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
1
自从老妈从高明寺回来,总是一副开怀的模样,即使身体感觉不舒服,也不像从前那样唉声叹气。
我想一方面是她深信高明寺之行佛祖和师父们已赐予她康复的力量,充满了信心;另一方面,她不想让我们看到她去完之后仍然是老样子而对佛教有微词。对她而言,受信而回必定是要焕发新生命的,那些小头晕、小咳嗽以及颈椎病痛都不会让她愁云满面,她相信安定心思吃清净素食一心向佛,一切自有佛祖庇佑。
我每天小门不出大门不迈窝在房间里积极备考,也没有时间去关注和陪伴她,她也不如从前因为缺少被关注而黯然自伤,没有无所事事也可以自娱自乐,有时瞅着我休息了还进来闲聊几句。
前天上午,她笑意盈盈和我说:“以后不要叫我妈了。”
我一愣,问道:“那叫啥?”
她继续微笑着回答我说:“叫妙笑,师父给起的法名。”
我说:“哈哈,要修炼多少秒笑。”
她说:“别瞎说。那师父一看我和我的头像,便说我应该多点笑容,才起了这个名字。这多好的名字呀,又好听。”
我连声说:“嗯,挺好的挺好的,师父说得没错,你是应该多笑。”
老妈是个内柔外刚的人,常常很在意一件事情,被看穿说穿,却总是摆出一副骄傲而固执地表情,声称:“我一点都不在乎也没有不开心,我有什么看不开的。”
把事情埋藏在心里的人难免郁郁寡欢,存在表达的障碍只有当事人最无奈。
2
虽然老妈显得比以前开怀了,但是家里的气氛并没有多大的改观,平静的表面隐藏着说不清的不痛快。这也许是众多两代人同住一个屋檐下都会遇到的梗吧。
每个人都需要空间和距离,最初老妈和我们同样都对此非常敏感。诸如我老是正面反对,甚至数落老妈吃素的种种不好,没有顾忌到她在这方面完全有个人选择的自由空间,我不能采取粗暴的方式进行批判和制止。反思这一方面上,我觉得自己的干预已经侵犯了老妈所需要的空间自由,也超出了自己能力上可以控制的范围。
也诸如老妈让我们要拜观音一事上,以爱的名义,她不遗余力去推动这件事,旁敲左击想要促成我们去做这件事,然而结果却把大家的关系推进一个僵局,她越推进,我们越抗拒。
父母总是能从我们的生活细节和未来中,找到忧心忡忡的地方,并以唠唠叨叨的方式与我们进行对话;父母也总是希望能够以关心之名与我们亲近,但我们往往总是想要从这种带着入侵味道的话语中逃脱。
大多时候,我们随口提起一些障碍,老妈们总是第一时间积极提供建议,而那些建议在我们看来都显得有些过时,甚至觉得并不太需要她们给建议,我们年轻人自己有自己的分寸。如果再坚持提,年轻人便觉得是束缚了,啰嗦了。
3
如果说婆媳问题是正面冲突,那岳母和女婿之间的问题就是隐性的冲突,表面平静,却暗涌流动。
我们三个人并不能其乐融融地聊天,因为三观不同。往往提及一个社会现象或者一个名人,老妈总是简单粗暴切入佛教的“业障”角度,让人无话可接。前天,我在饭桌上随意提及最近看到xx对当代教育的一个新言论,还没有说完,老妈便在旁边接话“这个xx不是什么好东西,和日本人有勾结才做了这么大的生意“之类云云。
这让我和江先生都感到愕然,都对老妈这一斩钉截铁的结论充满了疑问。这一结论也激起了江先生对老妈的”敲问“,那天他忍不住与老妈你一言我一句辩论起来。
一直以来,他已经对老妈的许多说法有保留意见,已经形成了”老妈总是道听途说“的不好印象,只是他一直都憋着不说,他认为女婿这样一说不指定老人家心里怎么想,家里肯定也不能和谐。估计这次他觉得过于荒唐,一再追问老妈“妈,有什么依据让你相信这个是事实呢?你怎么就信到十足了呢”。
老妈当然并不了解xx,这些只是她从佛友那里听回来的传言,老妈觉得有些落不下面子,辩道:“别人就是说了这么一件事啊,我哪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别人这么说我这么听,也就这么告诉你们。“
你一言我一语,这火山不是一日形成的,不能坦诚相见的关系下,所保留的意见和不满始终是会爆发的。我感觉无法控制这种场面,只能更为客观地劝说老妈,现在信息很杂很多,对于听到和看到的东西,一定不要以讹传讹,避免被别人骗了。
略显紧张的关系让我们之间总有些挥之不去的疏离感。无奈。
Day-025-20170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