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四）

有了这两次的醉酒经历，我对几种酒的习性已略知一二，也感受到了过量喝酒对于身体的伤害，加上酒桌的套路逐渐熟悉，我开始有意识减少喝酒。借用市政府部门结束回到学校以后，自己工作的内容也包括接待客人，但因为学校里与领导之间并没有那么森严的等级关系，我又开车，于是经常以这样那样堂而皇之的理由点酒不沾，这确实轻松，也避免了醉酒的发生。而我最近一次记忆深刻的喝酒，不是我喝醉了，而是跟我对喝的人喝醉了。

那是春节期间的一天中午，老家下起鹅毛大雪。我在小山边的丈母娘家的堂屋里吃饭，天井雪花飘飘，听得到附近溪流的水声。一起吃饭的除了老丈人，还有老丈人的堂侄。堂侄我喊福哥，是村里的书记，脸褐红色的，笑眯眯，以前送亲就来过我家，平时很少碰到，这个时候喝酒好像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老丈人备了两种酒，一种是老白干，一种是绍兴黄酒，福哥说他喜欢喝白酒，老丈人就给他倒了半盏老白干，我说不会喝酒，就倒四分之一盏黄酒。福哥说，你们读书人文文绉绉的，不会喝酒可不好。我说，福哥，我真不会喝酒，只能“舍命陪君子”表达心意。福哥说，你这话错了，我不是君子，是你哥，你罚酒。我说，好，陪哥喝。我端起小盏把酒喝光，又倒了四分之一盏。

福哥和我拉拉家常，边吃菜边喝酒，不觉喝了半瓶多的老白干，话也密起来，忽然说，你今天喝得太少了。我说，我真不会喝酒。我很少喝酒了是真的，还有一个原因，在老丈人家，不敢喝太多酒。“要么我也喝黄酒，我喝一盏，你喝半盏，怎么样？”福哥把盏里的白干一口喝完，已经满上了黄酒。看福哥兴致这么好，我只能笑着诚恳地说：“好。”这样三次干杯下来，福哥说：“原来你酒量这么好，不行不行，我喝醉了，得回家了，今天高兴了。”福哥是真高兴了，因为老丈人和我陪着他喝酒，聊得很开心，也喝得过瘾。我们把福哥扶回家睡觉，到第二天中午他才起床。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福哥和我这次喝酒大概就是这种情况，想喝就喝，多喝少喝都不计较，是浓浓的乡情和亲情让人不醉不休。这是喝酒的一种境界吧。

一起喝过酒的人，有的已经过世，有的几年碰不到一次，有的还能偶尔举杯相聚，她们都是我生命中亲密交集的缘分。岁月流逝，我喝酒也越来越少，却很想再有几次畅快淋漓的痛饮。