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很丢脸,为什么还心安?
当初在走头无路的情况下,王龄选择回自己的家乡中学教书,可是没想到两年后想再调回鹏城,因为是乡镇级别的中学老师,想进鹏城,条件不足,只好妥协,去鹏城的外围区县。
五月份王龄收到教育局的通知,所有申请调入的人员要上一节公开课,七月份还要进行综合知识考试。
王龄当时教初三两个班的英语课,快毕业考试了,课时紧张,她跟其他科的老师换课,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期去了鹏城。
在鹏城海关工作的大学闺蜜艺儿早就盼着与王龄的重逢,大学一别快两年了,彼此都有不同的变化,但因为常有书信来往,朋友相见还是一见如故。
王龄先去叔叔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艺儿请假陪王龄去特区外的县教育局拿资料证明等文件。当时的特区还比较小,只有几个行政区,特区内外用铁丝网围着,特区外的县还是个小渔村,到处修路建房尘土飞扬。中巴车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行驶,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了县教育局。
县教育局在鹏城的西部,王龄要去上课的学校在鹏城的东部,因为到处都在修路,在路上花费的时间特别长,幸好有艺儿的陪伴。
一路上两人诉说着走入社会的见闻和工作体会,明显的艺儿比王龄成熟多了,留着短发,神采飞扬,特别精练能干的样子;而王龄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菜鸟,穿着简单朴素,扎着马尾,安静地听艺儿讲同学同事的故事。
王龄要去讲课的中学刚好就是艺儿男朋友上班的地方,可惜她男朋友几个月前已经辞职下海了,但艺儿对这个学校还是比较熟悉。
王龄与艺儿手挽着手走进校园时就碰见了同一个院校毕业的校友,“这不是鹏城教育学院的歌星吗?你们怎么来我学校了?”
他乡遇故知,三个人拉手拥抱,这个小爽当年也是住在同一层楼政史系的女生,王龄也认识她。于是小爽带着王龄去见了语文科组长,与科任老师商量一下要上的课题和时间,并领回了语文教科书和教参教案设计。小爽还热情地邀请王龄备课上课的这两天与她同住。
这真是太好了,王龄还没考虑过这两天居住的问题,小爽帮她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安心备课上课了。
王龄是中文系毕业,但因为家乡中学缺英文老师,所以毕业后的这两年她教的都是初中的英文课程,现在试教的是初一语文鲁迅的《社戏》。
艺儿回去了,王龄坐在小爽的房间备课写教案,千头万绪,资料太多,知识点也多,王龄的脑子像浆糊一般,不知道如何取舍。
四十五分钟的一节课,王龄准备了一天一夜,而这一课是王龄人生记忆中最失败最丢人的一课。如今再回首,眼前一片迷糊,记不起具体的细节,总之台下的学生是迷茫的,听课的老师是诧异的。
其实,这次试教王龄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有闺蜜艺儿陪同,有校友安排食宿。王龄没有上过语文课可以让小爽帮助联系,先去班上听听本校语文老师怎样上课,还可以虚心主动地请教试教班的语文老师,甚至可以向来听课的考评老师说明自己第一次上语文课,获得大家的同情和理解。可是王龄太嫩了,脸皮太薄,她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得,认为上课前跟人套近乎也有作假的嫌疑,会被人耻笑。
艺儿打电话问王龄上课的情况,问要不要叫她男朋友跟学校考评科的人联系一下。王龄谢了艺儿的好意,在她简单的世界里,她不知道通过私下活动可以修改考评的结果。课没上好,已经是客观的事实,叫评课老师把差写成良好,在是非黑白分明的王龄眼里,想都没想过。
王龄没看见过这次上课的考评结果,七月份她参加了市统一的综合知识考试,得了八十多分,但她的调动失败了,原因或许就是因为上课的考核不合格。
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王龄不怪别人,怪自己幼稚、自负。这是她人生记忆中最失败,最丢脸的一课,她为此羞愧,但也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