我给你讲的压力山大，凯撒，和拿破抡。
你的爸爸 王敬
2016年12月9日星期五
摄于2012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