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作法》第九章:开场好戏
文|宅小匿
《剧作法》(威廉·阿契尔|著,吴钧燮、聂文杞|译)-中国戏剧出版社2004年3月第一版
写在之前:自从经历了金庸老师每一版几乎都有新惊喜的洗礼之后愈发注重出版时间和印刷次数,尤其是翻译本,不同的翻译人员会完全不同的意境,譬如村上春树就在译文出版社的浸润下大放异彩。
现在电子版普及后阅读更加方便尤其在pad横行的时代,连笔记都可以在电子液晶屏上左画右画,但对纸质依旧怀有神之迷恋,所以经常会在阅读完电子版意犹未尽时淘一本纸质,抱着煞是舒服。
在校稿方面一直是正版得意的地方,但是累年累月目前连正版的校稿都令人担忧,好在电子版普及可边读边校,纸质版就有点头疼,强迫症犯起来必须拿支黑色水笔旁边又做标注又做更正的,烦。
注:威廉·阿契尔(1856-1924)英国近代戏剧理论家
——副标题:第九章、“好奇”与“兴趣”
在说完喜剧构成理论和第一幕之后阿契尔老师很快进入创作技巧的干货。
对于用怎样的立场来开白描述一个戏剧,阿契尔老师是这样建议的,“剧作家必须假定观众事先对他剧本的情节毫无所知”。
首先,“每一个剧本至少对某一些观众来说应当是全新的”。无论故事是怎样引经据典,纵然三国、红楼、水浒、西游也总会面临懵懂无知初始者,被作为必读经典普及推广,那么也总会有对戏剧背景全然无知的观众需要被“从头教育”。
而对于承担着“从头教育”者角色的戏剧家来说,“一位英雄却永远必须(或多或少地)是一位英雄,一个坏蛋也永远必须(或多或少地)是一个坏蛋,只要公认的传统已经做了如此的判断。”这里老师自己提出了同时代作家对他的异议,并作了附注的解释。诚然创作者必须要有发挥的空间才能产生出作品而非史籍或新闻报道,然而当某项认知一定被公众接受并作为公知,创作者还是不要冒犯它来得好,“而且这样做也是超出他的艺术的真正的领域的”,“在一般人头脑中并无成见的地方,剧作家是可以自由作为的”。
这里我认为老师提出了一个非常非常严谨的作为一个创作者的自我约束的道德标准。或许一千个人眼中可以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是哈姆雷特被创作出来时的原型模板是值得被尊重的。就如当今很多的再创作完全崩坏了原型的模板,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引荐?难道创作者已经匮乏如斯。
曾经读到一篇小众同人文的铁杆粉丝对作者的呼吁,同人文是建立在原著作品基础上再创作的文字作品,一部分是满足了创作者的自我欣赏同样也取悦了与创作者有一致角度的读者。然而原著粉却经常和同人粉互相撕咬,因为同人创作者明明借鉴了原著的立场和人物却违背了原著的初衷,甚至起到了颠倒黑白的作用。
这对于仅仅是原著及其同人的互掐其实危害并不算普及,但是最近又有许多专家提出了游戏中引用了历史人物却彻底黑白了历史人物,这就造成了极其不良的后果。对于游戏人物设定的模型创作者,他们也担负着一个“从头教育”者的角色,在一个游戏世界有时候就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独立的世界观,它与现实世界是既平行又有相交的,而一旦在那个相交的部分产生了截然相反的世界观碰撞,后果可想而知。
因此恳请创作者也尊重自己的领域,勿像那位基因细胞研究者一样——舔尝禁果。
其次将观众设定为“无知”,因为“即使他的戏已演了一千次,观众中事先知道他剧中情节的人所占的比例,也仍然是容易被过分夸大的”。
且对于创作者来说,“他绝不可以相信,自己能把任何独特的效果,尤其是一些突出的手法和噱头,当做秘密保守住,不让大部分的观众事先知道。”
每一部好的作品都必须拥有其独特的惊喜,也就是能够引起人们津津乐道的好奇的地方。然而作为戏剧,就如眼下的电影一样,面对的尴尬就是一面要不断的宣传预告片才会有人买单入场,好的口碑往往已经面临了严峻的剧透,每每在影评区可以看到一连串的叫骂“剧透老鼠人人喊打”,可见惊喜、好奇、转折点在观赏人眼里是多么弥足珍贵的。并且在传世之作或是历史背景传说背景的题材中,主线的脉络早已烂熟于人心,巨大的反转和隐藏的惊喜就是一道剧作人的坎。
这一段大抵着意在说虽然观众是“无知”的,但在吸引观众时永远不要单独依靠“出人意料”来吸引他们,因为光有出人意料是不靠谱的——这一段的着意也令人觉得不靠谱。
再者假定观众的“无知”是戏剧家仅有的立场,因为无法从假定他们“有知”来立论。“如果不想象观众是懵然无知的,那么究竟应当假定他们知道多少呢?”对于任何假定观众有知的立场中,都容易“忽视了那些作用极大的第一次来看演出的观众,而且也一定会陷入了自相矛盾、模棱两可和混乱不清的真正的泥潭。”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建议,也是一种反证法。既然创作者无法假定对方所认知的领域,无不就当其一无所知,从一无所知的角度开场立白既避免了尴尬也避免了疏漏,而将剔除的工作交还给观众自行完成,或许有的人会需要剔除的多一点,而有的人完全不必剔除。
在此章中还提到了一个很有用处的知识点。那是一个场景,《造谣学校》中的屏风。相信大部分人是没有看过的,所以过程和细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屏风”的作用。这里的屏风就是一个伏笔。作为观众是可以看到屏风后面藏着的人物的,而在屏风之前演绎的演员则是作为“盲”者不知晓这个因素的,因此可以作为一个奇点,高光点,转折点。
对于以上场景当时的评论两格局画风,一是说应该像瞒着演员一样也向观众隐瞒因此才能够造成巨大的反差。而后者,且阿契尔老师赞同的观点是,正因为站在上帝视角的观众看到了屏风之后有人因此台前演员的演绎才更熠熠生辉。并且就算将这个场景连同观众一并隐瞒了,在第二场乃至外场这个点也就不再称之为秘密失去了“隐藏”的价值,反而没有看点,相反因为观众早前就意识到了后头有人才会对台前的演员表演付出更大的关注,称之为“并非由好奇引起的兴趣”,乃之为真正的对此戏剧场景的兴趣,成为“永恒”的兴趣。
这是一个很值得深究的点,类似于小说和影视作品中的伏笔,伏笔的妙处往往不在于结局而在于铺垫,往往是当人们看到了惊喜的反转后忍不住一遍遍的重温前戏中的铺垫才造就了经典之作。
这里我想到了两部目前的影视作品,《无双》和《找到你》,两部剧的演员无疑都是极好的表达细腻而张弛有度,然而就在反转的剧情中前者大比分领先。无双中采用很多倒叙插叙手法,大部分人吧都应该能够猜到之后必有逆转,然而逆转却是惊喜,而正是由于这个惊喜前戏中的演绎才显得珍贵,出人意料。它会引人去看第二遍是为了找到第一遍中被忽略的细节,那些细节其实早就揭露了结局或是隐射了结局,寻找蛛丝马迹的过程永远是种乐趣。
相反在后者中没有伏笔仅仅是铺设后路的演绎,依靠热门话题剧情的推进而推进,失去了一部分深究的价值,说白了它更像是一篇新闻报道,而有失为一部良好的影视作品。
那本章基本也就研究完了。笔者看了下豆瓣的评分,大致在8.3左右,算得中肯。其实豆瓣混久了知道它很水,不过作为文青聚集地分数依然有参考价值。
在翻译方面,笔者认为语句没有很拗口读起来是属于普众的,当然原文也没有读过。很多译者注算是挺尽心了,值得提一点是作者注部分很有读头,可以算是作者与读者一种互动了。
在上一本读的相关书籍是《救猫咪》,基本两小时左右能读完。《剧作法》的阅读时间可谓相当长了,知识点比较多,阅读缓慢,而且介于文中引用的一些“久远”的剧作例子理解起来……笔者感觉有些无能。
创作时间毕竟较早,但在普众的知识点上是相当干放诸四海而皆准,且阿契尔老师的许多观点是正导向的,譬如上文中的对于剧作者的自我道德约束,较之《救猫咪》的作者则属于市场导向资本立场。原谅笔者也没有读过几本戏剧类的书目,可参照对比的原文比较少。全文中对萧伯纳老师几次三番的揶揄大概是属于偏爱吧,对于阿契尔老师来说,毕竟是萧老师在语文课本中出现的更多。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